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嗚——”
雲泱咬牙,猝然呼痛。
他萬沒沒料到,狗太子為了替心上人報仇,竟然如此殘暴。幸而他這傷是假的,若是真的,還不被他給捏死。
可惡。
雲泱忍著跳起來與此人決一死戰的衝動,慘白著臉,作出不勝疼痛的模樣:“殿下這是做什麽?嗚……好疼。”
元黎冷笑,挑眉盯著那道淤痕道:“這傷處瘀腫的如此厲害,想來一定積了不少淤血,孤幫你擠出來。”
他話也像從牙縫裏擠出的,涼颼颼的,就差把報複倆字寫在臉上。
“擠、擠淤血?”
雲泱驚恐的睜大眼睛,像被這粗暴手法嚇得突然有些喘不過氣,身體搖晃幾下,直接兩眼一翻,往後歪道去。
一隻手施施然自半空伸出,將他扶正,皮笑肉不笑的道:“怎麽?需要孤用內力替你護著心脈?”
雲泱心裏已經把這個人剁爛喂狗,麵上還要坐正,拿手扶住額頭,揉了揉太陽穴道:“不用了,就是剛剛那一小會兒,突然有點暈。”
“那就好,孤還當嚇著你了。”
元黎不動聲色一哂,見下麵某個小東西還在偷偷瞄他,故意拉長語調道:“你放心,這是孤跟一位武林老前輩學的一招療傷聖術,據說對付此類瘀腫外傷十分有奇效,比玉肌膏都管用。就是開始有點疼,你且忍著點。”
“據、據說?”
“是啊,因為孤也是第一次用這個方法給人處理傷口,手法難免生疏。”
他語調不急不緩,說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早窺破此人挾私報複的目的,雲泱簡直都要信以為真了。
雲泱配合的顫了下,裝作很害怕的問:“那、那需要多久才能把淤血擠出來?”
“這就要具體傷口具體分析了。孤瞧著你這傷,似乎有點麻煩,明明腫成這樣,卻一點淤血都擠不出來,看來,是孤用力不足。”
他作勢要加力,雲泱急道:“等等。”
“怎麽了?”
元黎悠然停下,視線凝在雲泱麵上,像在凝視小獵物,耐心的等著小獵物主動交代。
雲泱心念電轉,道:“我暈血,你、你能不能找個東西,把我眼睛蒙上再擠。”
元黎雙目霎時沉了下,頃刻,卻又浮出縷沒有溫度的冷笑,道:“好。”
他暫鬆了手,直接起身行至門口,找外麵的侍從要了條束發的發帶回來,給雲泱綁到眼睛上。
雲泱乖乖伸出手:“可以了,麻煩太子哥哥輕一點,我怕疼。”
元黎:“……”
元黎在心裏嗤笑聲,暗想,還想靠著嘴巴甜在他這裏討好處,真是蠢不可及。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乖乖招出來了。
於是再度攥起雲泱手臂,因為心裏夾著火,力道比之前大了不止一點。果然,被他握在掌間的小東西先是手臂狠狠一抖,繼而整個身體都狠狠一抖。
“嗚……”
“還沒有擠出來麽?”
元黎一扯嘴角:“快了。”
他寒著張臉,見這小東西還在死撐,正欲再加大力道,忽然麵色微變。
因下身再度毫無預兆的、騰起的一陣燥熱。
先隻是丹田,繼而便如凶猛燃燒的野火一樣迅速蔓延至下腹及四肢百骸,與那日在雲來居茶樓裏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樣。
甚至比那日更加凶猛。
怎麽回事,他分明已設法挨過潮期,為何近來體內潮息會屢屢震蕩不安。
豆大的汗頃刻如雨點一般密密麻麻自額間頸間滲出。
那感覺,仿佛有一瓢火油直接潑進血液,密密麻麻的熱流橫衝直撞,急切尋找宣泄口,最終都集中湧向那最不可言說的地方。即使已經熬過無數次,元黎手掌依舊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原本清冷的鳳目也迅速染上一層妖豔的紅色。
雲泱關切的問:“太子哥哥可是不舒服?為何抖得這麽厲害,要不要叫醫官去?”
說著就要扯掉蒙著眼睛的布條。
元黎厲聲道:“不許摘!”
他現在這副模樣,如何能讓外人看了去。
“唔。”
雲泱便乖乖住手,但仍然很關切的問:“那可怎麽辦,我看不見路,怎麽給太子哥哥找醫官去?”
“不、不用……”
又一股熱浪奔騰著衝擊而來。
元黎緊緊咬住齒關,僅靠攥著雲泱手臂顯然已經無法消解潮期帶來的痛苦,於是不得不暫鬆了手,踉蹌步至茶案邊,緊扣住茶案邊緣,努力調動內力壓製翻湧的潮息。
雲泱凝神聽著他動靜,悄悄一挑嘴角,在心裏偷笑了聲,嘴上更加著急的道:“太子哥哥怎麽樣了?還好麽?”
