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警告
小明、小亮瞪大了眼睛,很顯然,許鍾還沒他們倆大,可是,同自己相比,不啻雲泥之別。
聽話聽音,既然人家不打算一味追究,還幫著說好話,作為投桃報李,小明馬上開口了。
這主動開口和被領導要求開口,這裏麵差別可大了,小明的做法無疑是極其明智的。
“許主任,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將功折罪,立刻給你把錢和車票追回來。”
許鍾看著小明:“你有線索?”
“這個……”小明看著所長。
所長喝道:“許主任是自己人,幹什麽吞吞吐吐的,他有權知道。”
小明道:“每個車站都有一些慣偷,我看著這個案子八成是胡屠戶幹的。”
吳桐點點頭:“立刻讓他到這來報到。”
“是,我這就打電話。”
許鍾奇怪的問道:“胡屠戶?”
小亮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他以前殺過豬,現在雖然不幹了,可是大家還是習慣稱他屠戶。”
許鍾眼睛一亮:“他的全名叫什麽?”
話音未落,一個矮矮胖胖,穿著黃棉襖,戴著瓜皮帽的猥瑣男人帶著寒氣走了進來,一把摘掉瓜皮帽子,笑著甕聲甕氣道:“小明警官,您找我?”
小明二話沒說,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胡登峰,你瞎了眼,給我馬上把偷這位老鄉的錢和車票給我交出來,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許鍾一雙眼睛瞪得老圓,這世界還真小!這不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胡登峰脖子被勒得一陣咳嗽,抓著小明的手道:“放……放鬆點,我喘不過氣來了。”
小亮也是一肚子氣,他不怪小明,於是將氣全部撒在了胡登峰的身上,上去一個耳刮子,胡登峰的胖臉上頓時浮出幾個紅色的手指印。
“狗日的,你瞎了眼了,誰的東西都敢偷。”
小偷小偷,膽子通常不大,麵對兩個民警的一頓狂轟濫炸,這廝懵了。
吳桐眯著眼睛:“胡屠戶,認識我嗎?”
“吳……吳所長,您怎麽親自來了?”
“還不是被你害的。”
胡登峰咽了好幾口吐沫,方才道:“我……我不明白你們說什麽?”
小明咬牙切齒:“姓胡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指著那位老鄉道:“這位老鄉這麽困難,你居然也下得去手,偷了他老婆兩千塊的救命錢,還有火車票。”
“不是吧!讓我想想。”
小亮上去又踹了一腳:“跟你說話真他們費勁,你這種幾進宮的人,非要使用專政措施才肯招嗎?”
“不是不是。”
胡登峰苦著臉,目光閃爍著,“我又沒不承認,這一天業務挺多,我腦袋又不好……”
啪——
小明跳起來一巴掌扇在胡登峰的後腦勺上,然後斥道:“小偷就是小偷,還好意思說什麽業務,我倒要聽聽,你夠判幾年。”
胡登峰哭喪著臉:“哪能啊,我這半個月都沒什麽收入了……”
說到這裏,隻見小明一瞪,胡登峰馬上又道:“今天我撿到了一張票和兩千塊。”
說話間,他馬上在棉襖口袋裏一摸,摸出一張票,又從腰包裏掏出一小遝錢。
老鄉不用看票,光是包錢的手帕,他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激動的嘴唇不住顫抖。
許鍾也不用正是了,上前接過票和錢,看了眼車票,道:“老哥,你這是到懷遠去,得做一宿火車,這硬座怎麽受得了?”
“沒事……”老鄉的話被許鍾用眼神製止住了。
胡登峰馬上道:“這事包在我身上,老哥,我是有眼無珠,你把票給我,我給你退了去,再給你辦張臥鋪。”
“那太貴!”老鄉搖頭。
胡登峰道:“誰還敢要你的錢,一把奪過票,一溜煙出去了。”
至此,幾個人都舒了一口氣,不過,小明、小亮卻是不同許鍾的目光相接。
許鍾將錢交到老鄉手中道:“今天這事結果還不錯,老哥,您就不追究了吧!”
老鄉嘴唇囁嚅著:“我……我做夢也沒想到還能找回來,不追究,不追究啦!”
許鍾笑了笑:“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吳所長就是一個,您得謝謝他。”
老鄉過來鞠躬道謝,吳桐一陣臉紅,握著老鄉的手:“老哥,是我工作不到位,讓您手委屈了,你應該批評我,我哪有資格接受您的道謝。”
聽到對方不追究,小明、小亮再次舒了一口氣,小明道:“許主任,那個胡登峰……”
許鍾從玻璃中看到胡登峰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淡淡道:“也算了,他也不容易,讓他出點血算了。”
其實,許鍾是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找胡登峰單練呢!
