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的心

  夕顏找出材料,準備補上昨天偷懶的工作,點火添柴燒開水。


  “買點牛肉燉湯吧?”冥湛饞夕顏的手藝。


  夕顏裝沒聽見該幹嘛幹嘛,絕不當廚娘。


  “聖聖該多補一補,整天凍幹腮幫子疼。”冥湛可算有個能拿得出手的借口。


  夕顏為了毛孩子:“沒有好牛肉。”純天然的東西已經很少了,開個火還不夠費糖的,口感差太多。


  冥湛拿著手機晃了晃:“我幫你訂到高極西餐廳進口空運牛肉。”


  “什麽時候拿我的手機?”夕顏搶過來一看,真是的,都付款了。


  冥湛站起來挽袖子幫夕顏幹活,乖覺得很!


  “你還沒老到靠我養。”簡直沒眼看!夕顏收起手機把原料倒進鍋裏。


  “我養了你一百多年,是時候享受你的孝敬。”冥湛臉不紅心不跳,拿起擀麵杖攪糖。


  “你那是養?”夕顏祭出眼刀子,“你那是邊玩邊壓榨。”小時候做過的事比現在還多,全都拜冥湛所賜。


  “多學一點,從小開始基礎打牢,技多不壓身。”冥湛說話一套一套的。


  同城冷鏈送到家,冥湛掐著點開門取快遞。


  “我聞到血腥味。”老貓盯著大冰山手上的泡沫箱。


  聖聖從石桌上下來直奔廚房:“有好吃的?”


  老貓沒去湊熱鬧,吃的東西到時候少不了自己那一份,陪著小貓在院子裏玩,教導捕獵技巧。


  小貓不解:“不是有貓糧、罐頭和凍幹?”為什麽要捕獵?


  “萬一你出去路遠回不來,上哪找貓糧、凍幹和罐頭?”老貓拐著彎提醒小貓,不勞而獲可恥。


  小貓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聖聖脖子上的玉牌,不就能裝很多東西?”一臉很簡單的表情。


  老貓耐下性子道:“那是聖聖的,不是你的,你總不能上哪都叫上聖聖?”


  “為什麽不能?”小貓不以為然道,“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說不定到時候我也能有一塊玉牌,像聖聖一樣往裏麵放好多好多吃的,在外肯定餓不著。”


  天真無邪?不,不存在,老貓心歎虧了聖聖不在這裏,掐死小貓的心蹭蹭上漲。


  現在已經開始有意識盯著聖聖的好東西,大了還了得!

  “我都沒有,你更不可能有。”醒醒吧,現在醒悟還來得及,老貓心緒起伏。


  小貓停下望著老貓:“不可能,大家都是一樣的,聖聖有的我也會有。”固執的認為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


  完了!老貓心碎了一地,“為什麽聖聖有的你必須有?”


  小貓說不上來,潛意識裏同吃同睡同住都是一樣的,從沒缺過自己那一份,玉牌相當於身份證,家養的都應該有。


  “外麵沒什麽好的,大不了我不出去。”有吃有喝有玩,幹嘛非得到外麵捕獵,餓一頓兩頓不打緊,到家好吃的一大堆。


  老貓定定的看著小貓,問出最關鍵一句:“你會問聖聖要玉牌嗎?”


  “會有的,自己有了不要別人的。”小貓歪頭想了想,要的話聖聖會不會給?


  應該會,聖聖平時挺照顧自己,沒有了這塊,聖聖再去向夕顏撒個嬌,肯定能拿到新的,小貓如是想。


  小貓眼中流露出內心想法,老貓心煩氣躁,難道是自己沒教好?

  或是日常太過縱容,給了小貓錯誤的認知?


  不,不對,掠奪打從娘胎落地就有,根植在骨子裏,抹除不掉的本性,有的會克製有的則不然。


  曾如一出生找奶喝,兄弟姐妹多了本能爭搶。


  小貓是聖聖救回來的,找個機會談談,老貓頭一回感到心累。


  廚房,聖聖蹲泡沫箱邊上看大冰山拆。


  “牛肉,一會燉湯喝,小饞貓。”冥湛曲指刮了下聖聖鼻梁。


  切好的牛肉拆袋倒盆裏清洗幹淨,拿了電熱鍋倒上水,放肉進去純煮。


  今天製的是星星糖,夕顏扔了兩塊到煮牛肉的鍋裏,蓋上蓋子等水開。


  一鍋糖分出一半給冥湛帶回去賞下屬,夕顏留了三塊給聖聖。


  聖聖破天荒沒要,盯著糖沒往玉牌裏放,糾結萬難的拿不定主意。


  冥湛笑話聖聖:“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聖聖橫了大冰山一眼,好東西放壞了可惜。


  “糖沒事,放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夕顏摸了摸貓頭,“以後記得東西最多放兩天,吃不完扔掉,總比吃壞了肚子看病受罪強。”


  夕顏說得對,生病了花的錢要比扔東西費用高,難受的還是自己,聖聖收起糖,不由分說腦洞大開。


  要是夕顏能製出,類比小說中修仙吃的辟穀丹,在外麵萬一遇上食物短缺,吃一粒糖下去,管個三五天該多好?

  牛肉的香味出來了,聖聖吸了吸鼻子,“什麽時候能吃?”


