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環套一環

  “鬼市有異?”需要借他們的手,保護陸家的人不受傷害?王主任猜測不斷。


  盛廷搖頭:“陸遲敢說出陸家在鬼市上賣符這種話,說明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難道為了防止同行搗亂?”大領導有聽說過鬼市強買強賣的事情,大多數是通靈者之間的爭奪。


  “人與人之間的交鋒不算事,我更傾向於人與鬼之間,陸遲很可能禍水東引。”盛廷問候姓陸的祖宗十八代,生出這麽個糟心玩意,上輩子準沒積德。


  “陸遲不怕陸家下次求上門?”邵章被盛廷橫了一眼,咽下沒說完的話。


  “下次?哪裏還會有下次。”盛廷不屑道,“要麽我有求於他,咽下過往的不快,要麽幹脆得罪死,這一次絕對不讓步,下一次更沒影。”


  王主任插話:“製造陸家依附特殊部門的假象,或者單純就為了惡心人?”


  “陸遲可沒這麽閑。”盛廷否了王主任的觀點,“也許問題的關鍵出在鬼市上。”


  “陸遲在冥君身邊當差,該知道的消息不會比我們少。”邵章心思飄遠。


  “小算盤打得賊溜響,不得不防。”盛廷再問不出別的消息,離開醫院回局裏。


  小李的位置需要有人頂上,盛廷讓邵章留在醫院,有機會溝通一下陰差,打聽一下鬼市的情況。


  王主任把老鬼留下,互相之間有個照應,防著陸遲冒出來從中作梗。


  小李以為其他同事傷得不輕,盛隊對此不願多提,心裏仍對狸花貓的能力萌生嫉恨。


  局裏,小張等在門口,一見到回來的盛隊便說:“養子、衛雪以及死者,四人之間屬於私人恩怨。”


  “嗯。”盛廷邊走邊聽匯報。


  小張道:“死者原本在七歲時被衛言收養,兩個養子先下手為強,將死者推進花池中,一人去喊院長,一人下水假裝救人,等死者救上來送入醫院,衛言選了養子這種良善的孩子收養。死者醒來後本該說出實情,後因衛言提出補償款一事閉上嘴,之後更是利用這件事咬住養子不放,從養子身上撈了不少錢財,死前遊手好閑,一直在家沒去找過工作。”


  “電腦呢?”盛廷不放過一絲可疑之處。


  “死的其實不冤,拋開對養子的敲詐勒索,死者性格/暴/虐,常以虐殺貓狗為樂,所住小區內九成以上的流浪貓狗遭到對方毒手,拍攝虐殺過程,提供給同好網友下載瀏覽,從中賺取點擊流量,獲得勞務費。”


  “邵章說得對,兩隻貓是去報複死者,沒來得及動手,就被變成鬼的養子弄死了。”盛廷感歎邵章敏銳的洞察力。


  小張接著說:“另一個養子與衛雪之間的恩怨,也是後者目睹兩人推死者下水,暗地裏威脅兩人,不聽話就把當初的真相說出來,失去現在的富足生活,兩人沒辦法隻好隱忍,直到死後執念高漲。”


  “現在的孩子屁大點,了不得!”盛廷回憶當年六七歲時做過的事,不能比!

  小張有自己的判斷:“衛言老狐狸一隻,不可能不清楚四人之間的彎彎繞子。”


  “有把柄才好控製。”盛廷問起另一件事,“管家查清楚了?背後有沒有人指使?”


  “查清楚了,衛言選擇管家兒子做為供體,這裏麵有陸家的影子,陸老爺子給衛傑算的,心髒就在身邊。”


  “嗬!陸家可真是陰魂不散!”盛廷一點不驚訝,“衛言再沒腦子也該掂量輕重,兩隻老狐狸怕是互相算計著對方。”


  小張以為:“管家一開始不知道妻兒的死和衛言有關,等查出線索又無力報仇,深知衛言的心機城府,單憑一個人鬥不過,於是盯上了隨後出生的衛臨,潛移默化告訴對方隻是個可悲的供體,挑撥兩兄弟之間脆弱的關係,兄弟反目成仇互相傷害,比單純要衛言的老命,更能讓對方痛不欲生。”


  盛廷點頭:“衛傑、衛臨相差七歲,一歲一代溝,而且前者才是衛言重點培養的繼承人,一個備胎拿什麽去和前者爭,管家的如意算盤徹底破碎,又盯上野心勃勃處處受製的兩個養子。”


  “養子的地位不如衛臨,野心不缺唯一少的是腦子,管家的二次算計再度落空,沒心力耗費下去,就隻有鋌而走險。”小張分析的頭頭是道。


  “衛言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實際上壓根瞞不過身邊細致入微的管家,製造車禍是對方最後的手段。”


  “等等!”越說越覺得是正常仇殺案件,小張苦著臉,“那鬼呢?”


  “什麽鬼?”盛廷反應過來,“管家和養子的案件可以告一段落了,衛言及其兒子的死亡和鬼有關,這就關係到辰星孤兒院一案。”


  “不是。”小張抓住一點,“管家突然死亡,兩個養子頭頂死亡倒計時又怎麽說?”


  盛廷翻了翻桌上的報告:“管家身上不是沒少東西,養子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沒有?”


  “我去問問看。”小張火急火燎離開。


  盛廷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思量來思量去,用了張壓箱底的符召喚死對頭陸遲,當麵問清楚到底在搞什麽鬼?


