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鬼謀天策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習慣可以產生感情,而所謂的愛情本身就是一種習慣。例如,每天到了一定的時間,你會不自覺地和你所愛的人之間打電話、發信息、聊天、約會、上床等等,如果不做這些你會覺得很別扭很難受。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愛情和習慣之間是可以劃等號的。因為愛情,你會習慣他身上的口臭、狐臭、腳臭;因為習慣,你會愛上他身上的許多毛病,例如摳鼻孔、拔鼻毛、搓腳丫子、擠眉弄眼等等。李娟麗接受過現代城市文明的洗禮,無論是思想還是行動都具備了現代城市女孩的思想基礎,原來的清高孤傲冷僻是因為有病在身,病情禁錮了她的身體和思想,隨著病情一天天好轉,她的思想也在慢慢的放開。過了兩天,桃花溪流域的人們還沒從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言中回過神來,另一件令他們魂飛魄散的事情又發生了。幾乎在一夜之間,桃花溪流域的村村寨寨都出現了螞蟻寫字的可怕怪象。隻見一堆一堆的螞蟻在牆上疙裏疙瘩自動排成四個大字:修路免災!四個大字醒目而怪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提示口氣,仿佛上蒼冷冷的嗬斥。天書!不知是誰膽戰心驚的嚎叫了一聲。這種前所未有的怪象把那些狡猾而又迷信的山民們嚇壞了,他們本來就沒有舒展開來的心髒頓時被緊緊攥成一團雞嗉子,當中有些人當時就跪了下去。於是,年齡大的便開始在“天書”前焚香膜拜,年輕的相互試探著商議修路之事。一夜之間,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大夥爭先恐後開始拆除路上的房屋,然後一窩蜂似的湧到鄉政府門前哭著喊著要修路,慌亂的神形仿佛一群熱鍋上的螞蟻,把個鄉長李文弄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等他弄明白事情的經過後,他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足足大笑了二十分鍾。李娟麗知道這一切都是許鍾在下麵做的手腳,但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許鍾是如何讓螞蟻上牆寫字的。她試著問過幾次,許鍾都是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滴水不漏,要麽就是王顧而言他。問得多了,則滿臉嚴肅地叮囑道:“天機不可泄漏!”總之,李娟麗從他那裏始終沒有套出個子醜寅卯來。一轉臉,他便捂著嘴巴竊笑不已。說破了其實很簡單,許鍾把白糖化成糖水,然後趁著黑夜用排筆蘸著糖水在各村各寨位置顯眼的房屋牆上通通寫上“修路免災”四個大字。糖水的味道迅速擴散開來,吸引了大量的螞蟻前來采食,於是便堆積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天書”來。這個方法,聽說當年韓信也用過,否則,西楚霸王未必就會烏江自刎。為了不至於引起別的村懷疑,這一次許鍾連桃樹坪也沒有放過,桃樹坪村村口的磨坊牆上也赫然堆出來這麽四個大字,桃樹坪當然也是人心惶惶。不過好在桃樹坪村一沒有在路上蓋房子,二來桃樹坪的村民對修路一事一直抱積極態度,加上許鍾以道士身份出麵解釋,大夥的情緒慢慢的也就穩定下來了。瘟疫風波時,鄉長李文曾懷疑過許鍾,螞蟻寫字讓他對這件事情看得更加透徹了。沿公路往鎮上一路過去,各村各戶都鬧肚子,唯獨桃樹坪村安然無恙,而瘟疫肆虐最猖獗的刀把村與桃樹坪村相隔不到兩公裏,這也太蹊蹺了!和修路之事聯係起來琢磨,就更值得回味了。眼下出現的咄咄怪事就更離譜了,顯然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人在設計。這個人一定就在桃樹坪村,李二毛顯然不行,李娟麗就更不可能了,剩下的就隻有許鍾了。他懂中醫,了解各種神神道道的手段,隻有他能做到這一點。李文悄悄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孫才子,書記大人神秘的笑了笑,說:“這事重大,沒有證據不能亂懷疑,更不能亂說。”