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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童少懸這麽一提, 思路很對,也讓唐見微一機靈。


  夜半吃壞了肚子去茅廁, 回來的路上聽見午夜的大道上有動靜的話,就算再害怕,估計也壓不下好奇心,透過木擋板去看一眼。


  更何況六嫂還是很有膽量的人,她家鋪子對麵就是縣衙的後門,如果是深夜有異動的話,極有可能跟縣衙有關,那必定是大事件。


  對於她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而言, 恐怕很難壓抑得住瞧上一眼的心思。


  童少懸雙手交疊在身前,看似端莊的淑女, 但沉眸深思, 帶著眾人一塊兒進入到案件重現的樣子卻很有威嚴:

  “……六嫂看上了一眼,正好看見了不得了的事情。巨大的驚嚇之時, 她本能地躲藏,不想被發現蹤跡, 慌亂下極有可能踢到了腳邊的事物,製造出了聲響。”


  童少懸目光落在腳邊用來揉麵和調餡料,大小不一,摞在一塊兒的盆子。


  大家的視線也跟著她看過去, 葛尋晴“啊”了一聲道:


  “因為這聲響,就被外麵的人發現了!”


  童少懸點了點頭:“深夜宵禁, 大道無人,坊間估計也都全部熄燈就寢了, 若是縣衙有動靜, 必定是那佘縣令趁夜暗室欺心!”


  唐見微也跟她們說了去年她跟蹤佘縣令上山一事的種種蹊蹺, 但收著自己的目的沒提,石如琢她們也很有分寸沒有問。


  但佘縣令在背地裏有不可告人之事的形象,被她倆這麽前後一對,更是愈發清晰。


  童少懸在屋子裏慢悠悠地轉著圈,沉吟道:“當時六嫂被發現了,可是縣衙的人不可能在宵禁時分闖入民宅,這麽一來動靜實在太大,必會落下痕跡。本來趁夜辦事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沒想到竟會惹上麻煩。六嫂到底看見了什麽,看見了多少,這事兒估計能讓佘縣令夜不能寐。無論六嫂所見多寡,以佘縣令狡猾無恥的秉性,必不能容。第二日天一亮,他便隨意下了個重罪,催著差衙役堂而皇之地來抓人了。”


  唐見微說:“阿念所言極是。那狗官為了遮掩罪行,很有可能胡亂給六嫂按個罪名,要是收買了仵作一通誣陷,這毒殺之罪怕是……”


  唐見微本來想說,“這毒殺之罪怕是滅頂之災,很難洗脫,狗官怕是衝著殺人滅口的目的來的”。


  若是此處隻有她和童少懸的話,她肯定不會多想措辭,全部說個幹淨了。


  但石如琢還在這兒,為了照顧小孩兒的心情,她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過這個停頓已經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屋內一時安靜,直到葛尋晴開口:

  “我這就回去讓我阿耶幫忙查一查縣衙裏究竟有什麽貓膩,還有六嫂的狀況我也讓他盡量去打聽。”


  唐見微提醒她:“佘縣令未必不知曉你與阿器是同窗,你阿耶若是去打探,恐怕會有暴露的風險。”


  葛尋晴說:“我阿耶是縣丞,若是要審犯人,各種訴碟必要經過他手,他也肯定要見過犯人的,就算我和阿器是同窗,也無可厚非。”


  葛尋晴說完之後,發現自己用了“犯人”這兩個字,似乎有種默認六嫂是犯人的錯意。她立即警覺,對石如琢道:


  “阿器,我不是那個意思……”


  石如琢聽她順著唐見微叫了自己的小字,感覺頗為奇妙。


  石如琢搖搖頭:“我知道的,仰光,不必拘泥小節。我阿娘的事就拜托你了,但也一定量力而行,千萬不要因為此事將你和你阿耶也拖累。若是那樣的話我會愧疚一生。”


  “放心,我阿耶可是官場的老油條了,他知道該怎麽做。我這就回去找他。”


  “我能與你一塊兒去嗎?”


