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理直氣壯
文泰麟笑道:“你向我求字,我的字還不如你,你自己寫不就得了,是哪裏要用的啊?”
許鍾依舊壓低聲音,當然可以讓阮靜昌聽到的那種,他說:“嗨,文老您太抬舉我了,是這麽回事,我們駐京辦的賓館重新裝修了一下,名字也改了,想請你題個字,我的字倒是難看,可是影響力跟您比起來,嘿嘿……”
“你小子打的好如意算盤,你可知道我已經很多年不給人題字了了,就是害怕影響不好。”
許鍾淡然道:“要是您覺得為難,就當小秦沒說,千萬別忘心裏去啊!”
文泰麟哈哈笑道:“瞧你說的,多大的事兒,我寫,你給我說說,是哪幾個字,要多大個兒。”
“太謝謝您了,不急,到時候我登門去求。”
“也好,當麵說得清楚,你忙吧,再見。”
掛了文泰麟的電話,許鍾笑著收了手機,然後看著阮靜昌道:“阮司長,剛剛咱們說到哪兒了?”
其實,許鍾剛剛就在觀察阮靜昌的變化,他發現阮靜昌的表情先是茫然,繼而無奈,隨後就有些諂媚了,雖然,還有半分的不確定。
阮靜昌胖臉上的表情靈動活潑起來,他道:“秦主任,剛剛跟你通話的可是文泰麟文老先生?”
傻逼!趨炎附勢地家夥!就算不是,我也會說是的。
許鍾一陣腹誹,然後看著阮靜昌,笑道:“怎麽,你也認識文老。”
“嗨,我哪裏有緣認識德高望重的文老先生啊!聽起來,你們挺熟?”
“是啊,我是他學生,跟他學過字兒。”
阮靜昌當然不認為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學生能因為商業用途跟老師求字?他笑道:“秦主任,咱們可能有些誤會,以後多多溝通就好,我聽說你到了駐京辦之後有好幾項重大舉措,我很好奇,如果是好的經驗,咱們也不要保守,可以拿來推廣。”
聽話聽音。
阮靜昌從之前的直呼其名,到現在一口一個“秦主任”,而且說話是和風細雨的,那態度還用明說嗎?
許鍾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阮靜昌的態度轉變,完全是因為文老的那通電話。
文老是國學泰鬥,是德高望重,可如果他不是有一位貴為國務院總理的兒子,又有哪個官員會在乎他?
許鍾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說實話,也是秦主任最近很忙,否則跟這位阮司長好好嘮嘮也不是不行。
許鍾點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前方不遠處是駐京辦的幾個副主任,小孫秘書馬上向辦公室走去。
錢學理看著麵無表情的許鍾,他露出一臉苦相,這還用說嗎,剛才辦公室裏搞那麽大動靜,肯定是談崩了唄。
接下來的一幕讓幾個人瞠目結舌。
阮司長挪動著沉重的身子,一路小跑追了出來,道:“秦主任,請留步。”
許鍾轉過身,露出春風拂煦般的笑容:“阮司長,我一回去就讓人準備資料,同時,還歡迎您蒞臨指導工作。”
阮靜昌居然破天荒地伸出肉呼呼的手,許鍾猶豫了片刻,還是握住了。
阮靜昌說:“客氣了,大家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那我們就先走了。”
“小孫,幫我送送幾位主任。”
許鍾同三位副主任在門口分手。
直到幾個人上了車,錢學理仍然如墜雲霧,抓破腦袋也想不通,一摸口袋,尖叫道:“怎麽回事,兩張卡明明送出去了,怎麽還在我口袋裏!”
黃夢然道:“那趕緊給秦主任打個電話說一聲。”
於是,錢學理撥通了許鍾的手機,將情況說了一下,卻聽許鍾淡淡回道:“放心,他們是不敢收。”
這一次,不光是錢學理,就連黃夢然和林大可,都深深覺得許鍾的深不可測。
許鍾直接去了中南海,雖然門口的衛兵都跟他認識了,但還是免不了一番極為細致的檢查,快趕上登機的安檢了。
進了紅牆大院,裏麵卻沒有什麽明崗暗哨,許鍾驅車來到一號首長的小院門口,下車走進去。
此時風和日麗,小院裏花花草草,一片蓬勃生機。
幾隻彩蝶和蜻蜓蹁躚其間。
許鍾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木清韻抱著小子昂在院子裏追著一隻彩蝶,小子昂小臉紅撲撲的,嘴裏咿咿呀呀,拍著小手,興奮的不得了。
許鍾靜靜的看著,似乎眼前這種廉價的幸福,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心房中最柔軟的部分輕輕地被觸動了,聽到木清韻和小子昂歡快的笑聲,他的眼眶居然微微的濕潤起來。
還是從房子走出來的木清萍先發現了許鍾,她剛要招呼,卻發現了許鍾極其溫柔的眼神。
木清萍笑了笑,拿著奶瓶走到許鍾身邊,許鍾慢慢轉過頭,眼神再次變得深邃難明。
“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
“怎麽不進來?”
許鍾看了眼小子昂,深深吸了口氣,道:“今天天氣不錯,這裏麵的空氣不錯,小子昂恢複的不錯。”
木清萍“格格格”的笑了起來,然後道:“我看你呀,是不是想成家了?”
許鍾不答反問:“為什麽?”
