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決定
哭訴之聲逐漸平息，可我卻久久不能走出來，我們兩個人並沒有任何交集，可就在十分鍾以前，我竟對她產生從未有過的同情與憐惜。
莫名的傷痛將我籠罩，我已經分不清楚這種感情是對我，還是對林染。
“小諾，你先出去！”
安風連喟歎一聲輕輕開口，安風諾見狀使給我一個隱晦的眼神，我權當視而不見，仍轉過頭不想理他。
這幾天我們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我並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再生枝節，但我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的世界與我的世界差距究竟有多少。
“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我不得不這麽做！”
安風連並沒有走過來，站在距我五步以外的地方，我感受到一道目光灼灼燃燒在我的後背，莫名的酸楚令我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
“雲天已經回去了，他會親自向厲家家主說明情況，無論林染願意與否，她都不可能以這種方式嫁進厲家。”
他的話音依舊冰冷無情，像極了極寒之地塵封多年的冰雪。
我沒有接話，腦中卻淩亂如麻。
“林家的人不會允許自家女兒未婚先孕，他們一定會逼她打掉孩子，我知道你是覺得我這個決定太過殘忍，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她生下這個孩子，到最後傷害的是三個人！”
我猛得轉頭，目光如炬，他的臉上隱隱浮現著無奈憂慮，也有一絲我沒法理解的壓抑酸楚。
“林染和辛明傑，兩人差距太大，那個男人沒有能力保護她，並且事事牽累她，就算對她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他並不能給她幸福。他們兩個人既然已經緣盡，就沒有必要再沉溺於過往無法自拔，她可能會傷心一段時間，但是時間終究會撫平一切傷痛！”
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的心裏頓時間五味雜陳，難道就因為差距太大，所以連在一起的可能性也沒有嗎？
雖然極不情願，但我還是想到了自己。
“風連，我現在這個處境，不得不作你的情婦，你和沐舒之間的第三者，也是因為我們兩個差距太大嗎？”
我無權無勢，貧賤如泥，他富貴滔天，立於雲端，明眼人不用看都知道，我們兩個雲泥之別。
我不由得哽咽出聲，心裏無盡悲涼，他臉色微變，眼中浮現些許無法言說的傷痛。
“蘇心妍，在我搞清楚五年前的事情之前，你隻能暫時住在這裏，消失在所有人眼中，既然你不願多說，我隻能自己去尋找答案，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你我已經不再是五年前的模樣！”
他撂下幾句話，然後轉身離去，沒有再過多解釋，我卻已經淚流滿麵。
天知道我多想立刻破門而出追上他，說盡一切能說不能說。
晚飯他沒回來，一連兩天，他也沒有再露麵，安風諾回了學校，別墅裏就隻剩下我和江大廚，於叔偶爾會回來一次，我知道他是監視著我，怕我逾越規矩。
鬆子這兩天也不怎麽開心，沒了安風諾，它似乎跑著跳著都沒什麽勁頭，整天趿拉著腦袋躲在自己窩裏懶洋洋的，隻有大骨頭能將它勾引出來。
今天的天十分陰沉，烏雲越壓越低，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奏，我將鬆子拽回別墅裏，正預備著好好睡上一覺，不料一個電話攪了我的全盤計劃。
上一次沐舒約我出去，就是這樣突如其來，她似乎很喜歡這種毫無征兆的方式，放下電話，我眉頭緊皺，不知這場鴻門宴有沒有赴約的必要性。
這兩天閑來無事，我將我和安風連的事情翻來覆去想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我還愛他，他對我也餘情未了，但是我們兩人不可能在一起。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門楣之別已經將我們兩個的宿命決定，分開是必然的，或許這次真的是我錯了，不該引誘他，同樣不該將自己卷入這場浩劫。