  然而,符燃盡了不見正主現身,盛廷氣得捶桌子。


  事實上陸遲出現的地方是醫院,邵章瞬間察覺到來自地府的陰氣,視線精準鎖定目標。


  “呦,反應挺快。”陸遲勾唇輕笑。


  邵章二話不說果斷打給盛廷:“陸遲在醫院。”


  盛廷飛也似的衝出門去,開車趕往醫院,手機一直處於通話中,生怕錯過一字半句雙方對話。


  陸遲無比坦然:“我畫的符燒了,特意來一趟問明原因。”


  邵章不客氣道:“符有問題,小李被符火燒成了重傷。”


  “胡扯,陸家畫符在圈子裏首屈一指,更別說出自於我手中的精品。”陸遲不信,“你一定隱瞞了關鍵信息。”


  邵章自有一套說辭:“你生前畫的符活人能用,都已經死了,所畫出的符大概隻有死人能用,真要是心裏門清,哪用得著白給小李一張符讓他用。”


  一句話戳中了陸遲的痛點,正因畫出的符在地府小鬼身上不起作用,才會露麵算計小李幫忙試驗,沒想到……


  邵章乘勝追擊:“你讓小李答應帶陸家人去鬼市,什麽目的?”


  陸遲是誰,問了就回?笑話!


  “做為交換,你先說隱藏的部分。”陸遲擺明了是在套話。


  邵章冷笑:“即使說了你也會因不辨真假起疑,然後瞎編一句騙我,有意思?”


  開車的盛廷暗笑邵章機智,千萬不能被陸遲牽著鼻子走。


  “嗬,學精了?”陸遲嗤笑,“同理亦然。”


  邵章不需要陸遲給出確切答案,靠猜的:“鬼市限製進出的名額?”通過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加以判別。


  “對。”陸遲答得很是幹脆。


  “你想坑盛廷?”邵章對陸遲的回答半信半疑。


  “這不明擺的事?不弄死他於心難安。”陸遲似笑非笑瞥了眼邵章的手機。


  邵章深感問陸遲的意義不大,不如花點錢問陰差來得實在。


  “鬼市十五大辦,身為引渡人的你該去開開眼界。”陸遲丟下一句好意提醒離開。


  盛廷來晚一步撲了個空,氣得捶牆。


  “死人的錢沒有活人的好賺,真要是鬼才能用符去捉鬼,不光樂子大了去,陰差得下崗一波。”邵章輕嘲。


  “他說哪句話你覺得可信度更高?”盛廷問邵章。


  “最後一句。”邵章說,“鬼市說不定能買到有用的消息。”


  盛廷了然一笑:“比方說陰差不勾衛家人魂的原因。”


  手機震動,盛廷接起來,“喂?”


  “盛隊,你快點回來,屍檢出現新狀況。”小張就在法醫室打電話。


  “說吧,我聽著。”再壞能壞到哪去,盛廷做足心裏準備。


  小張緩了緩道:“管家的屍體不是沒有丟東西,而是被忽略了,兩個養子內髒完好,三人失去的是全身的血液。”


  “開玩笑!”盛廷咬著嘴角難以置信,“屍體流不流血是要看死亡時間,三人死了超過二十四小時,血液早就凝固了,你跟我說三個人血液憑空消失了?”滑天下之大稽!

  “要不,你回來一趟,這邊三個法醫都說是。”小張對解剖學這一塊了解不夠,非專業人士不做評論。


  盛廷叫上邵章一起回去,留下老鬼守在病房外。


  就在兩人開車趕回去的路上,陸遲去而複返,這次出現在病房中。


  老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盛廷隻說讓自己守在病房外,病房裏的事除了危及小李生命安全,其他事概不過問。


  陸遲仗著總有一日老鬼求上門的駑定,大搖大擺走到小李床邊,把人弄醒。


  “你,怎麽是……”小李向門外瞥了一眼。


  陸遲時間有限,開門見山道:“用我的符該萬無一失才對,你這樣子……”


  “還不是那隻貓!”小李氣憤道,“你的符沒有在世時靈驗。”埋怨陸遲能力倒退。


  陸遲忍了忍問:“一隻貓能把你整成這副模樣,驢我呢?”


  “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小李以為陸遲能出現在病房中經過盛隊默許,門外守著的老鬼都沒製止,就是最好的證明,於是竹簡倒豆子般,說了貓邪性的事,以及貓身上有好東西的推斷。


  陸遲不知道的是,小李燒著後最先跑到衛生間用水滅火,全然錯失了後續冥君的出現。


  導致陸遲信了小李的話,做出了錯誤的推測。


  “歇著吧。”陸遲離開。


  門外的老鬼聽了個全乎,要不是後續盛廷講述,差點如陸遲一樣信了小李的鬼話。


  老鬼兀自咧著大嘴,笑得極為開心,好戲不久之後就會上演,隻不知有沒有機會一睹為快?

  盛廷不讓說貓的事,小李不是快死了,不算在活人範圍內,陸遲雖然聽了去,到底最後惹了不該惹的,也算替姓盛的狠狠教訓姓陸的一頓,死不死就看對方造化。


  老鬼美滋滋的盤算,裏外裏放陸遲進病房算不上大錯,反而將計就計,借他人之手除掉姓陸的,不圖盛廷感恩戴德,給個百八十萬的辛苦費也能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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