“直覺!”撂下這一句,木清萍走過去,從木清韻手中接過兒子,道:“小韻,許鍾來了,你陪陪他,我給孩子喂奶。”
小子昂被媽媽抱著,向房子裏麵走去,被母親抱著,不停的跟許鍾左躲右藏,看到許鍾的鬼臉,笑的奶聲奶氣。
突然,許鍾眉頭一皺,喊道:“大嫂,留步。”
“嗯?許鍾,什麽事?”
許鍾上前報過小子昂,為他切了切脈,然後道:“這應該就沒錯了,小子昂是過敏性體質,讓人把小院裏容易造成過敏的植物除掉,比如這菊花。”
木清萍好木清韻顯然沒有聽懂。
許鍾搖搖頭:“過敏性體質的人在充滿過敏源的環境中,呼吸和心率,甚至是微循環,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變化,如果我猜的不錯,上次小子昂突然發病,而且來勢洶洶,就跟那幾盆菊花有關。”
木清萍一聽事關兒子健康,哪有不上心的,立刻叫來保姆,馬上清理相關植物。
說著,幾個人往屋裏走,木清韻落後裏幾步,看著許鍾的背影,充滿了崇拜和柔情。
走進房間,木清萍抱著兒子,將奶瓶塞到他的嘴裏,小家夥還在不停的擠眉弄眼,逗弄許鍾。
許鍾搖搖頭,朝木清韻道:“給我找紙筆。”
“幹嘛?”
許鍾笑道:“小子昂身子還比較虛,我給開幾副固本培元的中藥,慢慢調理一下,就會變得更健康更強壯了。”
木清萍一聽是這麽個意思,忙不迭讓木清韻去找東西。作為母親,凡事對孩子有利的,都是對的。
總而言之,如今的木清萍跟當初的陳淑芬一樣,對許鍾就是一個盲從。
寫藥方的工夫,木清萍道:“許鍾,中午在這吃了飯再走?”
許鍾沒有回答,問道:“幹媽跟少乾哥呢?”
木清萍笑道:“媽去法興寺還原,你哥跟去了。”
許鍾點點頭:“哦,我就不在這吃了,一會還要去拜會一下文老。”
“幹嘛?”這是木清韻問的。
許鍾看了木清韻一眼,木清韻怯怯地,露出一臉的無辜相:“我隻是隨便問問。”
“你怕我?”許鍾笑了笑,道:“是工作的事,駐京辦賓館換招牌,請文老題個字。”
“哦。”看到許鍾少有的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而且還是工作上的事兒,不知道為什麽,木清韻覺得心頭甜絲絲的。
木清萍看到妹妹的樣子,先是一歎,接著大搖其頭,心說這丫頭陷得太深,這輩子隻怕算是完了。
木清萍道:“既然是工作的事,我就不留你,讓小韻送送你。”
許鍾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
坐著輝騰,已經出了紅牆,木清韻仍然沒有下去的意思,許鍾就有些奇怪地笑道:“木大小姐,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這是想把我送回去?”
木清韻甜甜一笑:“我跟你一起去見文老,讓我也一睹他老人家的風采唄!”
“你不用幫姐姐看孩子?”
“又不是沒有保姆,怎麽,你不願意就算了。”
許鍾將輝騰靠路邊停了,同人行道之間堪堪能過一人,他扭頭看著木清韻,想起她在花園中抱著小子昂跑著笑著時天真爛漫的神情,心中一軟,道:“算了,你要跟著就跟著唄。”
就在這時,“吱”的一聲輕響,還是許鍾耳尖,向右邊車外看去,原來是一個老頭騎著二八大驢,從僅容一人的通道歪歪扭扭過去了。
許鍾開了門,轉身來到右後門一看,乖乖,後輪葉子板被拉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大爺,你撞了我的車!”許鍾一臉的無辜。
木清韻根本沒當一回事,降下了車窗,一副看熱鬧的心態。
老頭騙腿下車,掉頭推著過來,遠遠的神色不善:“切,不就一輛桑塔納。”
許鍾被噎了一下,糾正道:“是輝騰,一百多萬呢!”
乖乖,真的假的?老頭眯著眼睛看了看,馬上有了定計,他不卑不亢道:“小夥子,你看到是我撞得?”
許鍾聳了聳肩,“這個,應該是吧!這裏沒有第三個人了,要不咱們叫交警?”
老頭盯著許鍾,道:“還要叫交警?那你是讓我現在就躺下?”
“啊?”麵對如此淡定從容的老頭,許鍾真是被打敗了。
看到許鍾半天毫無表示,老頭口中默念:“我……倒。”
“別介,大爺,”許鍾上前扶著老頭,趕緊賠笑,這可是祖國的政治心髒,他要注意影響。
許鍾笑著說:“大爺,其實吧,我是跟你開玩笑來著,也許,可能是我什麽時候自己搞的。”
大爺一整衣襟,理直氣壯道:“你看我像個愛開玩笑的人嗎?走啦,以後開車悠著點兒!再說了,現在空氣都成啥了,也不是知道綠色出行。”
說罷,老頭調轉車頭,左腳踏在腳踏板上,右腳在地上助力一蹬,繼而一個騙腿,便晃晃悠悠的向前騎去。
這一番動作看得許鍾是心驚膽戰,深怕他會跌倒,或者從車上摔下來。
待老頭身影消失,許鍾一臉苦逼相的看了看木清韻,木清韻“噗嗤”一笑,隨後是捧腹大笑,花枝亂顫、前合後仰,一發不可收拾。
許鍾沒好聲氣地說:“再笑,再笑有東西該從領口蹦出來了。”
看到木清韻猛地捂著胸口,他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