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又一個鬼
楊琉海的聲音響起：“趕緊挖你的吧，他們聽不見。”
“你確定？”那聲音他都聽見了，想也知道外麵的人討論的多大聲兒。他剛才埋頭挖的幾鐵鍬也沒怎麽留力氣，聲音肯定特別大。
楊琉海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一副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得不搭理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受苦的是他。
餘皖歎了口氣：“我心累啊。”
“我比你更心累。”楊琉海覺得自己攤上這麽個人，真的史無前例的心累事了。餘皖瞪了他一眼，一邊挖一邊道：“我真是白養你這麽多天了，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啊？”
“你自找的你怪誰？”楊琉海指著那具屍體，粗著嗓子道：“我跟你說什麽了，你不聽我的我能有什麽辦法？”
餘皖不吭聲了，在這件事上他和楊琉海算是不死不休了，說再多廢話也沒用，還不如趕緊挖呢。
有了鐵鍬餘皖工作效率高了不少，四十分鍾的時間就挖出了一個足以容納棺材的大洞。餘皖在找挖地位置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有一副棺材，像是這個老太太給自己留的，於是他打算按照她想的那樣把她下葬。
要是他沒遇到這個老人的話，她就是變成一堆枯骨他也不知道，但偏偏他遇上了，不幫忙的話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照楊琉海的話來說，就是爛好人。
餘皖說他的觀念已經徹底毀了，碎的渣渣的。因為這種事本應該是人人該做的好事，就算不自己親自來也該打個報警電話，像楊琉海這種避之不及的做法絕對不是一個有道德感的人該做的事。楊琉海說我就沒道德觀念又不怎麽了，反正我不是人。
餘皖被他的死皮賴臉驚著了，然後一言不發地裝屍體，棺材旁邊還有棺材釘，像是特意為埋葬他的人準備的一樣，非常周到。
楊琉海給他找了把錘子，餘皖很輕鬆地將棺材訂好，然後弄下了自己的挖的坑。
填坑蓋土，一切都弄完了之後，已經是傍晚了，餘皖開著車子帶著自己收獲的一眾鬼往回趕，楊琉海坐在副駕駛位，說除非在餘皖睡覺的時候，要不然是不會往那個“鬼屋”裏麵鑽的，盡管裏麵有屬於他的房間，盡管比餘皖現在住的這個還要豪華。
但似乎應了那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車子在夜晚的路上全速行駛，餘皖不敢大意，手裏假裝操控著方向盤，整個人都在強撐著打起精神，然而這次走的有點遠，眼看著快午夜了，離公司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沒過幾分鍾，突然下雨了。
楊琉海提議要不幹脆住在酒店算了，但餘皖覺得不安全，他的顧慮楊琉海也清楚，但現在雨下的這麽大……還是車裏待著比較安全。
而且車子又不是人駕駛，這樣想想其實還是抓緊時間回公司比較安全。
於是車裏又安靜下來，趁著下雨周圍幾乎沒人，餘皖從一邊掏出零食拆開袋子開始吃，緩解一下饑餓以及剛強度工作後的疲勞。楊琉海抱著胸看著窗外，被雨幕覆蓋過的世界，像是被洗滌了一樣，到處都充斥著一種仿佛心靈也被洗滌的感覺。
像是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時候。
這種感覺，他也很喜歡。
餘皖一邊哢擦哢擦地吃著，一邊看著前麵的路，這車子開的又快又穩，完全是真正意義上的自動駕駛技術，他想著未來有一天也許這種技術會遍布全世界，隻是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
和楊琉海不同，餘皖覺得自己其實也沒什麽執念，死後應該沒什麽機會成為鬼的，他心大，很多時候哪怕當時想不明白，緩一段時間也該想明白了。其實有時候想想，他還是很羨慕楊琉海的，最起碼能看到自己死後的世界。
窗外突然傳來巨響，把陷入沉思的餘皖一下子炸醒了過來，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意識到自己車子前麵有個什麽東西，抬眼看去，嚇得餘皖差點從駕駛位上跌下去。
楊琉海眉毛皺的賊緊，嚴肅的小臉蛋呈現出的是不同於外表年齡的成熟。
“怎麽了怎麽了？臥槽這東西什麽情況啊？那下半個臉呢？”餘皖車前玻璃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趴了個恐怖的鬼東西，那東西上半個腦袋還算完整，就是倆眼睛沒了，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窟窿眼兒。下半個臉看上去像是被什麽直接挖去了一樣，血肉模糊的，看著簡直倒胃口。餘皖慶幸現在自己聞不見對方身上的味道，要不然他肯定能直接吐出來。