胡登峰滿頭大汗跑進崗亭,將車票交到老鄉手中,道歉道:“老鄉,對不住,我撿到失物沒有交公,給你帶來這麽大的麻煩,我應該檢討。”
老鄉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他看胡登峰不是一個什麽好貨色,那張臥鋪火車票根本不敢接。
許鍾一把奪過來,交到老鄉手中,然後道:“老哥,老嫂子病了,兩千塊夠嗎?”
一說到老伴的病情,老鄉一下子情緒變得哀傷起來:“這點錢……唉……隻能回去再想辦法。”
許鍾朝吳桐看了看:“警察同誌,老鄉家裏有困難,咱們是不是應該發揚一下助人為樂的優良傳統?”
吳桐點點頭:“應該的,小明,小亮,將功折罪的時候到了。”
小明小亮看著吳登峰,齊聲道:“吳屠戶,趕緊表示。”
一時間,幾雙眼睛都看著吳登峰,吳登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腦門的汗珠,目光閃爍著:“我……我沒錢。”
小明上前揪著吳登峰的大衣,“你是想再進去吃幾天皇糧?”
“不要,警察同誌,我表示,我表示。”
吳登峰從幾個口袋裏找來找去,方才湊夠了五百塊錢,看著那五百塊零零整整的錢,就如同看著自己的親兒,半晌,他一狠心,伸出手去:“給你。”
老鄉哪裏敢要,許鍾卻是一把抓過來:“老哥,這是他的一點歉意,你不能不收,你不收就是不原諒他,你不原諒他,他就要受到法律的製裁,他還會心裏內疚,你收下了,他不但可以免除法律的製裁,心裏還舒坦的,你這是做好事呢!”
被許鍾一陣忽悠,老鄉有些頭暈。
老鄉有點頭暈,可是其它人沒暈啊,尤其是那個胡登峰,已經在心裏咒罵了許鍾的八輩祖宗。
老鄉終於忐忑不安的收了錢,許鍾看著胡登峰道:“胡屠戶,你說是不是啊?”
胡登峰盡管心中千般不願,可是還要點頭陪著笑臉,違心道:“是啊,老哥,你一定得收下,正所謂盜亦有道……”
這廝一下說漏嘴了,馬上補救:“我是沒錢,我要是有錢,一定會多多伸出援助之手。”
咦?胡登峰一雙賊眼放著光,落在許鍾的皮大衣上,這件大衣質料上乘,一定得不老少錢。
胡登峰狡黠一笑:“我要是有這位兄弟有錢,怎麽也得給個千八百的。”
許鍾早就打算掏腰包獻愛心,可是如今掏出來,卻又有點被逼之嫌,於是,胡登峰的罪行又多了一條。
麻利拉開手包,找出所有現金,道:“老鄉,不好意思,我這裏隻有一千出頭,我給你個電話,要是不夠,再聯係我。”
老鄉哪裏肯收。
這下沒完沒了了,吳桐咬牙帶頭掏了五百,小明小吉各掏了二百。
老鄉抖著手接過錢,雙膝一曲就要跪下,許鍾一把拉住道:“該上火車了。”
老鄉扭頭一看,可不是嗎?
大家都在檢票上車,他慌忙拿起自己的蛇皮口袋,許鍾瞪了胡登峰一眼,胡登峰頓時呼吸一窒,馬上反應過來許鍾的意思,一把搶過老鄉的口袋,就向檢票口走去。
老鄉一路小跑,快要進站的時候,猛的轉過身,對著崗亭一個深深的鞠躬,然後灑淚而去。
幾個人久久沉默著,許鍾打破沉默問道:“大家什麽感覺?”
“心裏頭酸酸的,暖暖的。”小明道。
許鍾點點頭:“吳所長,這幾百塊花的值吧!”
“值,真值!”
許鍾笑了笑:“吳所長,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這次要是有什麽過分的地方,請多包涵。”
“噯,慢走啊!”
許鍾笑著出了崗亭,遠遠朝旁邊背著畫夾的女孩淡淡一笑,灑然而去。
女孩手中的鉛筆不停勾勒著,轉瞬間便完成一副畫,完成一幅,接著創作下一幅。
整個過程被年輕女孩用素描記錄下來,在每一頁的頁腳,簽上了“夏天”的花體簽名。
許鍾離開後,小明怯生生的問道:“吳所長,他是什麽人?”
吳桐眯著眼睛:“我也不知道,不過聽李市長的口氣,這貨是他兄弟。”
“年紀輕輕的處級幹部,真他們是同人不同命。”小亮不陰不陽道。
啪——
吳桐甩了他一個後腦勺,道:“這次差點被你們兩個害死,害的我被李市長臭罵一頓,下次招子放亮點,見人下菜懂嗎!”
“明白,明白。”小明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亮文縐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