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單身
“留下來也不錯。”目前為止要啥沒啥的許餘,排不上投胎的號,除了地府沒別的地方可去。
白無常希望可供挑選的良民多一些,實在沒轍就隻能按原先,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吃的方式,強留想投胎的人。
等當上陰差,就知道福利待遇有多好,憤憤不平的心,隨之漸漸釋然。
想當年自己不也是這麽過來的,熬到現如今的位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也算風光無限。
許餘覺得地府沒什麽不方便的地方,有錢什麽都能買到,現實社會中不也這樣。
“留下來的人會結婚生子?”許餘實在好奇鬼嬰的誕生。
白無常聽後大笑:“結婚生子甭惦記,地府不允許,提倡永久單身。”
“啊?”許餘以為耳朵出毛病聽錯了,這是什麽規定,好奇葩!
白無常斜了許餘一眼:“地府條例手冊你沒看?”上麵最顯眼位置加粗標紅。
“沒,沒來得及看完。”許餘當時剛到地府極不適應,給的手冊大致翻了翻,看過就忘沒太注意。
虧得有白無常提點,許餘羞愧的低下了頭。
“好好把手冊讀懂,不要求你倒背如流,最起碼爛熟於心,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沾不得,地府不比人間,還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一旦違規,管你是什麽身份,一刀哢嚓,投胎的機會也不給你留。”
許餘摸了摸脖子後怕不已:“回去一定好好記牢。”
“這才對。”白無常欣賞對方老實的性格,不像有些鬼說一套做一套,小心思層出不窮。
“定立規矩的初衷是什麽?”許餘大為不解,“有夫妻一起身亡的,也不可以再一起?”合法夫妻變不合法,這事鬧的!
俗話不是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相愛的兩個人能夠同生共死,卻無法長相廝守,這叫什麽事?
“地府雖然地域廣闊,實際上的通病一樣是居住困難,就像人間似的,樓房不知蓋了多多少,照舊有人買不起,照樣成為無人居住的鬼樓。”白無常算是有房一族,買房子靠的不是幾落紙幣,更不興員工福利分房,一切靠自己勞動換取。
許餘連中心地區沒逛遍,自然無從了解周邊地域的惡劣。
“遠離主城區的地方,陰氣濃鬱,時不時來個龍卷風避無可避,除了天災就剩下人禍,有的鬼毫無顧忌,專挑離群索居的人下手,地府雖然有明文規定,但是人真死了,懲治了凶手又不能複活,死的毫無價值。”鬼死了可就真死徹底,省了投胎的機會,這種事陰差最樂見其成,白無常心道,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許餘心有戚戚焉,自己不就差點傻到引狼入室,雖然還沒有房子,架不住老鬼喜歡騙新人,用心極其險惡。
地府的房子不是人間那種高樓大廈,全是一水的二層小院,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即保障各家隱私,又不至於互相打攪到。
白無常接著說:“房子雖然比人間的便宜,但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老鬼或許能有些積蓄,你這樣的新鬼,兜比臉還幹淨,很大程度上隻能露宿街頭。”
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許餘正愁怎麽才能賺足一套房子的錢。
“生前巨富的那些顯貴,死了也是新鬼,光有錢購房條件不允許,也隻能租住。”白無常揭破表相,“其實吧,錢這東西又不是比照生前的存款數額,真在墳頭前大把燒回來,無易於癡人說夢。兒女親屬為死人的遺產打翻天,哪還管死人在地府花用,無非是在大麵上擋活人眼,燒的錢在地府真不算什麽。”
許餘瞪大眼睛,聽到又一奇聞,意思是說除非巨富死後,用的是生前的全部財產,到了地府才能算是大款,單憑親人掃墓貢獻的那點,九牛一毛不值一提,貧富差距一下子抹平,誰也不比誰高貴。
“有些人不知道?我是說那些找通靈者的富豪。”許餘腦子跟著思路轉。
白無常說:“一看你就不會做生意,通靈者要是不等雇主開口,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還怎麽分段撈錢?有錢人身上的羊毛,一直薅一直爽,錯過了這個村,可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冤大頭。”
“那要是不用原來的通靈者,或者打從一開始就找兩個或以上通靈者,比對一下各方說辭,從中挑出更好的。”俗稱貨比三家,要是許餘就會這麽幹,防止被忽悠。
