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心緒
憑什麽害他一蹶不振的人是我,憑什麽害安氏集團幾乎倒塌的人是我,憑什麽害沐舒摔下樓梯摔成腦震蕩的人也是我!
我究竟做了什麽,做錯了什麽?!我沒有做錯什麽,唯一做錯的,就是在不該遇見他,不該答應他,不該愛上他,是他將我囚禁在身邊,是他死死抓著我不願放手,是他沒能耐料理好安氏集團,為什麽所有的錯,需要我來承擔?!
緣起緣滅,一切因果自有輪回,我又何必為自己憑空增添這麽多煩惱?
然而此刻的心痛這麽明顯,劇烈的痛意已經將我籠罩淹沒,我想嘶聲怒吼,衝著窗外逐漸升空的太陽,衝著奧蘭治漸行漸遠的涼風,衝著這天地間的一切!
呼吸一滯,整個人幾乎崩潰,體內氣血翻湧,我輕輕顫抖著身體,盡可能平複心緒,然而我終是高估了我,哪有那麽多兩全?
“心妍,心妍,你先冷靜一下!”
整個人陷入無盡黑暗,見我情緒不妙,珍妮佛急忙輕拍了拍我的肩背,我恍惚之間回神,這才發現鏡子裏的我已經淚流滿麵。
思緒猛的回到現實,清早的陽光十分明媚,斜斜著從窗戶邊灑了進來,照耀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與珍妮佛下了樓,行走在療養院的層層綠蔭之下,情緒突然間變得十分沮喪。
這傷口的確難以平複,我要如何才能徹底忘掉過去?
“心妍,今天我們就到這裏,不去想那些煩心事了好嗎?或許我們該去找找夏芒,那孩子昨天還跑來找我,問你的狀況呢!他好像對你的事情還比較關心!”
我勉強一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的提議。
“蘇姐姐,你眼睛怎麽腫了?沒睡好覺嗎?”
小閣樓裏並沒有他的蹤影,我和珍妮佛猜定他會在公園,便徑直過了來,果然瞧見他坐在河畔,一個人對著遠處的風景發呆。
珍妮佛特別欣賞他的畫,拿起來翻看了好久,興奮之意溢於言表,他倒先注意到我的臉色,言語之間帶著些許關心,我微微怔愣片刻,連忙揉了揉眼睛,尷尬一笑。
“不如你幫珍妮佛畫張畫吧!她很喜歡你的作品!”
我提議道,夏芒驚詫轉頭,卻見珍妮佛一臉受寵若驚,兩人相視一笑,算是達成了共識。
珍妮佛側著身體站在河畔,此時河邊風景很美,綠樹成蔭河水金光粼粼,遠處低矮的小樓擠在一起,車水馬龍,繁華之聲時不時打遠處傳來,更顯得這個公園寧靜宜人。
都說一個人最美好的時候,就是他認認真真做某件事的時候,此時的夏芒便是如此。
我站在略遠一些的地方,拿出手機幫他們拍了張照片,鏡頭下的珍妮佛更加動人,柔美的側臉略帶笑意,美麗如斯,夏芒也隻露了個側臉,原本柔和精致的臉孔在這個角度下則更加帥氣一些,淡藍色的牛仔衣隨意的斜穿在身上,細長手指骨骼分明,安靜起來的他比平常更顯成熟,有種嫻靜安然的特殊美感。
我不動聲色的靠近他,本想嚇他一下,不料他卻提前發現我,轉頭輕瞥了我一眼,又全神貫注在這幅畫上。
“還需要多久?”,珍妮佛站得有些累了,不禁問了一句,夏芒並無回複,仍舊埋頭認認真真,時不時抬眼看上一看,我湊過去瞥了一眼,發現大體輪廓已經成型。
我驚詫不已,實在想不到他這速度竟如此之快,不由得心生讚歎,陽光逐漸變得溫暖,我伸了個懶腰坐在河畔,有些無聊,便拿出手機看了看。
我總不敢閑下來,因為每每這個時候,腦中不由自主便會浮現出安風連的音容笑貌,魔怔一樣難以排遣。
“阿景,近來還好嗎?珍妮佛為我進行了心理治療,我正在嚐試著忘記過去,希望下次再見麵時你能看到一個全新的我!”