  “可以,你隨我回家,有什麽消息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童少懸和白二娘都很擔心,也想跟著去。


  白二娘:“你讓我就這樣回去,今晚我可怎麽睡得著?”


  童少懸:“就是啊,多一個人多一個腦子,要是有什麽變數大家一齊出主意,肯定能有更多的辦法。”


  葛尋晴說:“你們去也不是不行,就是這幾日我家親戚來訪,沒地方住,你們要去就隻能和我擠一張床,或者打個地鋪。”


  白二娘道:“那有什麽,不就是地鋪麽,這麽熱的天我還樂意睡地上呢,走走走這就走!”


  童少懸心癢得要命,但這事兒她還是跟唐見微商量一下比較好。


  童少懸過來問唐見微:“我今晚去仰光那可以嗎?”


  “你都說出口了,還跑來問我,我能不答應嗎?”


  童少懸乖巧地笑了笑。


  “而且你這是關心同窗,我沒意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怕咱們一塊兒躺著,忍不住……”


  童少懸立即明白她沒說出口的後半句是什麽內容,隻是一提都讓童少懸心裏擱著的戰鼓不住地敲打,若是唐見微真的在側,而同窗們也都在的話,她隻怕分外難熬。


  “你去吧,有消息立即差人給我報信。我回家跟耶娘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同時我也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唐見微的眼神利了起來,“若是可以的話,便趁此機會將這佘縣令連根拔起。”


  唐見微如此說,童少懸格外興奮。


  “阿慎,你是不是又有辦法了?”


  “暫時有個初步的想法,你先別告訴阿器她們,免得她們抱太大希望到時候失望。”


  “嗯嗯!你讓我不說我一定不說!”


  唐見微笑著捏捏她的臉:“我的阿念好乖。”


  六嫂這件事是災難,但也是難得的突破口。


  唐見微讓陳叔幫她調查鷹眼刀疤男人一事,陳叔給她回過信,說暫時查不到此人。


  這事兒不怪陳叔。想要在博陵找個人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而且陳叔也不過是在皇室馬場找了一份差事的普通人,無權無勢,想要調查隻能自己著手聯合一些朋友幫忙留意,很難大規模地搜查。


  先前童少懸跟唐見微說了吳顯容中了二甲之事,唐見微特意寫信且送了賀禮去給阿姿。


  這頭賀禮剛剛送出去,那頭阿姿的信就到了,在信裏阿姿分享了她入仕之事,同時也很抱歉地說,恐怕來夙縣探望她的事要再往後延期了。畢竟剛剛入仕被瑣碎雜務纏身,很難騰出時間。


  唐見微讓她好好應付朝堂,同時也提到了鷹眼刀疤男,希望她幫忙留意此人。


  陳叔和阿姿那頭沒有消息,沒想到佘縣令自己露出了馬腳。


  本來六嫂出事的時候,唐見微本能地想到是鶴華樓在搞鬼。但聽阿念這麽一分析,的確更有可能和縣衙內部的秘密有關。


  若是鶴華樓的話,何必針對六嫂,直接將毒殺案安到童氏食鋪的話,不是更能達成他們的目的?


  六嫂著了這無賴縣令的道,也是難纏。


  得快些行動。


  唐見微回家之後跟宋橋童長廷說阿念去仰光家玩了,借宿在仰光家,讓他們別擔心。


  交待完回到臥房,唐見微沒睡,點上油燈坐在童少懸平日勤力苦學的案前,抽了一張童少懸練字用過的紙,將它翻到背麵,把所思所想都寫了下來。


  若是要將此縣令連根拔起,隻憑借她們這些小老百姓肯定是不行的。


  最好麵都不要露,以免被佘縣令的餘黨惦記上。


  最佳方案便是向上檢舉,讓他的上峰,昂州刺史來調查此事。


  可是這佘縣令來夙縣已經有五年之久,以他張狂的處事態度和夙縣百姓對他的不滿,恐怕早就有人告到昂州刺史那邊了。可佘縣令依舊能夠在夙縣作威作福,隻怕這佘縣令本就是刺史黨羽,上下勾連,結黨營私。


  要是直接將此事捅到刺史那邊,隻會打草驚蛇。


  如此一來,百姓便無處伸冤了嗎?

