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夠
“你,幹什麽……”
已經猜到會發生什麽的我像個傻愣的羔羊,發出了最後的禱告和微妙的抗拒,希望自己這微弱的不像樣子的反抗能逼退他的火,然而我終究是想得太多了。
他沒有回答我,不,他用行動回答了我。
我承受,脫掉衣服的他更加令人沉醉。襯衫落地的瞬間,我用餘光瞥見了安風連巧克力一樣排列在一起的塊塊胸肌,還有腹肌!
該怎樣形容現在的感覺呢,像看到等待許久的珍饈終於出現眼前,然而我畢竟要臉,不可能表現的比他還灑脫。
我暗暗咽了口口水,盡可能的使自己看起來沒那麽失態,縱然情感上不斷抗拒他的靠近,可我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我的目光是赤裸裸的。
我羞憤交加,臉紅的跟熟透的蘋果不相上下,連忙往後挪,然而這地方就這麽點兒,我還能逃到天涯海角不成。
“你說我幹什麽,蘇心妍,第一次的時候,可沒見你有這麽害羞呀!這才多久,就變玉女了,我可不信!本性難移你知道嗎?就比如說,你貪婪,可恥,下作!!”
尾音上揚,帶著不可一世的輕蔑與嘲諷。
他的目光像林海雪原之間匆忙奔跑的雪豹,淩厲而又帶著顯而易見的威懾力,卻又如同剛開鋒的尖刀,生生紮進我疲憊不堪的心髒。
我心裏一震,某些方麵的悸動情感逐漸沉澱,感覺被潑了盆涼水,相當冷的那種。
從前我最大的淚點是我爸,他自私自利,下流無恥,總是想方設法的利用我,最後還丟棄我,任我自生自滅,他對我的傷害已經成為烙印,終將跟隨我一生。
然而現在,我唯一的淚點,是安風連。
從前我對他有多殘忍,傷害有多大,此時的他的懲罰就有多厲害,他的報複,也更加蝕骨入心。
凡此種種,我都得忍著。
他喜歡怎樣,我都隨意,罵也好,嘲諷也好,忽冷忽熱也好,甚至他動手打我,對我拳打腳踢,我都沒有辦法說什麽。
我衝他笑,先是抿唇,而後微笑,隨後咧嘴,露出牙齒,笑顏如花。
“對啊,我就是這種人,你沒有看錯,我不僅貪婪,可恥,下作,我還奸詐,狡猾,自私自利,我還口蜜腹劍,兩麵三刀,這些你都知道嗎?啊??安風連,你從來都不了解我,那麽現在,你想深入了解一下我嗎?像第一次那樣?!”
我笑得很歡,心卻一點一點沉降,似乎找回好幾天前的自己,我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放縱過,也從來沒有這樣墮落過,或許因為眼前人是安風連,我才會隱忍,才會壓抑,也才會放肆,齷齪!
他唇角的笑意不見了,換上一副冰冷到極致的神色,的確,他的激將法很成功,他成功挑起了我心底僅剩的那點兒尊嚴,讓我不得不披上鎧甲,與他對立。
這種感覺就像撥洋蔥,縱然知道因為什麽流淚,卻還要堅持到底。
他冷冷看著我,動作卻放緩了,衣衫半褪的他正用雙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我半躺在床上,他距離我僅毫末之差。
兩兩對視之間,我感受到他眼底隱隱升起的怒意和哀傷,我想,他也注意到我眸子裏的絕望與悲慟。
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沒有五年前那件事情,我們兩個會否像從前那樣一直走下去。
此時此刻我又想到了這個問題,終於給出了自己答案,就算沒有那件事,我們兩個也不會相安無恙,互不傷害。
“蘇心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這樣的女人,我安風連不用找,就有一大把主動貼上來!!”
他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生氣,我明明已經按照他的意願陪他演戲,哄他開心,可他的心思實在難測,我累了,我沒有辦法再像從前一樣準確的掌握他的心緒,給予他溫暖,或者像模像樣的安慰。
我無力一笑,目光無盡嘲諷,對,像我這樣的女人,視財如命的女人遍地都是,他安風連又何必為我駐足回首,無限哀涼?!
“你說的不錯,隻是,還不夠!”
臥室裏燈光如舊,我卻全然不在乎,微微起身靠近安風連,他似乎很厭棄我,皺著眉頭慢慢後退,我卻不給他任何機會,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給他猝不及防的吻。
雖然我並不認為我的吻有多麽令人回味,但我知道,安風連會沉溺在這樣的溫柔裏。
我的自信來源於,他熱烈而又深沉的愛著我,從前如此,現在也是。
我們像兩個無法擁抱的刺蝟,就算遍體鱗傷,也要盡力一試那一瞬間彼此的溫度,縱然這愛,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漸行漸遠!
