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質問
“放心吧！”
雙方對峙了許久，但小樓裏的人一直沒有出來，就好像寫作小樓裏麵空無一人似的。
我正疑心我爸爸和鄭阿姨他們並不在，那邊人群突然間又爆出一陣呼聲。
“再不出來，我們可要進去了，我數三聲，三！二……”
就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對母仔走了出來。鄭傑已經被嚇得大哭，鄭阿姨也紅著眼睛，兩人顫巍巍站在台階下，眼睛裏是深深的無奈與絕望。
可以肯定的是，我爸爸並不在家。
“風連，我們過去吧，就他們兩個人，我爸不在家裏，這群人怎麽能欺負一對孤兒寡母，太禽獸不如了！”
我頓時怒不可遏，安風連卻示意我先稍安勿躁，這群人如此凶神惡煞，總要先搞清楚對方都是幹什麽才好想法子。
“大爺，你知道這群人什麽來頭嗎？”
緊急關頭，我決定先遵照安風連的旨意，我倆一起找了個看熱鬧的老大爺，看他這樣子，理應知道一點兒內幕。
老大爺轉頭打量了我倆一眼，嗤笑一聲表示不屑，露出缺了一顆的大板牙，臉上頓時溝壑縱橫，緊接著他沙啞著聲音道：
“年輕人，你們還是別去惹是生非的好，那幫人，你們惹不起的，人家有後台，專搞高利貸的，要是把人家得罪了，你們在這兒就別想混下去！！”
老人家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一邊教訓我倆，一邊摸了摸油膩膩的下巴，似乎很滿意自己這番說辭。
我和安風連對視一眼，心裏各自有了打算。
“你家男人呢！讓他出來，讓女人出來做什麽，他蘇程有膽子借錢難道沒膽子還錢嗎？”
這人好像是這群人裏的頭頭，滿臉橫肉穿著一件不大合適的大襯衫，隱隱可以瞧見他鋥光瓦亮的禿腦袋，身形健碩，但目測算是肥肉，看起來凶惡又滑稽。
“明明是你們放高利貸，就欺負我們這些窮人！！”
鄭阿姨忍不住開口，聲音沙啞破碎，很顯然已經被逼到極處，絕望得很。
“少廢話，今天要是不拿錢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你們這堆破銅爛鐵也沒什麽用，我瞅來瞅去，也就這個小破樓值點錢，不如咱們這樣，你主動點，將這房子賣了，抵債，如何？！”
光頭男人放肆一笑，手底下弟兄開始跟著附和，聲音震響，叫人不寒而栗。
“你休想，不可能！”
“壞蛋，你們這些壞蛋，大壞蛋！”
鄭阿姨惱怒至極，聲音漸漸帶了哭腔，一旁小傑見媽媽情緒失控，當下也怒了，指著光頭就罵，雖然稚嫩青澀，但他的眼睛裏，閃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篤定與怨恨。
“小傑！”
鄭阿姨厲聲喝到，小傑渾身一顫，急忙跑到媽媽身後躲著，一雙充滿怨悶的大眼睛仍舊盯著光頭。
“是時候了，走吧！”
我正憂心如焚，安風連突然開口，一把攬過我的肩膀，不由分說朝著人群走去。我怔愣片刻，被他帶著往前走，仰起頭來恰好可以看到他精致的側臉，此時的他與平日裏一般無二，卻像陽光像溫暖，幫我驅散一切陰霾霧靄。
他眸色漸深，眼底有著我看不明白的陰翳駭人。
我心裏一驚，突然間想起我爸說起的那個像他提供我聯係方式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麽，那人的輪廓在我心裏愈發清晰起來。
“兄弟們，搬東西！！”
見兩人不屈不撓，光頭似乎怒了，一聲令下，那群弟兄齊聲一吼，就要衝進屋子。
“站住！！”
安風連一聲低吼，眾人皆是一愣，我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他的背影，就仿佛看到整個天際。
光頭也注意到安風連，無比惱火的轉過身來，想看看是哪個不知好歹的，不成想當他的目光觸及安風連冷酷的眉眼，竟猛得閃縮了一下，神色驟然變換。
安風連一臉凝重，威風凜凜，我沒有辦法形容他此時此刻的狠戾程度，勉強用山大王巡山來描述吧，我就是他身邊那隻小綿羊。
他目不斜視，隻死死盯著為首的那個光頭，盯著他滿是橫肉的臉，盯著他閃爍不止的震驚詫異的眼睛，然後冷冷一笑。
他瞧不上那些隻會助陣呐喊的小嘍囉，這些小蝦米，自然也會主動向這個霸氣的王者臣服。安風連麵容凜冽，每走一步都會有人退避讓路，那些人靜靜看著他，卻不敢直視他，就連互相使眼色交換意見都忘了，全程不聲不響，把心提到嗓子眼，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個。
我倒像隻狐假虎威的小狐狸了，剛剛還有些驚惶畏懼，此時便大跨步跟著他走。
鄭阿姨第一眼看到的是安風連，尚在疑惑不解，就看到我跟在這頭獅子的背後，當下興奮不已，但這興奮卻隻持續了片刻，便被深深的擔憂所代替。
我知道她在想什麽，或許是因為這群人太過凶惡，她在為我們擔心。
“妍姐姐！！”
見我看著他，鄭傑不由分說邁著小短腿向我飛奔而來，歡呼著，小臉上溢滿欣喜愉悅，看到我就像看到從天而降的神仙。