就算如他所說，他會親自去調查五年前的事情，但那又能怎樣，始作俑者是他的親媽，還有我那個不爭氣的爹，他又能怎樣，怒不可遏的衝他媽發火？！還是遍地撒網將我那個賭鬼爹找出來狠狠批鬥？！
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我們貪戀的，都不過是這點彌足珍貴的幸福時光罷了，想要一輩子的歡愉，別做夢了。
或許我該想想沐舒的提議了，接受她的條件，離安風連遠遠的，成全他們兩個，這樣，無論是對我對沐舒，還是對安風連，都是最好的解脫。
我換了身衣服，戴上墨鏡出了門。
沐舒很貼心，將我約在距離別墅不遠的一個酒吧裏，這樣的話我也能及早撤回去不被安風連發現。
她今天狀態似乎很好，但見了我還是有些愁眉不展，我很欣慰她今天終於衝我笑了，雖然比哭還難看。
我看著我，不，我看著她那張臉，分分鍾想笑出聲來，就像看著自己的翻版一樣，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
上天對誰都是公平的，給了我一張安風連深愛的臉，給了沐舒一個富貴安詳的家，讓我們互不虧欠，卻彼此豔羨。
她今天換了一身衣服，雖然極力掩飾，但我還是看出些許端倪，她的發飾，妝容，舉手投足，甚至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都與我如出一轍。
突然間我就後悔了，上次不該對她說那麽話刺激她，我們兩人，都不過是被愛囚禁的可憐蟲罷了。
“蘇小姐，我想你已經思考好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她怔怔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輕輕開口道，顯得底氣不足，眼睛裏滿是期待與壓抑的厭惡。
我嗤笑一聲，道：“如你所願！”。
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浮現出幾分欣喜，或許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她衝我尷尬一笑。
走出酒吧，我漫無目的的散步在馬路邊上，周圍車流聲滾滾而來，我卻全然沒有感受，隻覺得腦海中一團亂麻，人影散亂，電影一般來去無蹤。
“幹什麽呢，不要命了！”
耳邊傳來一聲謾罵，我恍惚回過神來，卻見自己已經站在馬路中央，身前一輛黑色寶馬猛的刹車停住，距我緊緊分毫。
霎時間頭皮發麻，我不敢想倘若這位大叔車技糟糕一點兒，等待我的會是什麽？
死亡？還是殘廢？沉淪？還是解脫？
來不及多想，我急忙退向路邊，衝那位滿目猙獰的大叔道了句歉，也將自己從不安的幻想之中拉了出來。
然後重整旗鼓，滿臉笑意走向別墅。
等我處理好一切，就離開，遠走高飛再不回來。
安風連沒有回來，等待著我的是江大廚最新研製出來的一道新菜，見我回來，江大廚滿心歡喜將我拉進廚房，指著那盤不知道何物的東西衝我自信滿滿道：
“小蘇你先嚐嚐看，好吃的話我再多做一些。”
我看了看那盤五顏六色的東西，雖然沒有什麽食欲，但還是操起筷子。
入口的應該是個蝦仁，因為上麵覆蓋了厚厚一層酸奶，我並沒有立刻認出來，但是口感相當不錯，既有蝦仁的鮮嫩可口，又有酸奶的清酸甜美，兩者混在一起，卻又互不幹擾，將各自的美味發揮到極致，的確是種別致的味覺體驗。
“還有呢，你再嚐嚐這個！”
見我臉上浮現幾分欣喜，江大廚瞬間喜笑顏開，緊接著用勺子挖起一大塊乳白色類似於奶酪的東西遞給我，我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瞧不出什麽端倪，待放入口中品嚐一二，才知道自己咀嚼的是塊黃桃，清甜鮮美，但咽下去時，口中竟殘留有一點兒清苦味道，剛剛那口蝦仁似乎也是這樣，我疑惑看向江大廚，卻見他皺著眉頭像是百思不得其解。
“隻有酸和甜嗎？沒有其他味道了！”
江大廚滿臉期待，我不忍讓他失望，又夾起一塊不知名的東西放進口中，這次我吃到的是個巧克力豆，香甜之餘，竟有絲絲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