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

  話分兩頭,另一邊的醫院裏,邵父火急火燎趕到,貼著重病監護室外的玻璃往裏看。


  明知道今天的日子特殊,就不該讓兒子出門,邵父悔得腸子都青了。


  越成一直守在門口,幾盡崩潰的邵父讓人百感交集。


  “找到邵隊時,人躺在地上沒了呼吸,立刻送往醫院,中途一直在做心肺複蘇,各項體征下滑並不樂觀,具體怎麽一回事正在調查取證。”


  越成心裏同樣不好受,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事,沒有外傷瀕臨死亡非常少見。


  邵父不怨任何人,大限將至好人躲不開閻王索命。


  抹了把淚走到一旁打電話:“人出事了,在醫院裏。”


  走廊的盡頭,病房中走出一位年輕人,手裏拿著手機在接電話,不經意間四目相對。


  “陸少!”邵父見到年輕人又驚又喜,剛才就是在給對方打電話,這麽巧說曹操曹操就到,快步上前道明原因。


  年輕人姓陸名遲,通靈捉鬼世家這一代的佼佼者掌舵人。


  這一溜全是重病監護室,邵父問:“陸少來看誰?”


  越成接話:“車禍中身受重傷的新通集團老總,衛言。”


  “新通!”邵父心下一凜,兒子出事前正準備查這家公司,是人為還是意外?


  好死不死新通集團老總衛言,就在連環車禍當中。


  陸遲的出現再一次佐證新通集團有鬼,七十歲高齡,一直把控新通毫無退休意識的老人,京城住不下了是怎麽著?這個節骨眼不聲不響跑到津市。


  邵父不相信僅僅是單純的意外,事關兒子生死,新通倘若在其中做了手腳,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陸遲走到邵章的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望入。


  病床上的邵章帶著氧氣罩,身上貼著各種監測體征的電片,手腕、手指都帶著夾子,心電圖機器一直在叫,黃燈閃爍不停。


  “護身符毀了。”陸家的東西,陸遲憑空感應得到,最有發言權。


  “有什麽辦法?”邵父急上火,不惜一切代價救兒子。


  “撞陰了,印堂發黑魂魄缺失。”陸遲知道邵章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眉頭皺成川。


  越成見過陸家人,知道對方身份,很幹脆給出事發地址,道明所見場景。


  “一會兒我去看看。”陸遲預感到有危險存在,邵家的麵子不能不給,不得不去。


  病房中的邵章雖然閉著眼睛,卻能看到身邊的一切,聽到門外老父親的說話聲。


  最要命的是眼前還有已逝的爺爺、奶奶、媽媽,一個個滿麵愁容急得團團轉。


  邵章一度懷疑自己靈魂出竅了,感覺到來自親人的關懷。


  “你們,不是早就該投胎轉世?”書上是這麽寫的,老話是這麽說的,邵章一臉難以置信。


  邵母抱著兒子無聲痛哭,該來的總也躲不掉。


  邵奶奶瞪眼兒媳,人還沒死呢,哭個什麽勁!


  “為了你。”邵爺爺眉頭擰緊回答孫子的話。


  “我?”邵章一下子領悟,“二十七歲的劫難?”


  “陸家小子就在外麵,要不要?”邵奶奶征求老頭子意見。


  邵爺爺搖頭:“你不是沒看見,剛才姓陸的小子壓根沒看到我們,陸家一代不如一代,光會耍嘴皮子,吹得人五人六。”


  “除了陸家,整個與鬼打交道的圈子裏,剩下的幾家也就會抖機靈,一點不靠譜,再就是官方,論實力遠遠比不上陸家。”邵奶奶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邵章失沒失魂看不出明堂,當年的批命興許就是在做戲!”邵母大發雷霆,抨擊陸家沒本事不省事。


  邵章樂了,失魂若像自己這樣,確實如親媽說的一般,水平不到家。


  失魂症的人所表現出的情況,跟二傻子相差無幾,自己明明頭腦清晰記憶仍在,失的是哪裏的魂?


  邵爺爺喃喃自語:“盛及必衰,日中則昃。”


  “想想辦法,邵家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偏偏孫兒遭受無妄之災!”邵奶奶心如刀割。


  “讓陸家人把陰差請來,看看生死簿上有沒有邵章。”邵母說做就做,飄出病房來到陸遲麵前。


  陸遲打電話給爺爺:“新通集團衛言的單子棄了。”


  “人死了?”這單生意是陸老爺子的朋友托關係找上門,勉為其難接了,答應保衛言一年安泰。


  “有可能牽扯上邵家,邵章失了一魂,我得去現場看一眼。”陸遲簡單做了說明。


  “行,我出麵推了。”陸老爺子叮囑孫子小心些,掛上電話。


  邵母使出渾身解數,沒能讓陸遲注意到自己,陸家再次坐實不靠譜的事實。


  邵母不敢相信,陸家這一代次到這種程度,“怎麽辦?”