  打開蓋子去掉上麵的浮沫,夕顏拿筷子一紮,再煮一會就好。


  小貓拋下老貓,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廚房,走到夕顏腿邊蹭來蹭去,撒嬌賣萌討吃的。


  夕顏去拿碗,肉能紮透盛出來晾著,光吃牛肉有點單調,拿了三塊凍幹雞胸掰碎,放貓貓的湯碗裏泡開。


  聖聖以為煮牛肉要比凍幹費牙不好嚼,吃進嘴裏意外的滑嫩。


  牙口不好的老貓不費勁嚼得爛,小貓則沒咬幾下囫圇吞,腦袋紮碗裏沒抬起來過。


  “肉還行。”冥湛吃著挺美。


  夕顏翻白眼:“肉好不好價格擺著呢。”


  冥湛腆白白道:“明天燉雞。”


  “燉你!”夕顏真想把冥湛扔鍋裏,“不吃也餓不死。”


  “唉,我就這點愛好,你就不能滿足一下老父親的心?”冥湛演上了。


  “邊去,你沒比我大多少,少擺長輩的款。”夕顏推著人往外走,“別來了,一堆事丟下就知道吃。”


  “長大了真不可愛。”冥湛摸了把夕顏臉頰感觸良多。


  “你累了?”夕顏沒拍掉臉上的大手,盯著冥湛的眼睛。


  “是啊!”冥湛的手滑向夕顏耳垂,捏了捏,“除了你沒人能替我分擔。”


  夕顏以前幫著冥湛處理地府公務,知道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心疼歸心疼,“沾染太多幸運對地府沒好處。”


  “我知道。”冥湛沒強求夕顏回來分擔工作,幸運值積累一定量,對地府的陰氣是毀滅性打擊。


  地府沒了陰氣鬼難以存活,人間會大亂套,好的東西過量會致命,夕顏的福運不是什麽人都能沾。


  有過一次史無前例的暴發,找到了症結,所以夕顏選擇離開地府來到人間,親手養大的崽,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冥湛哪怕舍不得,也隻能以大局為重。


  “明天吃雞,給我補補。”冥湛冠冕堂皇的要好處。


  夕顏臉子一拉:“吃激素的不行。”


  “我買。”冥湛早算計好了。


  “你走!”夕顏轉身進廚房。


  冥湛笑著離開,夕顏刀子嘴豆腐心。


  “他們倆到底啥關係?”老貓邊吃邊往門口瞅,“舉止親密卻又覺得戀人未滿。”


  嗤,咳咳咳!

  聖聖扭頭狂咳,被老貓語出驚人嚇的。


  夕顏進門抱起聖聖順了順氣:“吃個肉還能嗆到。”


  聖聖巨冤,拿眼角瞥老貓,話說得太驚悚。


  “不對?”老貓就是覺得,“郎才女貌挺般配。”


  “咳咳咳!”聖聖一口氣沒上來,嗆到氣管。


  “別是肉卡到氣管裏了!”夕顏擔心,掰開聖聖的嘴檢查。


  聖聖搖頭,不是卡肉了,咳一會就好。


  “好了?”夕顏沒看出問題,“難受就說別忍著。”


  “沒事。”聖聖蹭了蹭夕顏手心,跳回到桌子上繼續吃。


  老貓盯著聖聖,不就說了兩句話,至於這麽大動靜?

  “大冰山都自稱老父親了,哪能和夕顏在一起。”兩人物種不同,說不定有生殖隔離,聖聖思緒飄遠。


  “夕顏說兩人年歲差不多。”老貓糊塗了。


  聖聖心道:魚成精到化形沒有百年也有千年,地府一直就存在於世,沒聽說過地府之主更迭過,再說活得越久越不樂意別人打聽年紀,以大冰山的尿性說謊或者含糊其辭,讓夕顏誤會的概率更高。


  “明天有雞湯喝了。”小貓飽足的打了個嗝,今天還沒過完,惦記上明天的肉。


  老貓瞥了小貓一眼,好吃懶做四個大字浮現眼前。


  第二針疫苗間隔二十一天,等補完最後一針差不多三個月,也能自食其力了。


  到底不是自己的崽,打罵不隨心,這段日子養尊處優,早忘了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


  唉!孩子難教,教導孩子成長的一般都是母貓,老貓沒養過,要都像聖聖這麽聽話懂自己的意思,小貓不至於看著就愁。


  吃完肉,例行舔爪子洗臉,清理胡子上沾到的渣渣。


  聖聖懶到一定程度,舔舔嘴完事,伸個腰到外麵找地方曬太陽。


  老貓讓小貓到一邊玩去,別打擾大人說話,自顧走到聖聖身邊坐下。


  “有話要說?”老貓的表現很明顯,聖聖側過頭看向對方等下文。


  老貓開門見山道:“小貓過段時間打完疫苗,找個好地方送走吧。”


  “為什麽?”聖聖不理解,老貓對小貓平時照顧得很好,怎麽突然要把小家夥趕走?

  “小貓不能留下來,這裏不是它的家,它也不是你的責任,會成為夕顏的負擔。”老貓考慮了很久,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也不是瞧不上小貓流浪兒的身份。


  “出什麽事了?”在聖聖看不到的地方,老貓與小貓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小貓哪裏惹到老貓,有點不盡人情。


  “沒有。”老貓避而不答,不想敗壞了聖聖的心情。


  “你做了壞人,夕顏問起來怎麽回答?”聖聖看得出老貓並非出於一己之私,肯定有原因。


  老貓把話挑明:“小貓現在認不清身份,以後更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拖家帶口的一年內無數次發/情,一窩接一窩的生崽,你能提供所有貓的生活所需,還是仰仗夕顏收拾爛攤子?”


  “這不是個事,寵物貓狗不都得到適齡年紀做絕育,正常生一窩足夠了。”聖聖說這話完全沒把自己和老貓算計進去。


  一來年紀小,談生育還早,二來聖聖相信夕顏不會不顧自己意願,做出切蛋蛋的決定,老貓年紀擺在那兒,不適合再動刀,完全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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