  並不。


  在京城長大的唐見微很清楚地知道,整個大蒼被劃分為十個“道”,每個道大致有五到六個州。中樞為了能夠更多地監管地方官員作風,監察錯案要案,每年都會按照“道”來巡查,而負責巡查之人,便是禦史台之下,察院的監察禦史。


  每年監察禦史會下沉到每個縣,逐一勘察。


  這些監察禦史們不是由禦史台選任,而是由另一個部門——吏部選任,甚至有些禦史直接由天子任命。如此一來,監察禦史除了擁有監察職能之外,更保證了獨立行使彈劾、審判的權利。


  察院是大蒼的一把斬妖劍,是高祖留給底層百姓的喘氣口。


  誰也不能保證大蒼會永遠繁盛,官員會永遠清廉。


  或許有一日這燦爛又自由的國度也會湮滅在曆史的塵埃之中,但建立完善的稽查製度,可以讓這座樓宇坍塌得更慢一些。


  活在這座樓宇的人,可以在有生之年過得更幸福一點。


  唐見微算算日子,此時已經是六月上旬,正是每年察院的監察禦史下到各州縣稽查的時日。


  一般情況下,下沉到夙縣這等地方的應當是監察禦史裏行,便是監察禦史裏相對而言更為年輕,資曆較淺之人。


  這倒是件好事。


  這些監察禦史裏行想要往上走,必要政績支持,若是能夠鏟除一方惡霸,甚至是解決一出大案,對於年輕的監察禦史裏行而言,便是有政績可表。


  有了實績才能脫掉“裏行”二字,所以,麵對可能發生的要案和民間的舉告,他們必定是比一般的監察禦史更加賣力。


  唐見微打定主意,連夜寫狀書,等待時機呈交給監察禦史裏行。


  有段時間沒提筆,唐見微發現自己的字寫得比以前醜了,而且行文時有提筆忘字,語句卡頓的跡象,這可不是件好事。


  雖然她沒有入仕為官的打算,但以後阿念肯定是要往高處走的,她身為童少懸的夫人,若是隻會做飯而胸無點墨,隻怕到時候會給夫人丟臉。


  這書啊,還是得讀……


  唐見微下定了決心,要好好跟上童少懸的腳步。


  熬夜寫完狀書又是一番修正,總算是能看了。


  唐見微有些倦意,準備上床歇息了。


  今夜童少懸又不在她身邊。


  唐見微抱緊童少懸的被子,思念的情緒在心口不斷翻湧。


  她從未這般想念、離不開過一個人。


  她沒跟著去仰光家是對的,此時的她一旦和童少懸挨在一塊兒,就想要她的吻想要她的愛撫,無法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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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尋晴帶著同窗們回家的路上正好路過白二娘家,白二娘跟家人說了一聲就出來了,四個人到了葛府,葛尋晴讓婢女端了茶水過來,讓她們自個兒先坐著,她去找她阿耶。


  葛公和夫人都已經準備睡了,被女兒從床上敲了起來,聽完女兒所說之後,讓她進屋來,把門合上。


  “那個六嫂的事我晝時已經聽說了。”葛公說,“此事牽扯太多,你這些孩子們不要多嘴,以免惹禍上身。”


  葛尋晴聽她阿耶居然這樣說,立即生氣了:“阿耶!那是我摯友的母親,我如何可以閉嘴不談?!”