他的唇是冰涼的,不似我這樣炙熱滾燙,唇齒相依之間,他的憤怒得以發泄,逐漸反客為主,一手扶著我的後頸,加深這個吻。
熟悉的味道彌漫而來,我輕輕咬著他的肩頭,在他身上留下點點令人羞憤的印記,而他更狠,一下一下啃咬著我的身體,每一寸皮膚,淚意朦朧時,我恍惚看見他的目光之中泛起些許我讀不懂的心疼與憂慮。
“嗚嗚——”
正做著離經叛道的夢,鬆子一聲狼嚎似的叫喊聲打斷了我的遊離,我氣惱不已,伸手拿過一個抱枕將自己的頭蒙上,翻了個身繼續睡,不料卻枕上安風連堅實的臂膀。
察覺觸感不大對勁,我“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轉頭卻見安風連正定定看著我,小麥色的胸膛半裸著,身上隻蓋了一點點被子。
我承認我懵逼了,看這天至少也得八九點了呀,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可是從來都不會賴床的人呀!
我急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不覺臉已經紅了大半,隻恨不得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你怎麽還沒走?!”
我嚅囁開口,昨夜的大膽放肆又消失不見,一朝回到解放前大概說的就是我此時的境況了。
“我倒是想走來著,你給我機會嗎?手麻死了,起開!!”
他一臉嫌棄的瞪了我一眼,甩了甩胳膊,又揉了揉腦袋,這才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準備起床。
這句話涵蓋的內容還不少,我沉默良久,終於清楚他說的什麽意思,難怪昨夜睡的那麽踏實,原來一直枕著他胳膊來著。
“安風諾,你給我過來!!”
正穿衣服,突然間聽到安風連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孩子犯了什麽大錯,急忙跑出去勸慰,不料卻見安風連陰黑著臉,怒不可遏,當下便慫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我笑了。
安風連昨天剛穿的一雙高檔定製皮鞋上有一灘水跡,目測是尿。
“哥,這不是我的錯,你得怪它!”
安風諾察覺情況不妙,連忙將罪魁禍首供了出來,一邊畏畏縮縮的往邊上走,似乎是怕安風連怒不可遏將他丟出去。
而此時此刻那隻鬼靈精怪的鬆子則表現的很……令人惆悵,他的主人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可它倒好,非但不加以反悔愧疚,反而蹦跳撒歡兒,在別墅裏,院子裏興奮的來回折騰,開心的像個孩子。
“鬆子,過來!!”
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安風諾連忙衝狗子厲聲喝到,鬆子聽聞主人召喚,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而來,我注意到安風諾的眼神變得陰黑。
可能他也在後悔吧,不該讓這傻逼跑過來。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哥,你讓開!!”
鬆子飛奔過來的時候,安風諾察覺不妙,連忙衝著安風連大喊,可是他一句話還沒有落地,便見鬆子閃電一般跳上了安風連的身上,下一秒,一人一狗已經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空氣瞬間凝滯,這二嘎子可能對自己的體重沒有一點概念啊。
都說哈士奇是最蠢的狗,以前我還不敢確信,但此時此刻,我深信不疑。
鬆子還以為自己貢獻了什麽豐功偉績,跳起來又繼續歡實起來,安風連一個仰倒下去,也沒什麽大礙,但是他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哥,你沒事吧!”
一向冷靜鎮定的安風連,可能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以這樣尷尬的方式摔倒在地,我猜此時他心裏一定有千萬匹野馬奔騰呼嘯。
安風諾顫巍巍問了一句,卻始終不敢上前扶他,我連忙跑了過去,卻見安風連一臉震怒,毫不留情甩開我的手,瞪了那邊不知所措的安風諾一眼,然後進了浴室。
我倆對視一眼,皆將仇恨的目光投向假裝無辜的鬆子,直恨不得撥了它的狗皮。
下午太陽快要西斜的時候,我和安風連將鬆子帶了出去買狗糧,這家夥血統純正,吃的相當挑剔,幾袋子糧食就得幾百上千,好在安風諾財大氣粗,也比較寵愛它,愣是什麽都要給最好的。
得了糧食的鬆子表現的更加興奮,我隱隱擔心著照這樣下去會不會把它慣的無法無天,然而看到安風諾臉上嫌棄卻又寵溺的笑容,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鬆子是我哥從國外帶回來的,作為我十五歲的生日禮物,當時它也才一歲,但已經像現在一樣蠢了,我那時候剛上高一,學業緊張期間,是它帶給我很多歡樂,隻是後來我哥見它實在太鬧騰,怕影響我,便把它寄養在朋友的寵物店裏,也不許我去看它,我猜我哥將它帶回來,其實是讓它陪著你的!”
安風諾牽著繩子,使勁兒將鬆子往馬路邊拉,我倆一邊往回走,一邊隨意攀談著,聽他這樣說,我不由得苦笑一聲,不可置信的望了他一眼。
“真的,蘇姐姐,我哥就是那種樣子,外表上看起來冷冰冰誰也不在乎,可我知道他心底究竟想要什麽,也知道他在乎什麽!”
一句話還未落地,鬆子突然間撒歡兒竄了出去,安風諾急忙握緊繩索,卻還是被帶出去老遠。
我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快到別墅區時,我又發現了那輛車,就是之前跟蹤過我們的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