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曲線救國
看到安偉居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拔槍,許鍾瞳孔一縮,寒聲道:「安所,不要隨便拔槍,小心傷著自個兒。」
「銬他!」
安偉惱羞成怒。
麗達一下擋在許鐘面前,撐開雙臂:「誰敢!」
許鍾拍拍她的肩膀,麗達有些不解道:「哥……」
許鍾看了看時間道:「有些晚了,算了,不玩了,安偉,給你們馮所長打個電話,就說許鍾找他有事。」
「你讓我打我就打啊?許鍾又是誰?啊,許……」
安偉頓時感覺嗓子有些發澀,他死死盯著許鐘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上找出熟悉的東西,很快,他就覺得自己的口水發苦,他扭頭看了看杜鳳,也發現杜鳳的臉色不太自然了。
啪嗒——在寂靜的之中,手銬咬合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
「不要——」
安偉喊道,卻是已經遲了,一級警司岳峰成功將許鍾一隻手銬住了。聽到安偉的大喊,他愣在了當場。
岳峰不明所以:「安所,怎麼了,還銬不銬?」
安偉恍若未聞,慢慢走到許鍾跟前,又仔細地看了看,這才哭喪著臉道:「您是許副縣長?」
許鐘沒有回答他,而是道:「算了,我現在想通了,我跟你回所里,我想體驗一下你們所謂的好好招待,聽說有什麼『小雞過河』,還有什麼『向我開炮』……」
「許縣長……別說了。」
杜鳳已經認出了眼前這位就是青羊縣歷史上最最年輕的副縣長,她知道,今天,自己的狗是白死了。
楊林雖然在銀行,卻也聽說過許鐘的威名,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場合下碰到,剛才自己在跟一位副縣長叫板呢!此時此刻,他的小臉已經變得煞白煞白的。
實習的小警員還好,岳峰卻是傻眼了,他看著安偉,近乎呻吟道:「安所,你說他是……他是……」
安偉比他還苦的表情,已經可以充分說明問題了。
蒼天啊,大地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又做了什麼,我一個一級警司,竟然跟一個副縣長針鋒相對,還授人以柄,我……這一刻,岳峰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安偉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他如同吃了黃連一般,心說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又是他?許鐘的大名在警務系統尤為響亮,那都是踩人踩出來的啊!安偉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扒了衣服以後的落魄樣兒。
許鍾看了看幾個人複雜的表情,嘆了口氣道:「安所長,你打算怎麼處理我這個打死名貴犬種的兇手呢?麻利的啊,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安偉看了看杜鳳,然後咬牙,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再次看向許鐘的時候,他道:「許縣長,惡狗傷人,應該處理,您是為民除害,何罪之有……那個,岳峰,還傻愣著幹嘛,趕快卸了手銬。」
許鍾將戴著手銬的左手背在身後,笑著說:「哦?這麼一會,我就從損害他人財物的兇手變成了懲惡揚善的好市民?難怪人家說:『官』字兩張口,怎麼說都有理。難怪安大所長說,你的地盤,你就是法律,現在看來,還真是。」
「許縣長……」
聽著句句誅心之語,安偉的臉上苦的能擰出水來。
許鍾搖搖頭:「辦案不能這麼兒戲吧!手銬帶上去,也不能隨便拿下來,總要有個說道。」
安偉一個勁抹著冷汗:「我……許縣長,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說什麼都行。」
許鍾目光一凜:「這可是你說的,那麼好,你安偉,還有你岳峰,立刻給我脫了衣服。」
「啊?」
安偉和岳峰異口同聲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一個警察,要是脫掉警服,那就是開除公職,什麼都不是了。
許鍾又指著傻了眼的實習小警員道:「現在你是警察,他們為富不仁,縱狗行兇,你說應該怎麼辦?」
「我……」
看了看師兄和所長,小警員澀聲道:「雖然狗死了,但是罰款也少不了。」
許鐘點點頭:「給你一個機會,按程序辦吧!」
安偉終於受不了了,自己奮鬥了大半輩子,才有今天的地位,怎麼能因為一個副縣長一句話,就前功盡棄,不行,他決定拼了。
「許副縣長,您真要砸了我老安的飯碗?」
許鍾看到了安偉眼中的怨氣,他面無表情道:「是你自己砸的。」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安偉突然朝天上開了一槍,然後指著許鍾喝道:「岳峰,你給我作證。」
岳峰當然明白,如今自己同安偉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想保住這身皮,唯有鋌而走險,他點頭道:「這個兇手在您鳴槍警示后,仍然逃跑。」
