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

  邵章的視線落點不在人的臉上,而是頭頂上方,僅僅隨意一瞥,收回目光拿出手機,向公司請半天假。


  邵章的一舉一動落在王主任眼裏,呈現出不同意味。


  “我也有?”隊員太清楚邵章能夠看穿壽數的本事,心驚肉跳麵無血色。


  有是肯定的,邵章不光能看到死亡數字,還能憑借陰氣探查到,身邊十米內的遊魂或地縛靈的存在,比通靈者用符省事的多。


  不說話代表默認,隊員眼裏滿是血絲,痛苦無比的捂著臉,沒有人不畏懼死亡。


  王主任不希望隊員死去,再死下去局裏真成空殼了,部門也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還能用錢買命嗎?”王主任希冀的看向邵章。


  邵章搖頭:“陰差一個唾沫一個釘,既然之前說過下不為例,用錢很難再擺平。”


  隊員心態已經到崩毀的邊緣,說出來的話不過腦子:“自從你走後怪事連連發生。”


  邵章連冷笑都欠奉,說一千道一萬,懷疑的矛頭指向自己,幫忙是小興師問罪是真。


  職都辭了,拿不出確鑿證據就想往腦門上扣罪名,邵章鳥都不鳥兩人,大步流星走人。


  “等等!”王主任心裏的確懷疑過,沒想到隊員心直口快什麽話都說,當下急眼!


  隊員已經是窮途末路,豁出去什麽都不在乎,“你敢從這裏走出去,說明詛咒是你下的。”


  “激將法太拙劣,我可不當阿貓阿狗任人戲弄,做過虧心事才會遭報應,人世間最講究因果循環。”邵章不再廢話,騎上小電動回家。


  求人辦事沒個誠心,氣都氣飽了,無心工作的邵章回到家。


  人走了追不上,臉皮徹底撕破,王主任臉拉得老長黑如鍋底,痛斥口無遮攔的隊員:“你這是要幹什麽,造謠生事也得有個度,就你急,我比你更急!”


  “不是他還能是誰?”隊員怒火中燒,心裏一直不痛快。


  “他要有這本事,還能混到送外賣的份上?”王主任不信邵章幹得出背後陰人的事。


  “陰差請不來,隻能碰運氣。”王主任捏著眉心,一天之內仿佛老了十歲。


  回去守著小張,等陰差到來勾魂,王主任手裏拿著一張銀行卡,歎息盛廷沒了,局裏便開始走下坡路,不會是跟盛家的氣運有關吧?

  小張咽氣陰差到來,勾了魂就走,看都不看給出的錢,公事公辦的架勢難壞了王主任。


  隊員惶惶不可終日,指望不上百無一用的王主任,隻能私下聯係通靈者。


  農曆十五鬼市開,夕顏帶著三隻貓去逛街。


  先去拿預訂的平板,試過之後非常滿意,付了尾款,再去買製糖的原料,帶著貓貓們逛上次沒去過的地方。


  “有好吃的嗎?”小貓迫不及待等著嚐鮮。


  聖聖沒說話,老貓未作回應,兩隻因小貓的事滿腹心事。


  從未考慮過有朝一日被搶了心愛的東西,聖聖這些日子以來,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小貓。


  老貓的意思是找個地方,或是找個人家送出去。


  驅離小貓是不是一種變向的棄養?聖聖心煩意亂。


  鬼市吃食多,隻有少部分貓能吃,夕顏擔心聖聖嘴饞,一邊走一邊解釋。


  聖聖無所謂,聞著味不太想吃,小貓卻一個勁的叫。


  老貓拍了小貓一下,“安靜些,再鬧下次不帶你來。”


  小貓以為到了食品街能從頭吃到尾,實際上就買了兩樣新鮮東西,不是很喜歡。


  逛半天沒看到上次送逗貓棒的老實人,聖聖留意到不遠處鬼鬼祟祟的人類,有兩個在特殊部門見過。


  搞事情?聖聖挺想看戲,奈何越離越遠。


  四個人物色到一隻符合條件的鬼,通力全作把鬼帶到僻靜地方,展開威逼利誘的套話手段。


  鬼是良民,麵對四人圍堵絲毫不懼,這裏可是鬼市,隻要喊一嗓子,眼前的通靈者落不了好。


  “陸遲在不在地府?”陸家人急於弄清楚真相。


  鬼思考片刻:“陸遲?好像不在。”


  “什麽叫好像?”陸家人急眼,最聽不得模棱兩可的話。


  鬼笑道:“誰沒事盯著姓陸的。”


  特殊部門的隊員在意另一件事:“用錢買命的事誰能做主?”


  “這我哪裏知道,我一個小人物,可跟大人們套不上話。”鬼說的是大實話,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把陰差找來。”死亡籠罩在身,隊員你看我我看你,拚一次是人是鬼就看這一遭。


  鬼上上下下打量四人:“你們找不到?”稀奇還有通靈者辦不到的事?


  “讓你叫就叫,廢什麽話!”陸家人沒好氣道。


  “這可是你們讓我叫的。”鬼樂意看四人下場,吼了一句,“救命啊!”


  附近的陰差聽到鬼叫,興高采烈出現在事發地,就等著拿通靈者的魂魄去領賞。


  陰差一出現,四人大喊:“等等!”


  正要動手的陰差接住飛來的金條,眼裏閃爍著玩味。


  鬼知趣的順著牆邊溜之大吉,沒自己什麽事看熱鬧會被殃及,不走等什麽。


  “問幾件事,公平交易。”引出了陰差,四人鬆了口氣。


  隊員趕忙道:“能買命嗎?”


  陸家人關心的是:“陸遲在哪?”


  陰差拋著手上的金條戲謔道:“陸遲死了。”


  “什麽!”四人大驚失色,異口同聲問,“怎麽會?”


