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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傷痕

  李景最先發現,急忙奪下那把鋒利的水果刀,找了點紗布幫我包住了左手食指上的那點傷口,心疼不已。


  “想什麽呢,手都割破了!”


  她有些生氣,我看得出她好像很怕我進行自我傷害,以此解壓獲得快感。


  我抬頭望向她,極力隱忍的淚花肆意湧出,大片涼意愈發明顯,整張臉上盡是難以啟齒的柔弱,向來熠熠生輝的眼睛裏陡然暗淡,徹骨悲傷無所遁形。


  “阿景,我是不是太壞了,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不該回來對不對,不該一次又一次跟他接近,舍不得他,也不該任性放肆,不聽勸阻!阿景,我該怎麽辦?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愛他,可我不想偷偷摸摸做個情婦,不想永遠隻是一個被人詬病的小三……”


  這段時日一直隱忍,此刻我的情緒再難崩住,我抱住李景,哭得簡直沒有人樣。


  “沒事啊,別擔心,等你好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裏,離開那個負心漢,天大地大,還找不到一個真心待你的男人了?咱不哭啊,咱要堅強一點兒,爭氣一點兒,聽見了嗎?!”


  她嘴上說著不許哭,可下一秒就已經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比我至少高了兩個度,我被她這番架勢嚇到,連忙回過神來安慰她,兩人一會哭一會笑,像極了倆瘋子。


  晚上八點多,安風連回來了。


  他換了身打扮,人也顯得精神了許多,看起來人模狗樣兒,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照例帶了一大堆吃的給我,順便把安風諾帶來給我解悶兒,這孩子放暑假了,正好來陪著我說說話。


  但我發現安風諾興致不佳,愁眉苦臉的,眼底滿是憂色,縱然嗬嗬笑著,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安風連似乎很不滿意自家弟弟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伸手抽了一下,安風諾猛的一驚,這才想起了什麽似的,立馬打起了精神。


  “蘇姐姐,你這兩天怎麽樣了,身體可好一些了,我哥怕我吵著你,經常不讓我來!”


  安風諾一邊向我告狀,一邊抬眼瞪了安風連一眼,模樣很是單純可愛。


  我實在笑不出來,衝他淡淡點了個頭,示意他一切都好。


  餘光瞥到安風連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便裝作沒看到他,將頭轉向窗外,裝模作樣的看著那棵長滿綠葉的香樟樹。


  “你先在這裏守著,我去去就來!”


  安風連見我不願搭理,無奈喟歎一聲,轉身欲走,我忍著淚意,麵無表情道:


  “別再來了!”


  我一直覺得安風連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可我又何嚐不是如此,我連這樣殘忍的話都說得像話家常一樣輕鬆巧妙。


  他的背影猛的一怔,然後轉過來望著我,滿眼哀傷,這次我沒有閃避,直愣愣對上他的。


  這一刻,我看到他眼裏的傷痕,他也清楚的看到了我的痛苦。


  我一直覺得自己就算不為老天所喜愛,至少也不會被命運如此厭惡,但此時此刻,我看到了上蒼對我滿滿的惡意。


  他點了點頭,然後輕輕走出了病房,背影決絕而又憂傷,再不複從前那副明媚的模樣。


  近來我時常落淚,眼睛一直腫痛著,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嚎啕大哭一場,但我沒有那個勇氣,我不能把我的傷悲苦楚露出來,給另外一個仍舊單純明朗的少年看,他還小,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傷痛。


  “蘇姐姐,我知道你很傷心,沒事的,你哭吧!哭出來才會好受一些,你這樣憋著忍著,我看著也難受!”


  我突然間發現,也許這個孩子已經在慢慢長大了,他也要逐漸靠近成年人的生活,變得焦躁憔悴了嗎?

  他一直不喜歡沐舒,現在她是他的準嫂子,事實無法改變,他有所抱怨也是理所應當。


  “蘇姐姐,我哥要娶那個女人了,他把她接了回來,昨天已經住進家裏了,怎麽辦?蘇姐姐,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讓這些的事情發生對不對,你不是還愛著我哥嗎?你把他追回來好不好,我不想那個女人作我的嫂嫂!!”


  安風連紅了眼圈,沉聲道,臉上浮現出與他這個年紀不相符合的憂傷酸楚。


  也許他的痛苦,隻是未來許多年時間裏,要麵對一個不喜歡的人,但是他如何能夠明白我和安風連所受的傷?

  我要怎樣告訴他,並不是隻要相愛,就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並不是隻要相愛,就能夠衝破一切阻礙和睦美滿?!


  我望著少年清澈的眉眼,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言語如此匱乏。


  “小諾,既然事實如此,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隻能,隻能接受,更何況你哥哥他需要沐家,成年人的苦痛你還沒有辦法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知道,無論你哥做出什麽樣兒的決定,你得支持他!”


  這次我沒有哭,我笑了,這並非我心底最想說的話,但這是我能給予的最大的祝福。


  安風諾眼睛通紅,我看得出他正強忍著淚水,玩著牙齒微微發抖的模樣看得我直心疼。


  安風連這這樣走,足足消失了四天,我一直不見他,心裏竟還有些空落落的,窗外的香樟樹葉時不時掉落,夏天暑意漸濃,我的傷口卻愈發癢了起來。


  安風連為我請了這閩東六城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我的傷口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好的快一點,但我還是難受。


  兩手臂好的差不多了,左腿上的擦傷也差不多結痂,唯獨右腿遲遲不見好轉,僵硬無力。


  我日日祈禱它能好的更快些,因為我實在忍受不了醫院獨有的這股消毒水的味道,太過刺鼻。


  新來的看護我的護士很負責任,有事沒事都愛在我這裏待著,因為她似乎聽人不經意間提起,住在這個病房裏的病人有嚴重的抑鬱症,每日以淚洗麵,時不時想著自殺,或者自殘,傳言的人還曾親眼看見這個病人用水果刀割手指頭。


  對於她有意無意的探尋,我實在是懶得搭理,隻慵懶的靠著床,眼睛盯著某處,目光暗淡。


  她見過不少性格孤僻不愛講話的,像我這樣另類的還是個意外。


  有一日她終於忍不了了,詢問道:


  “小姐您的家人呢?是因為太忙還是?”


  算算日子,安風連已經有一周沒來了,我很奇怪為何我在產生這個念頭時,有種後宮嬪妃等不到皇帝駕臨的失落感。


  我看了一眼這個姑娘,支撐著身體坐直,說道:


  “我的先生工作太忙了。”


  一句話便算作所有問題的解釋,她怔了怔,有些不解。


  她自然是不解的,整個醫院就我一個病人,十幾位頂尖醫師輪流看護,吃穿供用皆是上乘,可我仍舊悶悶不樂,許久不見一個笑容。


  說話間,吃藥的時間到了,兩位主治醫生親自送了藥進來,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們,這架勢我已無感,倒把小護士嚇了一跳。


  她今天剛來,恐怕無論如何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麵。


  “蘇小姐,藥已經準備好了,您是現在吃,還是再稍等一下!”


  吳醫生首先開口道,我瞥了一眼那杯冒著點點熱氣的溫水,眉頭直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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