  葛公歎了一聲,他知道仰光這孩子良善,對朋友最是肝膽,他說的話的確太過置身事外,不是一個為父當榜樣者該說的,可他所言的確屬實,一時間愁眉不展:


  “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麽簡單,即便是我也不清楚其中真相,足以說明這是縣尊刻意不暴露的私密。這縣尊的背景深厚,關係到中樞要事,你若是要我管,便是把我們葛府上下幾十口人一塊兒卷進去!孰輕孰重,仰光,你自己掂量。”


  她阿娘站在一旁有些著急,生怕父女兩人吵起來。


  葛尋晴沉悶了一會兒,之後對父親行禮道:

  “父親自小教導我,人生在世雖不稱意時居多,但黜邪崇正乃是正道。我讀書的確沒什麽天分,但父親教我應當‘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禦’,這句話卻是一直銘記於心,從不敢忘。如今父親卻因上峰作亂而不敢言,便是柔則茹之,剛則吐之,欺軟怕硬!”


  葛公大怒,一拍桌子:“你竟敢訓斥尊長,反了不成?!”


  葛尋晴咬緊腮幫,繼續說:“若是父親不願我有忤逆的能力,何必送我去書院,何必讓我讀聖賢書?既然我讀了聖賢書知曉了世間正義事,父親龜縮膽小之時,必然要做好我直言不諱的準備。”


  葛公一口氣堵在心間,居然被女兒說了個啞口無言。


  葛尋晴她娘上來扶著葛尋晴,小聲地勸她不要惹阿耶生氣,阿耶身子不好,要是被氣病了該怎麽辦。


  葛尋晴雙眼有淚,臉上發紅,但依舊沒有退意:

  “我說這番話自然不是為了氣父親,而是為了我心裏尚存的良知。父親要我讀書我便讀,要我應考我也準備著,這一切都不是我喜歡的,但父親讓我做,必定是為了我好,我不想辜負您。但若是當上官食君祿,到頭來竟有惡不除畏懼強權,不為民做主,那這官究竟是為何要爭?父親最初下決心為官之時,又是心懷何等抱負?孩兒不懂,請父親教導。”


  葛尋晴的話和失望的眼神,讓葛公想到了很早以前,自己還是個讀書郎時的事。


  如今散落在大蒼各地,不知過得如何的同窗們,逐一回到了他的記憶裏。


  “竦長劍兮擁幼艾,舉長矢兮射天狼”,這兩句話正是他們少年英姿勃發時,常常化用掛在嘴邊的豪言壯語。


  劍護弱小,矢射奸權。


  這是他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來的年少理想,也是他為官的初衷。


  葛公被女兒說得心上酸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說:


  “你讓你那個小同窗到前廳等我。”


  葛尋晴大喜,立即道:“好!多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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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葛府的前廳,下人們全都退去,隻有葛公和夫人,以及葛尋晴她們四人。


  葛公說如今罪證確鑿,六嫂被押入死牢,已然認罪,按照大蒼律法,三日之後便可問斬。


  石如琢聽到“問斬”二字,頓時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她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三、三日……請問葛叔叔,我阿娘這就定罪了麽?可還有翻案的機會?”


  葛公其實都沒見著六嫂,這件事他隻是聽聞。


  但其他縣裏的案件都會經他的手,唯獨此案根本都沒給他知會一聲,什麽訴碟認罪狀他也沒瞧見影子,便知此事是縣尊的秘密,不想讓他參與。


  葛公在縣衙當差許多年,在佘縣令來之前他就是這兒的縣丞,並不是佘縣令帶來的那一撥人,所以佘縣令也從未將他當做“自己人”。


  葛公說:“罪是定了,畢竟已經有了她的認罪狀……”


  童少懸懷疑:“莫非是屈打成招?”


  白二娘想到那毒打的畫麵都頭皮發緊,怕石如琢害怕,握住她的手。


  石如琢卻是目光炯炯,強迫自己一字不漏地聽他們的對話。


  “這事嘛,我不好說。”葛公道,“但是翻案的機會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很渺茫。”


  石如琢雙眼一亮,立即問道:“有何機會?需要怎麽做!?”