“要不我還是先摘了布條,去叫醫官吧。或者,我直接叫雲五進來,讓他去找。”
“閉嘴!”
對抗潮息必須全神貫注,不能受外界幹擾,否則有經脈爆裂、走火入魔之危。
元黎情知不能再留在此處聽這小東西假惺惺聒噪了,便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惡聲命令道:“待在室中,不許亂走,孤會派醫官過來。”
說罷,也不等雲泱回答,便大步推門走了出去。
雲五正惴惴不安的蹲在外麵欄杆上,滿腦子都是元黎剛剛沉著臉出來、找人要布條的情景,心想,太子拿布條幹什麽?是要給小世子包紮傷口還是要把小世子給綁起來?若是包紮傷口,應該用柔軟的裏衣布料而不是束發的發帶啊,那就隻能是——
雲五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立刻從欄杆上跳了下來,準備衝進閣內去救小世子,就聽“砰”得一聲,靜室門被人大力拉開,太子元黎滿臉煞氣的從閣內衝了出來。雲五被對方赤紅的雙目、滿額的密汗嚇了一跳。
然而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小世子呢?
雲五暗道不妙,忙跑進房內,結果就見雲泱正晃著腿坐在胡床上,優哉遊哉的啃著一隻蘋果,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
雲五近前仔仔細細檢查一番,見小世子毫發無傷,身邊胡床上赫然躺著那根黑布條,驚道:“剛剛屬下見太子……”
“你沒看錯,狗太子突發怪病,先走啦。”
“怪病?”
雲五狐疑,直覺這事兒跟自家小世子脫不了幹係,想到什麽,麵色大變:“世子難道給太子殿下用蠱蟲了?!”
他的個乖乖,若是平時玩玩也就算了,本朝可是嚴禁巫蠱之術,小世子若膽大包天的給那位下蠱,可是砍頭的重罪。
雲泱輕哼:“我的小黑小白才不吃髒東西。”
雲五驚魂甫定,長鬆口氣,問:“那是怎麽回事?”
雲泱不想跟他囉嗦,得意道:“自然是本世子另有神機妙算。”
這也多虧那日在雲來居,讓他發現狗太子潮息不穩,似乎很容易受息月影響的事。他隻是趁狗太子出去拿布條的間隙,迅速吞了一顆釋息丹到腹中而已。
沒想到狗太子這麽不經逗。
不過,還好他早有防備,否則今日恐怕要在狗太子手裏栽大跟頭。
想到現在仍酸痛難受的右臂,雲泱咬牙切齒想,狗太子敢這麽欺負他,他可不會就此罷休,他得找機會狠狠欺負回來,才能咽下這口惡氣。
不多時,一位自稱書院掌醫的老者便提著藥箱過來了。雲泱知道這是元黎不放心,特意派了心腹過來替他查看,便十分配合的伸出手臂,將傷處露出來。
老者仔仔細細檢查了好一會兒,沒瞧出什麽不對,倒同情起這病弱的小世子來,整場都在重複念叨一句話:“可憐見的,怎麽就傷成了這樣。”
聽說是被一根筆給砸的。
真真是夠嬌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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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緊不慢的吃完一整個蘋果,雲泱才帶著雲五回到雅集堂。
往夫子席上一掃,元黎果然不在。但狗太子人雖不在,餘威還是有的,學堂內雅雀無聲,眾人都在埋首抄書。
雲泱第一天到,還沒有自己座位,正準備隨便撿個空缺處坐下,就見吳仲勳悄悄朝他招手。雲泱見他旁邊有個空位,便坐了過去。
“怎麽樣?太子殿下沒為難小世子吧?”
吳仲勳一臉緊張。
坐在前麵的元鹿和元翡立刻扭過頭。
元鹿問:“你的傷怎麽樣了?”
元翡則問:“為何不見太子哥哥,就你一人回來了?”
雲泱不願和他們掰扯太多,便含糊道:“我的傷沒事,殿下似乎有急事,剛剛先離開了。”
“離開?”
元翡眼睛一亮:“那還回來嗎?”
元鹿毫不留情道:“別做夢了,你忘了上次咱們企圖逃課,結果被他抓了個先行的事了?”
這件事大約在兩個淘氣包精神上留下不少陰影。
元翡立刻縮了縮脖子,露出失望之態。
雲五已經將筆墨紙硯都擺了出來,書也翻到了第一頁。
雲泱提起筆,活動了一下酸痛的右臂,剛準備開抄,餘光白影一閃,就見坐在最前排的蘇煜忽然站了起來,從正門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
雲泱咬了下筆,眼睛輕輕一眯,同雲五使了個眼色。
雲五會意,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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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泱:哈哈哈
元黎:……
謝謝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