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爹媽
便利店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鑰匙還插在車頭上,頭盔掛在車把手上麵。陳乾戴上頭盔,打開後備箱,裏麵滿滿放著一箱營養液。上麵放著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信號增強器和一張信用卡。看來,凱西知道,自己需要這些。他“咕嚕咕嚕”喝了一瓶,將最後一滴都舍不得浪費,將瓶子扔到門口的垃圾箱,跨上摩托車的一刹那,突然想到,一直朝思夜想,天天想逃離,可是,真正逃出來之後,自己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家也不能回。世界之大,居然沒有自己的安身之處!
陳乾開足馬力,在夜晚的空曠的街道飛馳,看似急匆匆,實則像一個無頭的蒼蠅,隻是想逃離,盡快逃離這個傷心的城市,可是,逃到哪裏,連自己都一無所知。
出了北關,上到高速。陳乾心想,自己補充了能量,何不看看,這個智能係統,能不能幫助自己作出決定。
陳乾一看到智能係統推薦的位置,頓時感到一陣溫暖。看來,智能係統的確智能。大腦裏顯示:下關鎮兒童村,距離1371公裏。
看來,隻能去這個地方了!
摩托車的馬達歡快的鳴叫著,帶著一路的風聲。
陳乾三歲,母親改嫁;五歲,父親跳樓自殺。自己的童年少年時光,大都是在兒童村度過的。這裏生活的,都是孤兒或者遺棄的兒童。每戶都是一個獨立的院落,生活著十個左右的孩子,年齡有大有小,搭配分配。每家都有一個誌願者媽媽。
陳乾的媽媽叫關秀,當年就快五十歲了,她曾經給自己媽媽般的溫暖。陳乾很想知道,關媽媽還在不在。他有些後悔,在外蹉跎這麽多年,居然沒有回去看過關媽媽!
天色越走越亮,也越來越暖和。下了高速,找了一家餐館,吃頓早飯,休息一下。在等候早餐的時候,陳乾查查自己逃離瘋人院的新聞。
“精神病院病人逃離,家屬大鬧瘋人院”。這個新聞還配有圖片,範可欣依舊年輕漂亮,可是,在此時的眼中,卻是如此醜陋。真是相由心生啊!
兩籠包子,一大碗羊肉泡饃,五個雞蛋,吃得滿屋子朝著陳乾看,這莫不是餓鬼投胎?陳乾打了一個飽嗝,他知道,這飽餐一頓,頂多兩個小時就又餓了。好在還有營養液,以備不時之需。他出門上路了。
到了黃昏,騎行了十幾個小時了,距離下關鎮還有五百多公裏。一路的顛簸,陳乾感到非常疲憊。可是,自己這次逃出來,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又不能住旅館了。他看到前麵不遠山坡上,山脊的背後,露出一角屋脊,順著山坡的羊腸小道上山,看到三間瓦房,來到房屋門前。一隻黑狗在屋子裏“汪汪”的叫喚。
敲開木門,大爺一瘸一拐來開門,原來一對老年夫妻正在昏黃的燈光下吃飯。
“大爺,我可不可以在這裏借宿一晚?”
“小夥子,還沒吃飯吧?來來,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點。”大爺說。
桌上很簡單,粗瓷大腕,一盤青菜,一疊鹹菜,兩碗米飯。
“不麻煩您,您吃,不用管我。”
陳乾坐在旁邊,簡單的飯菜,兩個老人吃的似乎格外的香甜,陳乾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喉頭也“咕嚕咕嚕”咽著口水。
“孩子,餓了吧?”大娘慈祥的笑笑,“晚上做的不多,我到廚房弄點來。”
“那多不好意思!”
“別客氣,誰出門沒一點難處?你等等,一會就好。”
一盤煎餅,一盆疙瘩湯。陳乾吃得渾身冒汗,一路的風塵,似乎一掃而空。兩個老人慈祥的看著陳乾,看見他吃得香甜,也很高興。
“孩子,好長時間沒吃飯吧?”大娘問。
“不是,大娘,我飯量大。”
“能吃就好,能吃就有勁!年輕的時候,我也很能吃呢!”大爺襊起煙絲往旱煙袋的煙鍋裏按壓。
“大爺,你抽抽這個。”陳乾掏出香煙,遞給大爺。
“不啦,我這個勁大。”大爺點燃旱煙,“滋滋”抽了一口,仰頭吐出一縷煙霧。
“您這麽大一把年紀,怎麽不跟著孩子們一起住?”陳乾感到很是不解。
“唉,就是想跟孩子住在一起,才搬到這裏來的。”大爺歎了一口氣。
“您的孩子呢?”
“躺在後山呢。一會還活蹦亂跳的小夥子,可睡著睡著就沒了!”大爺說著,不禁老淚縱橫。旁邊的大娘已經抽泣起來,用衣袖擦著眼睛。
“對不起!”陳乾低下頭。
“要是活著,也有你這般大了!”大爺說。
“走了多久?”
“七八年了!”
大娘哽咽著補充道:“是八年四個月零四天。”
陳乾一陣心酸,每天都在計算著時間,這活著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的思念中,都活在無盡的折磨中。他隱隱覺得,這也許是築夢空間製造的又一起罪惡,他更加堅定自己要打破這罪惡世界的決心。
“大爺,大娘,我是一個孤兒,我沒有親人,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您要是不嫌棄,我就給您做兒子,為您養老送終!”陳乾跪在兩個老人麵前。
老人一下驚呆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沒的成為你年輕人的負擔。”大爺忙顫巍巍拉起陳乾。
陳乾苦笑:“還不知道誰是誰的負擔呢!”
“你有什麽難事?”大娘關切的問道。
“我現在有個坎,沒事,這個坎邁過去了,就好了!”陳乾安慰著老人。
“實在不行,你就到大娘這兒來,大娘這兒,不差你這口!”
“媽,您就讓我叫您一聲媽媽吧!我好久好久沒有叫媽媽了!”陳乾摟著老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哎,我也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叫我媽媽了!”老人把陳乾的頭摟在懷裏,粗糙的手撫摸著陳乾。
大爺高興地摸摸胡須:“孩子,回家了,就多住幾天?”
“爹、媽,我還有點事,明天早上就走。把事情辦完了,我就回來,跟您天天住在一起。”陳乾誠懇地說。
“行啊,忙去吧!隻要心裏有這個家就行!”
“爹,您的名諱?”
“我叫袁開道,你媽叫連慧芬,你哥哥叫袁厚春。”
“嗯,記住了。明天走之前,我去後山看看哥哥去。”
陳乾真有家的感覺,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香甜。早上起來,袁開道帶著陳乾,拿著一把鐵鍬,來到後山。
“媽媽怎麽不來?”
“她在廚房忙呢。你媽來一次哭一次,還是不來的好。”
後山的鬆林旁,一座墳頭,枯草在風中顫栗。陳乾跪在墳頭:“哥,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請你放心,爹媽的後事,就交給我吧,你放心去吧!”
“嗚嗚”的鬆濤,在山嶺間回蕩,似乎在應和著。一縷陽光,從山脊照過來,正打在陳乾的臉上,凸顯他臉龐倔強剛勁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