  “拿不到自由出入人間的通行證,亂跑勢必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為了孩子邵爺爺已經做出極大的犧牲,寧願舍棄下輩子投個好胎的機會,滯留在陰陽兩界夾縫中。


  “陸家地下有陰差相護,處理不了會上香求助。”邵奶奶自我安慰。


  “邵章等不起,萬一……”邵母隻恨無人可求,恨不能以身相待。


  邵爺爺努力使自己靜下心,問孫子:“記不記得昏倒前發生了什麽?”


  邵章點頭:“記得,連環車禍救完人之後,我看見了一隻眼熟的貓,追了過去進入巷子裏。”


  “黑貓?”誰都知道黑貓通靈,孫子遇上隻能認倒黴。


  “不是,是隻狸花貓,我追貓是為了找到養貓的主人。”邵章一五一十講述,關於辰星孤兒院的事。


  邵爺爺冷哼:“衛言那老東西,身上帶了護身符尚且留了一口氣,其他一同跟來的衛家人全死了。”


  邵章緊接著問:“新通集團有問題?”


  “問題大了去!”邵爺爺氣得冒火,“黑心爛肺的家夥,從骨子裏爛到根,搭上陸家能幹什麽好事,聽說未經審批用人試藥,查處約談過一次,後來沒了動靜。”


  邵奶奶一句話點透:“狗改不了吃S,來錢快的買賣,又能借新藥搭上實權人物,何樂而不為。”


  “地府能找到當年的枉死者嗎?”邵章心血來潮,從另一層麵挖掘當年真相。


  邵母搖頭:“我們進不了地府,隻能呆在三不管地帶,獲取消息的渠道有限。”


  “陰差不管?”邵章印象當中,陰差專管鬼魂。


  邵奶奶解釋:“陰差忙都忙不過來,打聽事情你以為問了就能有答案?”


  邵章摸了摸鼻子,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真諦原來如此,看錢的世界到了哪都傷不起。


  四合院小廚房,聖聖看得昏昏欲睡,還沒好?

  水分蒸幹,攪動起來十分吃力,糖稀越來越濃稠,拎起擀麵杖拉出長長的絲。


  聖聖趴在桌上皺了皺鼻子,聞不到一絲絲糖該有的甜味,嗅覺失靈了?


  不會吧!聖聖低頭聞了聞剩下的小酥魚,腥氣油味都在,奇怪。


  糖漿從最初的五顏六色,經過長時間熬煮,蛻變成淡淡的琥珀色,十分的鮮亮透徹。


  夕顏撤掉火,借著餘溫開始幹活。


  冥湛打了一大盆冷水,擱台麵上。


  夕顏找出花形的小勺子,舀一勺糖漿磕進旁邊的冷水盆中。


  聖聖看傻了眼,糖與勺子分離下落,形狀呈花形,好看歸好看,誰家製糖不是自然冷卻,非得丟水盆中,不怕融化了?


  人類的糖遇水即融,夕顏的糖得看情況。


  眼前這一大盆,丁點香味沒有的糖靜靜的躺在水裏,冷熱交替下,花朵表麵產生一道道細小的紋路,使得花朵看上去更為逼真。


  一大鍋糖舀了兩個多小時才完成,冥湛壓根幫不上忙,夕顏陰雲密布的臉,很能說明一切。


  冥湛連糖帶盆端走了,聖聖都有點看不過去,忙了半晚上,連勞務費提都不提,渣到沒邊。


  陸遲打車來到事發地,車禍現場殘留的怨氣極少,沿著斑馬線走到對麵,停在邵章出事的巷子口。


  陰氣陣陣非常濃鬱,一般人不小心撞上,大病一場都是輕的。


  陸遲不準備進去嚐試,直覺告訴自己應付不來,做不到十拿九穩何苦去冒險。


  拿出陸家獨有的,召喚陰差的符點燃,急求地府在職的老祖宗指點迷津。


  陸辭很快出現在小輩麵前:“長話短說。”愁事太多沒閑功夫瞎扯。


  “生死簿上邵章今天壽終正寢?”陸遲直入主題,給了相關人士生辰八字作推算。


  同名同姓的太多,一般查人必要生辰八字。


  陸辭雖然是判官,卻沒有執掌生死簿的資格,“等著。”回去問問。


  眨眼間再次出現,陸辭的回答是:“尚有一線生機。”


  陸遲挑眉一腦門問號:“生機?”死就是死,活就是活,要不然不會有閻王更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的老話。


  “你不是來救人的?”陸辭露出不耐煩。


  陸遲是來救人的沒錯,更想知道邵章走的哪門子狗S運,居然能夠有一線生機活命?

  陸辭看出對方眼底的驚疑不定:“老輩人的餘蔭。”


  陸遲不再刨根問底:“怎麽救?”


  “解鈴還須係鈴人。”陸辭擱下話要走,急著回去領糖。


  “再走一次陰路?”這到是好辦,眼前巷子裏的陰路仍在,可以利用起來。


  “陰路再其次,主要是姓邵的撞見或是看到了誰?”陸辭話不多說直接閃人。


  看到了誰?邵章昏迷不醒,打哪找出遇上的鬼?陸遲頭大如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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