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鬼臉
最近幾天天氣轉暖,住院樓一側的大片牆壁上,密密麻麻盤根錯節的爬牆虎開始冒出新芽,遠遠望過去綠油油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令人很是欣慰。
不過我常聽人說,這種植物容易招惹蟲蛇,所以我隻敢遠觀,不敢近距離接觸,有時候看見幾個調皮的小男孩,沿著藤蔓往上爬,總忍不住阻止,已經不止一次被人當成神經病。
距離手術的日子越來越近,我也沒敢再四處亂竄,珍妮佛怕我擔憂緊張,天天在我耳邊念念叨叨長篇大論,我總在心裏暗暗吐槽,但臉上總要掛著不耐煩卻又無奈的笑容。
冬去春來,生命的輪回周而複始,李景和林墨的關係更加親密起來,兩人上周一起去了紐約遊玩,時不時發來一兩張美照羨煞旁人,我心情漸漸轉晴,似乎離開了那些人,我的生活便更加平淡美好了些。
明天便是我動手術的日子,不知為何,我這心裏還是有點發虛,畢竟這張臉我已經看了二十幾年,縱然它承載了我太多不堪的經曆,但是再怎麽說它也是我爹媽給的。
“心妍,你在想什麽呢?!”
我坐在住院樓的前方草坪處,看著爬藤周圍的幾個小朋友,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很久,珍妮佛買了杯奶茶遞給我,將我拉回現實。
唉,我怎麽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珍妮佛,你們美國的植物是不是要比中國的更加堅硬一些?”
我指了指那邊幾個玩鬧的孩子,戲謔說道,他們經常在爬藤那裏玩耍,其中有人似乎還從上麵掉下來過,隻是一直沒有引以為戒。
珍妮佛嗤笑一聲,“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那些孩子應該是醫院職工人員的孩子,周末了沒事做,便三五個聚集在一起亂竄,大人們疏於管教,野是野了點,但是不失可愛!”
我沒再說話,如果隻是疏於管教的話,我病房的窗戶上,便不會出現那麽多黑手印,更不會有許多莫名其妙的蟲子突然間出現了。
“珍妮佛,這些孩子白天爬來爬去的也就算了,晚上還來,又是什麽意思呢?”
剛開始發現不對勁,是在前天晚上,大概晚上十一二點吧,我睡的正沉,突然間聽見窗外傳來陣陣詭異的的聲響,也不知道打哪裏發出來的,過了會兒便沒了聲音,第二天早上打開窗戶再看,樓下落了許多枝葉。
這兩天我心裏總膈應,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又沒辦法說什麽,隻能忍著,但明天做了手術之後,我在這裏至少還要待一個多月,總不能一直這樣!
“不是吧,你說什麽?”
珍妮佛嚇了一跳,一口奶茶差點噴了出來,我卻比她鎮定了些,仍悠哉悠哉的喝著奶茶,香甜的滋味一直延伸到心坎裏去,暖暖的,很舒服。
“這兩天隻要我開窗子透氣,用不著多久我房間裏便會迎來許多不速之客,像甲殼蟲呀,毛毛蟲呀之類的,還挺好玩!隻是需要常常擦拭窗子上的黑手印,那我便不開心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懶的!”
我輕笑一聲,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我倆正說著,突然間瞧見好幾個粗壯的美國壯漢氣勢洶洶的朝那片爬藤走去,想必他們也是受害人了吧!
“心妍你可真大膽,要是給我瞅見那麽可怕的東西,我非得嚇瘋了不可!”
珍妮佛外表柔弱絕美,內心卻非一般的強大,能讓她巨怕無比的,除了蟲蛇類的小玩意兒,我還真想不到別的東西。
“看來有人要遭殃了!”
“誰呀!”