這種血腥的場麵他不是第一次見了，但他已經離那段血腥的日子很久了，那味道那影響早就不如現在這麽強烈了。
冷不丁遇見這麽一幕場景，他就算心再大也有點受不了。
白天的時候他還埋葬了一具輕度腐爛的屍體，那股味道不知不覺就傳入了餘皖的鼻子裏。
餘皖捂住嘴，幹嘔了一聲，差點吐出來，楊琉海盯著前麵的鬼看了一眼，然後蹙眉想了想。這車子不是由人駕駛出不了事，大概這個家夥也沒料到這件事。因此估計那人也在想辦法想要讓餘皖出車禍。
餘皖終於緩過來了一點，抬頭看了眼前麵的那倆血窟窿，然後將手上的零食扔到一邊，轉頭看向了楊琉海：“小海啊，你想個辦法唄。”
楊琉海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害怕？”
餘皖點點頭：“有點兒。”
楊琉海嘴角勾了勾：“他也就這點嚇人的本事了，其他的還不如你今天招攬的幾個新鬼。”
“對啊。”餘皖恍然大悟，然後指著前麵鬼道：“小海你快點把他弄走啊。”
“弄走幹什麽？我覺得這些家夥都挺新鮮的，而且這個死的還挺慘，沒準哪一天實力還會超過我，你確定你不收下？”
餘皖：“……”你丫剛才不還說這東西實力太弱麽？
餘皖覺得自己仿佛被耍了。
但這種時候，明顯是他要靠著後麵這死鬼的時候，於是餘皖放緩了聲音，柔聲道：“那你就幫我把他收了啊，讓他一直在外麵杵著，淋著雨多不好。”
楊琉海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沒想到餘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偏偏他還沒自覺。
楊琉海撇了眼前麵的鬼，道：“你確定了？”
“是啊。”
“那你直接把那那鬼屋拿出來不就得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不是所有的鬼都能被收服的，有的是不願意換地方，不願意受製於人，有的壓根就沒辦法溝通。就像你麵前的這個家夥，他好像沒什麽理智，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讓你死。”
“……”那這鬼心思挺歹毒的，也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出車禍死成了這樣，真慘。
餘皖為他的死狀慘樣默哀一秒鍾，然後催促楊琉海：“趕緊點，時間不等人。”眼看著十二點快到了，坐在車子裏就算感覺不到冷熱變化，但那氣氛還是很明顯的。
他不想，在外麵看到很多鬼的情形。
人鬼殊途啊，如非必要還是不見的好。餘皖是這麽想的。
楊琉海直接不是很情願的伸出自己的小手，下一秒那手就變得又青又紫，還粗壯了不少，上麵的血管像是要凸出來似的根根發青，簡直不像人的的胳膊。
然後車前蓋上趴著的鬼慘叫一聲，楊琉海手掌輕輕一握，動作僵了下又鬆開。
“怎麽了？”一直觀察他神色的餘皖見不對勁兒趕緊問道。
楊琉海眨了下眼睛，開口：“窗戶開個縫。”
餘皖恍然大悟，趕緊照做，然後這鬼就進來了。餘皖很快從懵逼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那隻惡鬼比他慢一點，此刻正被楊琉海抓在手裏，不知道是不是餘皖的錯覺，他總感覺那惡鬼臉上的血正掉在他的車上，讓他一陣心疼。
要是真的，他以後絕逼要抽死這個惹麻煩的東西。
楊琉海的手恢複了原樣，和惡鬼眼對著眼看了一會兒後，一甩手把他扔給了餘皖，示意他把這東西送進鬼屋去，他看著惡心。
對於這一點他深有同感：“雖然我覺得他挺可憐的，但惡心也是毋庸置疑的。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死的，等明兒問問他。”
“嗯。”楊琉海漫應了一聲，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
餘皖幹咳一聲，看著周圍比較熟悉的街道，又開始吃東西，那哢擦哢擦的聲音仿佛魔音灌耳，楊琉海聽了一會兒就從神遊中脫離開來，眼睛直接轉到餘皖手上的零食上。
按理說零食應該是像他這樣外貌的孩子吃的，這是他從小根深蒂固的影響，真不知道現在的“大人”怎麽會去搶小孩子的食物。
餘皖察覺到楊琉海的視線，朝他揚了揚：“你也想吃了？”
楊琉海憋了一會兒，幹巴巴得問他：“你怎麽能吃得下？”剛才那鬼那麽倒胃口，他很難理解餘皖這胃是什麽構造，之前不還差點吐了麽？
聞言餘皖收回手，一邊吃一邊無奈跟他說：“可是我餓啊。”其實不然，他隻是想吃而已，人想吃零食，非要有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