辛無真畢竟年輕,看似比尋常煉氣期鎮定,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帶出了幾分真實情緒。神識觸碰到靈蟲袋邊緣,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他感應到了與自身心神相連的愛蟲氣息。
這讓他感到心安,抬眼看向不遠處那膽大狂妄的女修時,再懶得掩飾神情中的不屑。“果然是沒見過世麵,被妖族豢養在山中,怕是以為外麵的修士都如你們這些女奴一般無用。”
“你說得很是。萬妖山脈中的女奴真的沒什麽見識啊,整天就是唱歌跳舞,曲子翻來覆去就那兩首,舞步也沒什麽新意,唉,別提了,想想就心塞。”
拂衣嘖嘖感歎,完全不去理會辛無真話中的挑釁,像是不知道他在分散注意力。
“.……”辛無真一時語塞,他又不是在跟她閑聊,為什麽這小女奴接話接得這麽流暢,居然還抱怨起來了。算了,許是女奴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修士不同,他何須理會這些,隻要耐心引動靈蟲即可。
正在辛無真繼續往靈蟲袋內探時,拂衣忽然翻了個白眼,就差在臉頰寫上鄙夷兩個大字。“哎,我說你到底能不能把蟲子祭出來?這都快半刻了,你的神識就這麽沒用嗎?”
“小道友,剛剛就勸你不要掙紮,你偏不信邪,看看,這不就被我戳破了?做出這副驚悚的表情不是惹人笑話嗎?你看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神識和靈蟲袋的連接也斷了,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辛無真腦中嗡嗡作響,不由自主瞪大眼,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試圖禦蟲攻擊,明明低上一個小境界,就算有禁製牽製,也不該發現如此細微的動作。
他的神識一向凝練得極好,隻要足夠小心,煉氣期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察覺到,為什麽今天會在一個煉氣九層麵前失手?
不,他不能接受!
“賤奴,受死吧!”辛無真神情驟變,陰狠且自負。他再不掩飾神識的動作,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探入靈蟲袋內,終於在不到眨眼功夫驅動了九隻指頭大小的綠色飛蟲。
“噬靈蟲?你認真的?”拂衣哈哈大笑,頗有一種不活活氣死你就算我輸的氣勢。“我劍都快凝好了,你就給我看這個?哈哈哈哈哈嗝——”
“你……你.……”辛無真被她氣得快要窒息,這是他耗費一滴心頭血才養出來的愛寵,每次祭出來都會讓人恐懼萬分,他最享受別人看到噬靈蟲時露出的那種絕望神情。
本以為這女奴會嚇得手腳發軟,跪求他留她一條狗命,可誰曾想她竟然放聲嘲笑,還看不起他的噬靈蟲。
“唉,沒意思,我連打都懶得打,你趕緊撤回去,我就當沒看見。”
“.……”辛無真覺得胸悶氣短,似有一口濁血憋著吐不出去,“孰,孰強孰弱,何不手上見真……”
“章”字還未出口,辛無真猛地栽倒在地,神魂撕裂般劇痛,丹田處如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狠狠地擠壓,使得渾身靈力亂竄,經脈如有萬千靈針猛刺。
辛無真本不是個怕痛的人,此刻卻忍不住悶哼出聲,要不是為了最後一絲顏麵,他都要哭出來了。最讓他絕望的是,此刻意識完全不受身體影響,仍然清醒得可怕。
他看到曆來隻聽令於自己的噬靈蟲,開開心心地投奔到拂衣身邊,如九隻溫順的雛鳥圍繞著母親,似乎還帶著一絲討好。
辛無真的認知都被顛覆了,靈蟲與他心神相連,可這一點絕不會受到禁製影響。施禁者能控製的隻有修士,不可能連帶修士的寵物一並操縱。
可現實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這個讓他瞧不起的女奴竟能以禁製控製他的底牌,那他還能如何反抗?
“道友,”辛無真自認是個能屈能伸的好男兒,說服軟就服軟,完全不帶耽擱,“是我有眼無珠,眼界狹小,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道友實力強大,以後我甘願為道友做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早這樣不就得了,還非要找找刺激。咳,以後,就叫我主上吧。”拂衣伸出一根手指,讓一隻噬靈蟲輕輕落在指甲上,綠色的硬殼在她手指靈光下閃爍著幽光,就像凡俗村落的夜裏飛舞的螢火蟲。
辛無真此刻才不得不接受兩樁現實,第一,眼前的女修與萬妖山脈那些腦殘女奴不一樣,第二,種在身上的禁製的威力遠超尋常禁製,而且絕對不是如今的他能掙脫的。
其實辛無真不知道的是,靈蟲的靈智本就不高,加上拂衣有前世的經驗,這才能利用禁製控製住它們。她隻要動用禁製捕捉到辛無真的氣息即可化為己用,讓隻聽令於主人的寵物聽令於她。
這是一種迷惑的技巧,並非直接的控製,若想讓靈蟲完全聽令於她其實很難。
不過拂衣無所謂能不能完全禦蟲,她又不是真的想養這些小東西,不過是為震懾住辛無真罷了。
目的達到,拂衣手指一動,衣袖如墨化開在水中,盈盈一揮間,噬靈蟲便又乖乖巧巧回到了辛無真的靈蟲袋中。
她負手而立,如一株傲立於懸崖之上的靈鬆,在她身上,辛無真看不到低階修士的卑微與小心翼翼,反倒看出了一種睥睨眾生的傲氣。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震得地洞都晃了一晃,裝逼狀態的拂衣被鍾韻沉重的身軀壓住,隻露出了一張扭曲又尷尬的臉,以及一隻在地上刨來刨去的手……
拂衣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眼角都在微微抽搐。就不能讓她再多帥一會兒嗎?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傻大姐就是來克她的,在鍾韻麵前,她根本不可能帥過三息以上。
“差點摔死我了!剛剛往下遁的時候撞到一塊大石頭,繞都繞不開,我心裏著急就用上了全部力氣,誰知道這一穿就止不住,嘿嘿,抱歉啊拂衣,砸痛了你麽?”
拂衣:“.……”她痛,真的痛,但在剛收服的小弟麵前她能說什麽呢?半點都不能示弱好嗎?
“無妨,你也是救人心切嘛。”拂衣隻能強自淡定,維持住最後一絲尊嚴,畢竟她也是要臉的好嗎?
鍾韻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嘿嘿,下次我會小心的。咦?這位道友醒了!哎呀太好了,我們三人輪番往外運人,很快就能把他們全部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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