看來她並沒有發現那幾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漢子,我指了指那邊,她一口奶茶猛得噴了出來。
事情好像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那群調皮搗蛋鬼該接受懲罰了,不成想他們的鬼靈精怪著實令人發指。
四個壯漢將五六個八九歲到十一二歲的孩子圍起來,緩緩逼近,不看那架勢是想要發揮身高體重的巨大優勢“生擒”這夥子小朋友,他們獰笑著伸出手,眼看著勝利在望,不料片刻之後情況迅速發生變化。
幾個孩子向著四名壯漢,扔了一堆不知名的東西,就見漢子們個個發出聲聲鬼叫,哀嚎著四處亂竄,這裏氣候較為濕潤一些,常常會有些許沾染毒性的小蟲子出沒,沒準他們已經被中傷了。
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個無法無天的小家夥們,早已經作鳥獸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個壯漢可能從來不曾這樣絕望過吧,那麽強健的身軀,竟被幾個未成年的小屁孩給羞辱了!
我和珍妮佛相視一笑,皆若有所思的望著那幾個仍在原地亂竄的大叔。這樣的事情近幾天時常發生之前我還想著要不要找他們說個理,但現在看來,我還是另想法子的好。
“要不跟喬治醫生說一下,給你換個病房吧!”
珍妮佛憂心道,很顯然她覺得妥協更好一些,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嘛,但是我更喜歡那間房每天超過八小時的明媚陽光,也不想在這個醫院房間人滿為患的緊要時候,還給喬治醫生添麻煩。
“別呀,我可不想這麽容易屈服,既然那幾個小鬼軟硬不吃,不如給他們來點兒猛的,我明天就要手術了,我可不想再出什麽幺蛾子!”
我挑眉一笑,話音輕緩從容,心裏已經有了個主意。
晚上十點半左右,我早早的熄了燈,房間裏一團黑,珍妮佛有些沒底,窩在牆角不敢吱聲,更不敢看向我。
我猜此時此刻,她的心裏一定是崩潰的。
我和衣躺在床上,翻身朝門,將後背朝著窗邊,靜靜的等著,那群搗蛋鬼今天白天剛被人圍追堵截,要是不出來找樂子,那可不是他們的風格了。
大約十五分鍾之後,我差點就睡著了,卻聽見窗外傳來異樣的聲響。珍妮佛屏住呼吸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個,手上緊握著藍光手電筒,哆哆嗦嗦的,就好像她才是那個不懷好心專做壞事兒的人。
我猜這次來的大概有四五個人吧,兩人分守兩個出口望風,其他的人想方設法往上爬,說不定還會進行比賽,看誰先到達最高點。
再有十五分鍾之後,我猜他們爬的差不多了,便翻身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然後靜靜站著不動。
“珍妮佛,等下我讓你開你就開啊,千萬別掉鏈子!”
我大概已經可以看到最先爬上來的那個小男孩的腦袋,隻不過他還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我盡可能的壓低聲音,與珍妮佛進行了最後的串通,珍妮佛輕輕回我一句,便沒再講話。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開燈!”,我衝珍妮佛輕喊,然後猛的做了一個鬼臉,認認真真的鬼臉。
幽暗的藍光映襯著一張慘白的人臉,關鍵是這張臉的左側延伸了一條猙獰扭曲的傷疤,唇角處殷殷淌出血跡,再加上我賣力的表演,才能將效果做到佳狀態。
緊接著,一聲慘絕人寰的驚叫聲打窗外傳來,那孩子瞬間被嚇了個半死,“撲通”一聲摔了下去,其他孩子也被嚇得夠嗆,紛紛爬了下去,去看那個嚇暈過去的男孩!
“喂,鮑勃,你怎麽了!”
“他好像受到了驚嚇!”
“趕緊走吧!”
幾聲顫抖的話音打樓下傳來,還好我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耳濡目染,聽懂這些接近於口語話的英文也不成問題。
我還是低估了那聲慘叫的影響力,不出十分鍾時間,醫院裏處處開了燈,保安首先來了這邊,看到的隻是一群被嚇傻的孩子。
清洗臉上的妝容時,我當真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塗了卸妝水就是一陣猛搓,等徹底洗幹淨再回到病房裏,樓下那個小孩兒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