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美景（五）

  聽了她說的話，溫熙年先是一愣，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了起來，臉上的寒意一點一點的匯聚，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眼裏劃過一絲慌亂。


  無數種可能性飛速地從他的腦海裏閃過。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他的語氣逐漸冰冷，眉頭緊蹙，神情也逐漸變得寡淡了起來，眼神淩厲：“是不是你媽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有。”時歸緩勉強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雲淡風輕：“我隻是，隨便問一下罷了。”她已經能感覺得到他的不悅了。


  “時歸緩，我警告你，別騙我。”那頭的溫熙年的眉心緊擰著，隱隱有戾氣，他的聲間喑啞，心像是被揉碎了：“我希望你真的隻是問問。”


  時歸緩感到自己的心猛地輕顫了一下，指尖僵硬得厲害，甚至連手機都握不穩了，一個不小心，險些摔在了地上。


  溫熙年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如墜冰窟，壓低的聲音隱含著怒意：“……你可別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


  此時他麵容冷淡，就那樣自己一個人煩躁地坐在老宅客廳的沙發上抓了抓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薄唇緊抿，眼眸黑得像是斂盡了所有的光，深邃而冷沉。


  她自然沒忘，也不敢忘。


  在那段看不到光的日子裏，他們都是對方的救贖，互相將對方帶出黑暗，緊緊拉住對方的手不放，不讓對方墮落，不讓對方沉淪。


  但其實，任何東西，隻要太深，都是一把刀。


  “時歸緩，你若想走，我可以放你走。”溫熙年用力地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卻是墨黑一片，深不可測的冷漠：“隻是一旦你走了，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因為但凡隻要讓我見到了你，我就會不顧一切把你抓回來，拴在我的身邊，徹徹底底地占有，讓你永生永生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這才是真正的溫熙年。


  他橫衝直撞地闖入了她支離破碎的生活，像是漫天白雪裏，燃起一團澆不滅的火，即使她想要遠離，也跑不過這團烈火蔓延的速度。


  氣氛有些凝重，兩個人拿著手機都沒有再說話，空氣像是突然沉寂了下來，隻能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聲。


  時歸緩沉默了許久，這才垂下眼簾，艱難地開口：“如果……我不走的話，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就一個就好，不需要太多。


  “什麽條件？”溫熙年握著手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漆黑如墨的眸子頓時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隻要她能留下，別說一個，就是一千個一萬個，他都答應。


  “溫熙年，我要你以後乖乖聽溫爺爺的話，好好學習，別再吸煙，別再打架，別再讓他替你操心了。”時歸緩聲音軟軟的：“阿年，你能做到嗎？”


  其實溫熙年也不是整天就知道抽煙喝酒打架鬧事，溫家就他一個獨子，溫老爺子對他的要求很高，隻是這幾年因為他媽媽的去世才開始逐漸頹廢，一蹶不振。


  他其實很優秀，時歸緩從小就知道，他會彈鋼琴，會彈吉他，會玩魔方，是其他人眼中別人家的孩子，還被溫老爺子扔進老朋友的部隊裏練過散打……


  隻是這個看上去渾身是光的耀眼少年，卻在一夜之間，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