場面瞬息萬變,形勢急轉直下,何馬醫生趕到腦袋陣陣發懵。
許鍾暗嘆安偉膽大包天,居然想對自己來個先斬後奏,如果自己一死,麗達也不可能倖免。而如果自己和麗達被幹掉之後,安偉卻可以來個死無對證,最多是個執法過當,受到處分。
看著安偉猙獰的面孔,看著岳峰興奮的表情,許鍾冷哼一聲,他感到一陣悲哀,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兩個鋌而走險的警察,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將他們自己逼上了絕路。
許鐘慢慢將麗達拉到身後,道:「安偉,還等什麼?開槍啊,只要一開槍,你就沒有麻煩了?」
許鍾說話的時候,撥通了路林的手機。
安偉的手指在顫抖,手心濕滑的幾乎拿不住手槍,他一個小所長,要殺掉一個副縣長。安偉搖著頭,頂著巨大的壓力,道:「許鍾,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電話那頭,路林喊道:「喂,喂……」
隨後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許縣長的電話,沒人接,還聽到了槍聲。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路林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是少數幾個知道許副縣長真實背景的人,如果許副縣長真的出了什麼事,不知道青羊縣,甚至龍陽市的政壇會發生怎樣的地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著遭殃。
昏黃的路燈的下,老五四手槍噴射出絢麗的膛火,近在咫尺的槍手,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大的目標,他有可能失手。
當然,如果他知道許鐘的出身,那麼他也就不會怎麼驚詫了,他只會感嘆自己的人品爆發,這麼小概率的事件,自己都能碰上!又或者,他會直接斥罵自己愚蠢。
只是,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中南海保鏢一項巨大的職能就是肉盾。肉盾是什麼?就在在領導人生命受到威脅時,不顧一切的站出來,莫說是槍彈,就是火箭,也要用身體去擋。
毫無疑問,這是經過千百次艱苦卓絕,魔鬼式的訓練的。訓練到不光能擋下子彈,還能夠用不是要害的部位去擋。即便是中彈,還有一戰之力。
許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很有幸,被安偉碰到,很有幸,安偉還朝他開了槍。
在開槍之前,許鍾眼中就充滿了微不可察的戲謔和蔑視,一開始,就有了結局。
在擊發的一剎那,猙獰的面孔多了一絲愕然,因為他眼前失去了目標的影子。他居然發現許鐘的動作比子彈還快!
幻覺,一定是幻覺。他這樣自我安慰。
開了一槍后,明明許鍾還在對面,可是他似乎沒有中槍。
開一槍和打光子彈,情節的嚴重程度是一樣的,何況對象是許副縣長。
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的城區派出所副所長安偉發現一擊未中,果斷朝著目標連續的扣動起了扳機,只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耳中沒有預期中鏗鏘有力的槍聲,也再也沒有見到炫彩奪目的膛火,只聽到「啪嗒啪嗒」的擊發扳機聲。
因為,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剎那,許鍾閃電般猛然欺近,一把抓住槍栓,隨即卸了彈夾,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即便是再訓練有素的軍人,看到這一幕,也只有嘆為觀止的份兒。
看到安偉茫然、無助、機械地扣動著扳機,許鍾將槍身一擰,聽到一聲微弱的「嘎巴」聲,隨後,安偉抱著自己的右手,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啕。
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手槍落地,旁邊的岳峰才反應過來,他看到了安偉的慘狀,一狠心,本能的去撿拾手槍,也不管裡面有沒有子彈。
就在他手掌抓住槍的一剎那,一隻腳狠狠踏了上去。
啊——這一聲更加高亢。
許鍾目光掃過剩下的那名見習警員,小警察驚慌失措,手中的文件夾「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許鍾搖搖頭,看著杜鳳、楊林、何馬道:「杜行長,你的狗是我打死的,怎麼辦呢?」
知道了許鐘的身份,又見識了他變態的身手,杜鳳發覺自己的嗓子眼有些發澀。
楊林已經不敢再看許鐘的眼睛了。
倒是何馬醫生,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對於一個局外人來說,這一幕不失精彩。
那個中年婦女並未遠走,在不遠處的陰暗角落裡,她一直注視著現場發生的一幕一幕。當他聽到這個年輕人是青羊縣的副縣長許鍾時,當即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