白無常似笑非笑道:“你這樣的心性,到社會上容易得罪人,通靈者圈子別看同行是冤家,也會背地裏聯手一起坑人,表麵上定的規矩是,一事不煩二主,壞了規矩的是雇主也好通靈者也罷,名聲傳出去不好聽,生意也會一落千丈。”
許餘摸了摸鼻子,一臉窘迫。
“話又說回來,規矩即是人定的,隨便怎麽改,隻要雙方達成共識無所謂,誰沒事跟錢過不去,通靈者的名聲本來就沒好過,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好比找大夫看病,達不到你要的預期,急上火隻能是另請高明,總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許餘點了點頭,讚同道:“看陰間事也屬於瞧病的一種。”
“撞陰、鬼上身導致生病,科學解決不了的事,可不就得找專業大夫求醫問藥。”白無常對通靈者這種二把刀大夫嗤之以鼻。
許餘神來一語:“富人有多少是良民?”為富不仁的肯定不少,尤其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權有錢的人一飄起來,什麽事做不出來。
“行啊你小子,說到點子上了。”白無常誇了一句,“有錢人真沒幾個把持得住,謹守本心不變,所以啊,在地府租房子的屈指可數。”
“租房比買房手續簡單?”長久睡大街不是回事,許餘要為今後考慮,混得太慘不如投胎。
“建議有能力直接買房,永久居住產權。”白無常好人做到底,“睡大街雖然落魄,沒人趕你走,也不用付錢,租的話房東不會簽協議,想什麽時候趕你走全憑心情,受了氣沒處說理去。”
許餘真心誠意道了謝,找工作提上日程。
“地府是個看錢的社會,一切用錢說話,沒錢寸步難行,生前再好的夫妻關係,死後談錢一定傷感情,至於孩子,小崽子太熊了,光是人間死掉長成的沒長成的,就夠讓陰差頭大如鬥,再生幾個鬼嬰出來,嘖,地府怕是亂相頻出沒個消停。”
白無常有段時間深受熊孩子迫害,壓根講不通道理,磨破嘴皮子沒用,相當令人抓狂。
許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孩子被稱作四腳吞金獸,不是沒有道理,瘋起來跟個小惡魔一樣。
“生出來養育是難題,地府可沒有完善的教育機構。”白無常吐槽,“講理的家長好說話,不講理的打翻天,更重要一點,投胎一個蘿卜一個坑,地府本身排隊投胎的人無數,突然有土著插隊,哪怕是個孩子,沒人樂意讓出來之不易的機會,聖母到為他人做嫁衣的地步,人性本自私,鬼更在乎自身利益,地府從來不做慈善。”
許餘仍就有費解的地方:“不投胎不行?”說得正是生下來的土著鬼嬰。
“地府不需要懵懂無知的鬼久居,凡事皆有定數。”事實上白無常不可能全部挑明,地府不養閑人,不需要大量的人口,究其根源管理層麵抽不出人手,地府本身存在的意義就是輪回,而非再造一個鬼口大國。
許餘沒敢問怎麽控製鬼之間不發生關係,不是所有人死後都能成為良民,夫妻也一樣,想投胎轉世的念頭占絕大多數,能夠選擇留下的人,肯定不會是新人,至少吃過的鹽比自己吃過的米多,權衡之後做出的決定。
白無常閑聊了好一會,正事不能忘,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許餘沒心思閑逛,回到地府找出路。
夕顏回到家,冥湛就坐在院子裏,好不悠閑的拿鳥糧逗鳥。
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隨手扔給冥湛,夕顏帶著小貓去洗澡,另外兩隻交給閑人去除陰氣。
走一趟鬼市,回來燒一套衣服,以前都是冥湛買了原料帶過來,夕顏寧可睡大覺,如今有了貪吃的聖聖,衣服且得多備幾套。
小貓已經熟悉環境,站在熱水中洗白白也不怕,聽話的任夕顏搓泡泡。
院子裏,冥湛打開荷包翻東西:“買了這麽多?”
聖聖不幹了,荷包裏裝的好吃的全是自己的,從推車裏跳到地上,扒著大冰山的腿站起來,這會子為了零食,也不嫌對方身上寒涼一片。
“喵!”我的,別亂動!聖聖伸爪子去夠。
冥湛點著聖聖鼻頭:“吃獨食可不行,學會分享。”拿出一串蝦扯蛋塞嘴裏。
分享是肯定的,聖聖不能讓大冰山撿了現成的便宜:“喵喵。”拿來,放下,誰讓你吃的!
冥湛朝老貓打了個響指,去除身上沾雜上的陰氣,三下五除二解決掉一串,又去拿別的小吃品嚐。
聖聖急得火上房,喵喵的抗議,拿糖就不說什麽了,有臉搶自己的零食,能要點臉成不?
冥湛抓了一把貓耳朵逗聖聖:“你一片,我一片。”
“呸!”聖聖扭頭不接受大冰山獻殷勤。
冥湛逗弄:“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我都拿走了。”
“嗷嗚!”放下,不準,憑什麽!聖聖氣得頭頂冒火星子。
跳到大冰山身上,又拍又抓,沒敢用爪子尖開撓,怕好不容易長齊的指甲磨沒了。
老貓眼睜睜看著,幫不上什麽忙,聖聖也是,明知敵不過還鬧,不逗你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