  葛公看向昏暗的院子裏,小聲說:“上麵下來的監察禦史已經到縣裏了,今日縣尊就是去接待了。要不是縣尊挪不出時間,又怕驚動上麵的人,恐怕六嫂的案件會審得更快,更加危險。”


  石如琢急迫道:“叔叔的意思是……”


  自然是讓她們去找監察禦史檢舉!

  葛公沒再說下去,但他指的是一條明路,是最後的希望。


  葛公說:“這個時辰大家都睡了,急也辦不成事,你們好好歇息,明日精神飽滿了去辦事才不會出錯漏。老頭子睡去了,熬不住。”


  石如琢躬身道謝,葛尋晴送她阿耶回臥房。


  臥房門要關上時,葛尋晴向父親行禮:

  “今天孩兒冒犯了,孩兒向阿耶請罪……多謝阿耶。”


  葛公仔仔細細地看著女兒,發現他的女兒長大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有了一張接近大人的臉。


  “我希望,你以後能成為比我更好的官,百姓真正的父母官。”


  說完之後葛公便將門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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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養精蓄銳才好成事,但石如琢如何睡得著?


  她連夜寫舉狀,哭了許久的眼睛幹澀紅腫又狠熬了一夜,幾乎要睜不開。


  葛尋晴她們也都沒睡,讓她眼睛難受就去歇一會兒,其他三人一塊兒討論怎麽寫,輪流執筆。


  石如琢拿著葛尋晴打來的冰涼井水製成的冰囊,覆在難受的眼睛上,痛澀感逐漸退去了一些。


  看著好友們認真又忙碌的模樣,石如琢想起阿照姐姐的話,心中痛又溫暖著。


  ……


  第二日一早,沒等童少懸差人傳話,唐見微就一路打聽著來到葛府,和童少懸她們匯合。


  童少懸跟她說了葛公所言,唐見微點點頭,的確是條明路,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唐見微本來想將自己寫的舉狀拿出來,但看了石如琢她們寫的之後,那妙筆生花,大有筆掃千軍之勢,實在讓唐見微自慚形穢,沒好意思拿。


  “既然監察禦史已經來到夙縣,那再好不過。咱們要拜訪監察禦史的話要打聽好時間,不能與那佘縣令撞上,不然就麻煩了。”


  “放心,這事兒交給我。”葛尋晴說,“我去打聽!”


  白二娘:“你?”


  “怎麽著,看不上我?我朋友遍夙縣!而且我猜那監察禦史是不是得住得好點?肯定不會住在管家的破驛站吧?也不好明目張膽住在縣令府上,肯定會找縣裏舒適點的客棧入住。常二娘家就是開客棧的,還有男部的陸三也是開客棧的,縣裏就幾家客棧啊我一問便知!”


  石如琢吃驚不已:“仰光,你真厲害。”


  葛尋晴嘿嘿笑:“好說好說。”


  童少懸急得恨不得踢她屁股上:“趕緊打聽去!還聊!”


  葛尋晴跑書院一趟,問完之後直接翹了課出來,孔先生差點追在她屁股後麵打!

  “打聽到了!就在常二娘家的雙福客棧!是位姓吳的女官,是很年輕的監察禦史裏行!女官又年輕,是不是跟咱們比較說得來?”


  “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去!”


  “走!”


  童少懸跟著夥伴們出門,見唐見微在身後,神情有些恍惚,便回來問她:

  “怎麽了,阿慎?”


  唐見微勉強笑了笑說:“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兒困。走吧,咱們一塊兒去。”


  童少懸沒多想,跟唐見微一同前往雙福客棧。


  唐見微當時沒立即跟童少懸說,這吳姓年輕女官讓她想到了吳顯意。


  吳顯意早幾年以進士科狀元的身份入仕,很快轉入察院,所任官職,就是監察禦史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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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見微:這該死的雙重修羅場!

  讓我來看看,誰在問‘吳顯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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