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擦肩而過(上)
風雨過後,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
墨雪的俏臉貼在許鍾健碩的胸口上,輕聲道:“哥,這下你是那幾個紈絝子弟的救命恩人了,你有什麽打算?”
許鍾道:“也沒什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墨雪嗬嗬笑道:“這次他們吃了不少苦,應該吸取教訓了!”
許鍾搖搖頭:“不知道。”
墨雪道:“我調查過,高仁的父親是公安部副部長高仲,效長他爸是紀檢委效空軍,劉學他爸是外交部長劉俊卿。”
許鍾道:“這些都是正兒八經太子黨,你沒留下什麽把柄吧!要是追查到你恐怕就不妙了。”
墨雪不屑一顧道:“就憑他們?”
許鍾道:“還是小心一點好!這次雖然受了點傷,應該還是有些收獲的,黑熊現在也對我感恩戴德。”
墨雪道:“黑熊那個人我聽說過,挺仗義,在黑道裏名聲還不錯。”
許鍾道:“你這麽說,我倒真想交他這個朋友。”
墨雪道:“改天帶我認識一下。”
許鍾道:“沒問題,你是我妹呀!”
墨雪笑道:“哪有這樣對妹妹的,你禽獸啊!”
許鍾哈哈笑道:“我要是什麽都不做,豈不是禽獸不如。”
墨雪嬌笑道:“你就是禽獸不如!”
許鍾翻身將墨雪壓在身下:“我做給你看……”
第二天回到學校,發現效長、劉學、高仁沒有回來,一打電話才知道他們還在醫院裏。許鍾知道,幾個人雖然傷不重,但是臉部都不同程度的掛彩了,估計要休息幾天,等好的差不多了才會出來見人。
許鍾看了看課程表,今天有自己的課——漢語言文學,他拿著課本找到了階梯教室,一進去就看到庫娃和莎莉瓦在向他招手,他笑了笑走到她們跟前坐下。
許鍾往下一坐,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有男有女,他暗自歎了口氣,輕聲道:“兩位美女,我還是找個角落坐著吧!在這裏恐怕要成為千夫所指了。”
庫娃嗬嗬笑道:“沒有啊,我看有不少美女也在看你,我們兩個也是眾矢之的。”
許鍾笑道:“看來北大的男女生眼光都不差。”
莎莉瓦道:“那是。”
庫娃豎起手指“噓”了一聲道:“教授來了。”
許鍾望去,一個留著白胡子、穿著白色馬褂的老者走了進來,他一來,教室裏立刻安靜下來。許鍾輕聲問道:“他是誰?”
庫娃道:“這是國學大師文泰麟老先生?”
許鍾道:“他擅長什麽?”
莎莉瓦道:“詩詞歌賦,書畫等等,無一不精。”
許鍾搖搖頭:“全才呀!那倒未必稱得上精通。”
庫娃看著許鍾,她想看看他怎麽敢如此大言不慚。
這時,文泰麟習慣性的頓了頓拐杖道:“大家安靜,咱們開始上課。”
本來教室裏就很安靜,他一說話,許鍾幾個也不吭聲了,文泰麟老先生還是很有魅力的,他摸了摸胡須道:“今天,我們來學習一首唐詩。”
浮雲終日行,遊子久不至。
三夜頻夢君,情親見君意。
告歸常局促,苦道來不易。
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
出門搔白首,若負平生誌。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孰雲網恢恢,將老身反累。
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
文泰麟搖頭晃腦悠悠吟道,仿佛體會著詩中的意境,他吟誦完畢,睜開眼睛道:“哪位同學說說這首詩的出處?”
一個外國男生站起來道:“老師,我知道。”
文泰麟道:“你說說。”
男生道:“這首詩是杜甫所作的《夢李白》。”
文泰麟點點頭:“不錯,不錯。”
男生自豪的坐下了,文泰麟道:“現在一些國外的同學對我們傳統文化的研究已經超過了中國學生,老祖宗留下的一些文化瑰寶我們沒能守住,難道不覺得汗顏嗎?”