鄭傑抱住我的腿，但見安風連目光不善，仍舊有些不安，時不時瞥一眼他冷漠的眉眼，好像很懼怕的樣子。
“小傑，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這群人為什麽會為難你和媽媽還有，你蘇叔叔去哪兒了？！”
我心疼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蹲下來柔聲詢問道，小傑眨了眨眼睛，清亮的淚撲溯溯就往下掉。
“蘇叔叔去工地了，剛走他們就來了，妍姐姐，他們都是壞人，我們一起把他們趕走好嗎？！”
小傑哽咽著，委屈巴巴的模樣叫人直心疼的很，我將他護在身後，看著那群人，目光如炬。
“說吧，欠了多少錢！”
安風連打量了這小院子裏的一切，冷笑一聲，慢慢說到，誰都知道他是對那個光頭說的，此時此刻，十幾人無一絲聲響。
我注意到光頭似乎有點刻意閃躲的意味，正疑心他是不是認識安風連，就見安風連已經冷著臉，一步一步走向他。
很奇怪的是，光頭全然沒了剛剛那盛氣淩人的氣焰，像被人一盆水潑了一樣，眼神閃爍，慫得不行。我不由得悶笑一聲，就這膽子，還有臉出來混，沒被人一拳頭打死都算是老天照顧著他了。
相比於他，安風連則更加沉斂安然一些，他一邊走一邊仔細打量著光頭男人的神色，眼底目光意味不明，但我能捕捉到的就隻剩下輕蔑，以及嘲諷。
“我問你，欠了多少錢？”
安風連不動聲色，話音低沉有力，雖然不高，卻足以讓所有人聽個一清二楚，一句話撂下，整個院落無一人聲響。
“算了，就當今兒個晦氣，兄弟們，咱們走！！”
光頭男人並沒有回答安風連問題，裝模作樣喟歎一聲，也沒敢直視安風連的眼睛，一邊繞過他一邊衝著院子裏其他人喊道，明顯沒了剛剛氣勢洶洶的樣子。一群人當下不明所以麵麵相覷，個個臉上寫滿震驚。
我也嚇了一跳，正想著提醒安風連不要放走這個禍害，卻見安風連已經先下手為強。
他一把拉住光頭男人的手臂，猛得向後一帶，順勢邁出右腿阻了光頭男人的後路，迅速上前伸手一撐一甩，一記漂亮的過肩摔便使了出來，光頭肥碩的身軀在空中劃出一個並不怎麽優美的弧度，然後極其淒慘的摔在了堆滿雜物的地上。
刹那間疼得呲牙咧嘴，我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一切，隻見光頭男人側著身體半躺在一堆破銅爛鐵上，好像閃了腰，用胳膊支撐著自己，一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一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模樣相當淒慘。
一群人見狀，連忙上前想把他扶起來，不湊巧的是光頭真的傷到了腰，不等人碰到他，已經痛的弓起了身體，像個大龍蝦一樣，搞得所有人都沒法下手。
我一邊欣賞著這群人的滑稽模樣，一邊細細回想著剛剛安風連的一舉一動，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是的，我這個花癡的毛病又犯了。
似乎很久很久沒見過安風連打架了，上一次有幸欣賞到他打人的模樣，好像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以一敵五，大獲全勝。
他的舉動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擒賊先擒王！
且看看這群人現在的死樣子就知道他做的有多正確了，通常情況下不都是老大被打小蝦米一擁而上打的嘛，此時竟變了，所有人皆慫了，別說是來給他們老大報仇，就是連看一眼安風連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因為他已經變成了瘟神！
我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安風連反手能掄起來一個大胖子，但每次抱我的時候，總是一臉嫌棄，就仿佛我特別沉重一樣。
我有些不滿，花癡臉沒了，撅起了嘴。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到底欠了多少錢？還是，你們故意訛人？！”
安風連有點不耐煩，看了我一眼，見我臉色不善，更加不開心，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臨下的詢問道，仍舊是一副凜冽的樣子，看得人心裏直發慌。
光頭胖子隻顧著哭爹喊娘的痛了，待反應過來安風連正在問他問題時，安風連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目光如炬。
安風連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灰色夾克搭配休閑褲子，俊朗非凡，我剛剛還在擔心他這副模樣沒什麽威懾力，現在看來全都是我想得太多了，他就算身披一條麻袋，也能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