李文愜意地笑了,“你放心!我也沒往別處想,我也就在你這兒說說而已,隻要把修路的難題解決了比啥都強。”“對嘍!”孫才子也心領神會,斂容正色道:“看來這個小道士確有一套。”“現在公路已經分段包到各村,用不了一個月就差不多完工了,等這件事情收了尾,李娟麗和許鍾的村幹部問題也該解決了。”“可以借修路這件事情在縣裏吹吹風,給兩個人先打打基礎,也許這麽一搞何書記那裏也就通了。”“高!這叫一箭雙雕。”“行了行了,真正的高手其實是小道士,咱倆頭疼的事情他一個人便不動聲色地解決了。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把他送到村長的位子上,我們太需要這種人了。”桃樹坪的男勞力大都跟著二寶的工程隊在周圍各縣幹建築活,許鍾便通過李菊花給二寶捎了個話,意思是請他帶人回來修路。誰知二寶借口自己手頭的工程緊不願帶人回來,說白了是嫌鄉裏給的修路錢太少。許鍾一生氣又一次來了個釜底抽薪。他讓李娟麗挨家挨戶做工作,聲明道:無論誰家的男勞力,隻要回來修路,將來礦泉水廠建好後可優先招入廠裏做工;第二、村裏即將和省城各大旅行社建立夥伴關係,男人回來參加修路的家庭可優先定為農家樂示範戶;第三,村裏打算把周圍幾條山穀開發成旅遊點,從現在起開始籌備安排景區工作人員,回來修路的優先考慮。有了這三張誘人的空頭支票,二寶便隻有哭的份兒了。但凡能在家門口掙上錢,沒有幾個人願意跑到他鄉去打工。此時恰好也快到秋收了,村裏給的修路錢雖然不多,但掙錢和收莊稼兩頭裏不耽誤。桃樹坪的男人們趁機便打起鋪蓋卷三五成群的離開了二寶的工程隊。二寶刹那間便被許鍾把血放得差不多了。一夜之間,他的工程隊開小差跑了三分之二,二寶幾乎成了光杆司令,第二天便停工不幹了。二寶的工程隊屬於小型工程隊,工程往往是二包、三包下來的,掙的無非就是個工程款,上家承包商按進度給他付款,他決不會自己墊資施工。因此,二寶一看幹不成了,幹脆自己也打了鋪蓋卷回家來了。按他的理論,天塌砸大家!老子不賠本就成,愛咋地咋地。二寶回家後轉了幾天,從李菊花嘴裏得知,村裏馬上要建一個礦泉水廠,李娟麗和許鍾將來就是將來村裏的當家人。二寶的腸子幾乎要悔青了,背過人去,他跳著腳猛扇了自己一頓大嘴巴。他是見過世麵的人,腦子很活絡,隨便這麽一瞅便發現了自己所犯的致命錯誤。當初若是回來修路,和村裏把關係搞順了,礦泉水廠廠房的基建項目肯定非自己莫屬。對自己來說這是一個大項目,一個項目下來相當於原來幹四五個項目。至於村裏開發旅遊資源肯定還要繼續投資基建項目,圍著桃樹坪村就有幹不完的工程,用得著跑出去求爺爺告奶奶四處攬貨?這樣掐指一算自己確確實實是失算了!於是,二寶便緊急行動起來,天天揣上好煙好酒去村委會找李二毛。李二毛狡猾異常,早就看出了他的來意,偏偏揣著明白裝糊塗,好煙好酒隻管笑納卻不主動點破,直到二寶沉不住氣自己說出來時,李二毛才擺擺手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如今不管用了,我隻是個看攤子的門倌,有事你該找娟麗和小道士去。”二寶於是又跑去修路工地糾纏李娟麗和許鍾。李娟麗冷傲慣了,根本瞧不上二寶那幅暴發戶的醜惡嘴臉,經常是問十句應一句,把個二寶撅得很沒麵子;許鍾倒是笑容可掬,卻又嘻嘻哈哈泥鰍一樣滑溜,你說東他說西,你指南他偏偏望北,你說修路他說脫褲,弄得二寶根本無法和他談正事。看著自家男人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樣兒,李菊花自然心疼,她便悄悄找了許鍾一趟。許鍾低頭沉吟了一會,然後抬起頭來說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村裏和投資商原本就商量好了,廠房基建項目交給村裏施工,這事我可以給村委會和投資商提建議,應該沒問題,隻是……”李菊花懷孕後,母性心理占了上風,心性兒暫時也變得端莊了一些,不似以前那幅騷不可耐的形狀,見許鍾已經鬆了口,她便鄭重問道:“你說吧,需要他怎麽做,我可以告訴他。”許鍾痞裏痞氣笑道:“你們家在整個蓮花埠鄉都能算得上首富,你讓二寶在村口建一座門樓,既是你家的體麵也給村裏辦了好事,什麽都不用多說,村裏的基建項目自然就落到他頭上了。”她想了想點點頭道:“行,這事情我就能做得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