細長手指迅速跳躍,隻消片刻時間,屏幕上多了幾行字,國內這個時候應該是晚上十一點多,不知道她睡覺了沒有。
“死丫頭,這麽晚發什麽短消息,我都睡了又給你吵醒來!!”
大約一分鍾左右,李景回了個消息過來,一句話後麵還不忘加了兩個憤怒的小表情,我嗬嗬一笑,情緒好轉了許多,回頭卻見夏芒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然後突然間移開眼睛,繼續在他的畫作上。
“珍妮佛醫生,你過來吧!”,夏芒將珍妮佛喊過來,我倆還以為他已經畫好了,過去一看卻見他正加深細節,近景遠景都有描繪,纖長手指間握著的圓木鉛筆看似隨意的勾勒著,但整張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完善著,大概過了十五分鍾左右,他勝利完工了。
“怎麽樣,好看嗎,快來誇一誇我!”
夏芒隱藏起眼底憂慮,佯裝歡喜,我和珍妮佛也不動聲色,隻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的確畫的很好,珍妮佛很是興奮,拿著畫跑遠了些讓我幫她拍照,我清淺一笑,按下快門。
“夏芒,你弟弟是不是叫夏滿?”
我們三個沿著風景秀麗的河畔散步談心,我突然間想起之前他跟我講過他有個學霸弟弟,便順嘴一問,說出來才發現我說話有些不妥,好在他臉色未變。
“蘇姐姐你怎麽知道!厲害了!”,他驚詫不已,我無奈一笑,“夏滿芒夏暑相連,我瞎猜的你信嗎?”。
“我弟弟的確叫夏滿,我爹媽將他視為掌中之寶,偏偏他生得十分魁梧健碩,我倆站在一起總有人說他是哥哥我是弟弟,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一個媽生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
看來我問的這個問題的確不妥,他又想起來那些不開心的事兒,我沒法接話,看了眼珍妮佛,她正拿著畫前後左右的看,忙得不亦樂乎,自然沒工夫搭理我。
“不是雙胞胎嗎?”,我憋了好久憋出來這麽一句,他噗嗤一笑,幾秒鍾之後才回答道:
“可能是長著長著長殘了吧,我倒真不喜歡我這張臉,太嫩了,總沒有威懾力,比起小鮮肉,我更願意做壯漢!”
夏芒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縱然再怎麽隱藏,我仍看得出他眼底的哀傷,或許孤身一人遠在他鄉本就是一樁苦事,難為他願意堅持下去。
“那你以後會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父母總是愛他們的孩子的,隻不過方式不同而已,也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的爸爸媽媽也將你看做心頭至寶!”
勸別人放下似乎很容易,但事情一旦出在自己身上,便無能為力,這可能是做人的通病吧!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先上完學再說,唯有夢想不可辜負,我也隻剩下這個了!”
他邊說邊轉頭望向我,目光灼灼,有種別樣的味道。
“有時候覺得你還挺豁達開朗的,不像我!”
我的確很羨慕他,就算生活對他不善,他仍可以大聲歡笑,將一切埋藏心底。
“先別想那些沒用的,蘇姐姐,附近有個教堂,我明天想去教堂門口畫畫,賺錢!”
他似乎沒聽到我那句話,笑著告訴我這麽個事情,我微微一笑道:
“可以呀!你先去探探路,擺個攤兒吆喝幾聲,如果沒人找你的話,我和珍妮佛去幫你撐場子,畢竟以我倆這美貌,你說是吧!”
夏芒歡呼雀躍,滿臉笑意,眼中晶晶亮,宛如星辰漫天。
我本以為他是說著玩的,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真不見了他的蹤影,正想著要不要去看上一看,不料珍妮佛又叫我去心理谘詢室。
雖然極其痛苦,但總要麵對,這次她沒有強迫我去回想什麽,而是把她覺得有必要告訴我的事情一一說明,站在專業的醫學角度來分析我的心理,我以為過程會比較痛苦,但其實在我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做完這一切已經大概九點多鍾,回到院子,夏芒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