  這話要不是出自陰差之口,四人打死不相信,機敏如陸遲怎麽會死?


  人死了還能化為鬼存在於世,鬼死了可就真就一了百了沒有機會。


  “怎麽死的?”陸家人一致認為是他殺,並且第一個懷疑盛廷。


  兩人不對付由來以久,盛廷變成鬼後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無論出於自身原因,還是基於陰差有心算無心,兩人肯定得掐個你死我活。


  “問完了?”陰差避而不答,收起金條勾魂鏈甩出。


  四人駭然驚變:“慢著,你拿了我們的錢……”說動手就動手出人意料。


  “那又怎樣?”陰差肆意的笑,“回答問題已經抵消了。”


  “你還沒回能不能買命!”最想知道答案的隊員急紅了眼。


  陰差不為所動,逼向一人意圖拿下:“將死之人老老實實做鬼多好,興許還能早排隊早投胎。”


  陸家人手頭不寬裕,更不是陰差的對手,符拚命甩出去,用一張潛行符逃之夭夭。


  “可惡!”說好的並肩作戰共同進退,陸家人遇上事跑得比兔子還快。


  隊員一邊應對陰差一邊追問:“我們沒有做惡,為什麽會沒命?”太不公平!

  “怪隻怪跟陸家扯上關係,你不死誰死。”陰差老早就想著一鍋端,多麽的貼心順意。


  兩人對視一眼驚疑不定:“不和陸家合作,是不是就能解除死亡威脅?”


  “想得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出爾反爾不是好習慣。”陰差直取一人頸部套牢。


  另一人眼見情勢急轉直下,轉身撒腿就跑,顧不上救同事,離開鬼市要緊。


  陰差的目標本就衝著一個人,抓了哪個都可以交差,放跑的人回去大肆宣傳,有得是樂子可瞧。


  明晃晃的背叛加諸在身,隊員氣得麵容扭曲,雖然知道對方無力施救,真正感受到被拋棄的滋味,內心翻江倒海。


  陰差拖著人入地府:“都是要死的人了,早死晚死一樣死。”


  “為什麽,為什麽跟陸家合作必須死?”隊員不服,憑什麽遭受無妄之災。


  “陸遲得罪了地府?”死一個人不夠,非得牽連無辜?隊員氣憤異常。


  陰差森然的笑道:“衛家死絕了,當年幫助過衛家,在背後出謀劃策的陸家,豈有獨活的道理。”


  “什麽!”隊員錯愕萬分,“理由呢?”半懂不懂摸不著關鍵。


  “一切都是因果。”陰差樂得看手中人崩潰的醜態。


  隊員深感冤枉:“陸家做的孽憑什麽我們來承擔,這不公平!”


  “任何意義上的幫凶都有罪,硬要說你沒有做過,一句戲言可殺人於無形,你說呢?”陰差將人帶到判官麵前。


  “不,我是冤枉的,有些事輪不到我一個小人物做主!”隊員見到判官的刹那,可以想見即將麵臨的下場,慌了。


  “所有的選擇擺在你麵前,可惜沒有抓住怨得了誰?”陰差欣賞對方最後的垂死掙紮。


  判官翻閱生死簿做勾畫,“會有人陪你一同勞改,急什麽。”


  隊員不要人陪:“我用功德換。”


  “省省吧,這點功德不夠塞牙縫的。”陰差看不上,判官更是懶得搭理。


  “不,不,別這樣,再給我一次機會!”隊員被牛頭馬麵強行帶走,打入九層地獄。


  陸遲已死的消息,從逃回來的通靈者口中傳出,整個通靈者圈子為之一震,難以置信紛紛打聽原因。


  夕顏帶著三隻貓回家,有了平板溝通方便了,聖聖第一時間跳上桌子開始使用。


  猶記得東西放壞的事,聖聖在平板上寫道:“能不能做出辟穀丹的糖?”


  夕顏坐在沙發上,拿起桌上平板看,樂不可支的伸手抱過聖聖擼毛。


  “你這小腦袋瓜裏裝著什麽?”夕顏撓了撓貓頭,“辟穀丹的原理是抑製食欲,你舍得下凍幹、肉罐頭?”


  說實話舍不得,聖聖指出:“在外麵不方便亂吃。”側身在平板上寫下想法。


  夕顏撓著聖聖下巴:“糖這東西一旦具有特定效果,吃多了都有負擔,還不如等你力氣變大點,學著開罐頭,密封的東西存放時間久壞不了。”


  聖聖彈出爪子尖,舌尖劃過上下四顆犬牙,沒有人類靈活的手指真能打開罐頭?就怕鋒利的鐵皮邊緣割傷了嘴,還得去醫院縫針,變醜了怎麽辦?

  留疤的地方不長毛,腦子裏勾勒出畫麵,嚇得聖聖打了個寒戰。


  “冷?”夕顏手下的皮膚再顫,撈了條沙發上的毯子,蓋在聖聖身上。


  “要是有非鐵盒的密封袋就好了。”聖聖屯糧的心一直沒變。


  夕顏:“你可以借助切割工具,開個罐頭小菜一碟。”直接打開平板網購頁麵,輸入產品名稱,出來一大堆。


  聖聖看中一款內開罐器,拒絕鋒利的邊緣,看過視頻後舉爪子,對貓來講太難了!


  “手動的不行。”夕顏看出問題所在,“最好是電動的,充電太陽能,你隻要按下開關,放在罐頭邊緣,等著就行。”


  聽上去好高級的樣子,聖聖也認為自動的更省心。


  “找廠家問問,給你訂做一個。”夕顏滿足聖聖的要求。


  聖聖抬頭蹭了蹭夕顏臉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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