許鍾看到老學究一般的文泰麟吹胡子瞪眼,一副先天下憂而憂的模樣,不由暗笑。
文泰麟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然後拿起紫砂壺喝了一口水,方才道:“現在我再問,看看大家對這首詩的理解,其中‘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一句中的‘斯人’作何解釋?”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有一個黑人男生站起來道:“斯人就是女人的意思,女人想她的情郎所以憔悴。”
文泰麟哭笑不得,擺手讓他坐下,又點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女生,女生道:“斯人是杜甫,他整體夢著李白,於是就憔悴了……”
女生還沒說完,立刻有人起哄道:“難道他們相互喜歡對方,他們不是相愛吧!”
“那叫龍陽之風,斷袖之癖,懂不懂?”
“難道詩仙和詩聖竟然……”
文泰麟拍了拍講台:“胡說八道,成何體統,文人都是品性高雅之士,哪有爾等如此低俗!”
許鍾忍俊不禁了,這文學課挺有意思,文泰麟老先生也有意思。
庫娃這時站起來道:“先生,我來回答。”
文泰麟擺手讓大家安靜些,庫娃道:“冠蓋滿京華,就是好多人結婚了,斯人獨憔悴,應該是李白一個人,沒找到媳婦,所以憔悴了!不是有首歌唱的,男人老大不小不能沒老婆。”
同學們聽庫娃一說頓時哄堂大笑,文泰麟差點也笑出眼淚,這會他想嚴肅都不可能了,他有些後悔,是不是今天選的這首詩不合適。
庫娃看到大家哄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坐了下來,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許鍾道:“我說錯了嗎?”
許鍾笑而不答,文泰麟敲了敲講台,大家安靜下來,他道:“有沒有誰能解釋清楚的,知道的再說,誰在胡攪蠻纏就給我出去。”
老師這麽一說,課堂嚴肅了不少,文泰麟失望的看著教室裏近二百個學生,不住搖頭。
許鍾看了看大家笑著站起來道:“老先生,我來說說。”
文泰麟眼前一亮:“你說。”
許鍾看了看滿堂同學,然後道:“斯人就是李白,這兩句意思是京城裏到處都是官員,可是李白先生卻不得誌,得不到重用,沒有什麽官位,施展不了報複,所以很失意,很憔悴!”
文泰麟望著許鍾道:“你叫什麽名字?”
“許鍾。”
“好,好,好!”文泰麟老先生一口氣說了三個“好”,他道:“看來你將這首詩理解的相當透徹,能不能默寫出來?”
許鍾道:“當然。”
文泰麟道:“上來。”
許鍾快步走上講台,那裏已經鋪了一張宣紙,筆墨紙硯樣樣齊全,不愧是國學講堂,什麽都涉及道。
文泰麟摸著胡須,他眯著雙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對方身上有著一種淡淡的儒雅之氣,按道理這樣的氣質在年輕人身上是很難感受到的,也許他是一個書香世家的子弟。
許鍾知道先生要考較自己,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書法如何,然而,一拿起狼毫小筆,腦海裏每個字的寫法便憑空而生,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胸有成竹。
許鍾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深吸氣,然後飽蘸墨汁,洋洋灑灑,鸞飄鳳泊,一氣嗬成,一首長詩一蹴而就。
書就這首《夢李白》,許鍾擱下狼毫筆,方才吐出一口濁氣。
文泰麟震驚了,他滿麵紅光,激動的每一根白須都在顫動,此刻的許鍾在他眼中,簡直就是一顆耀眼的明星。
文泰麟端起紫砂壺狠狠灌了一大口,這才稍稍平息了他激動的心情,他拍了拍許鍾的肩膀,然後拿起許鍾的手書,向全教室的學生展示。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北大藏龍臥虎,不光有內行,還有大家,一時間,教室裏響起了此起彼伏倒吸涼氣的“嘶嘶”聲,因為即便是諸如庫娃和莎莉瓦的外行,也感覺許鍾寫得相當好。
文泰麟白須無風自動,他道:“大家看怎麽樣?”
講台下無人說話。
文泰麟淡淡地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說,那麽我來評價一番,我隻想說一句,那就是比我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