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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仲秋時分, 夙縣城內梧桐由青變黃,卻還未黃透,如一層交織在頭頂的錦繡畫卷, 璀璨連天。


  桂花香味縈繞在每個人的鼻尖。


  城外紅葉滿階,如霞似火。


  唐見微發現, 這個東南小縣居然也挺有韻味。


  從童府的院子裏便能遠眺白頭山。


  唐見微磨豆漿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白頭山,白頭山上依舊一片蒼青,不說發白了,就連變黃的跡象都沒有顯現。


  她對此山名字的得來更好奇了。


  和紫檀一塊兒磨完豆漿發好麵團,這些事兒越做越熟練,太陽剛下山,她便已將明日出攤的所有準備完成。


  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唐見微去庖廚,將煮了許久的百合粥盛了兩碗出來, 在粥上灑些金銀花, 往東院宋橋和童長廷的臥房送去。


  童長廷前些日子一直在啟州辦事, 昨天才剛回來, 唐見微便是來問安的。


  唐見微將百合粥放置在案幾上, 跪坐行禮之後道:“阿慎見過耶娘。”


  宋橋倒是應得很自然, 童長廷的表情就精彩多了。


  當初唐見微讓送親的侍女快馬加鞭來到宿縣,通知童家家主說她要提前住進府中的時候,宋橋是第一個反對的,態度堅決,童家舉家讚同。


  雖然那時童長廷心裏有些不安, 覺得唐見微身世可憐, 即便現在不讓她住進來, 往後都要在同一個屋簷下, 鬧得太僵對誰都不好。但妻子和子女們都分外堅定,一致對外,童長廷也沒好再說什麽。


  誰能想到出門一趟回來,唐見微一行三人不僅住進來了,還一口一個阿耶阿娘的叫,不知道的指不定以為她已經和阿念成親了呢……


  “耶娘”這麽親近的稱呼叫得順口,宋橋居然含笑應下了。


  童長廷心裏直犯嘀咕——這不像是妻子會做的事兒啊。


  唐見微心巧嘴乖,一副惹人疼愛的模樣:“仲秋時節由暑入涼,正是寒熱多變陽消陰長的時節。秋燥傷人,最是需要潤肺生津,養陰清燥。這百合便是潤肺佳品,金銀花乃滋陰良膳。二者搭配對身體大有裨益,耶娘若是不嫌棄阿慎手藝粗糙的話嚐嚐看滋味如何。若是不合口味,耶娘一定跟阿慎說。”


  一開始童長廷沒敢太快抬手,暗中觀察宋橋的舉動,一切以妻子的決策為準。


  宋橋心無城府,樂嗬嗬地接過粥:“你有這份孝心便好,我和你阿耶對吃的不太講究,能夠裹腹就是。”


  唐見微心道,這倒是句大實話,這些日子她早也看出來了。


  見妻子接過了粥,童長廷放寬了心,也拿過碗,喝了一口之後眼睛微睜,誇讚道:

  “這粥的味道可真不錯!”


  宋橋知道唐見微在坊門口支早點攤,賣豆漿和油果子,不過宋橋從來沒有吃過,喝她做的漿粥也是頭一回。


  滋味的確出乎意料。


  每一顆米粒都被熬煮得軟糯稀爛,米香濃稠,白米本身的甘甜非常清晰爽口。百合和金銀花煮熟之後口感綿糯,即便有些微苦,卻也挺好吃。而這微苦無傷大雅,喝下之後從喉嚨到身子裏,都被若隱若現的甘苦打開了一條通天大道,舒坦得很。


  童長廷兩三口就將粥喝得精光,喝完之後意猶未盡,問唐見微:

  “還有嗎?”


  宋橋暗暗睨他一眼——你倒是有點兒長輩的模樣啊!

  童長廷分外無辜——不能怪我,實在太好喝了。你不也喝得挺起勁兒?


  唐見微立即將碗接了去:“我這就幫阿耶再盛一碗。阿娘呢?”


  宋橋扁了扁嘴,也將碗送了過來:“勞煩你了,我也再來一碗。”


  童長廷:“……”


  唐見微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信心的,先前就想到了宋橋和童長廷會添一碗,便多煮了一些,盛了兩碗還餘了一大半。


  紫檀裝了兩碗回房跟唐觀秋一塊兒喝了,這會兒剩下還在庖廚的鍋裏,正在用幾塊木炭煨著保溫。


  將粥盛出來的時候溫度正合適,不燙嘴也不涼,端給童長廷和宋橋,兩人進食的速度完全不比第一碗慢。


  宋橋從來沒有一口氣喝過這麽多的粥,不可思議的是,即便兩碗下肚她依舊有點意猶未盡。


  她可是已經用過晚膳了。


  將碗喝湯匙一塊兒放下時,發現唐見微正凝望著她。


  “阿慎,今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對我們說?”


  這位準媳婦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碗粥看似平凡,實則下了不少心思,宋橋便聽聽唐見微到底有何事相求。


  唐見微的確有事要請教宋橋:“阿娘,阿念身子虛,可瞧過大夫了?”


  她這麽一開口,教宋橋有些驚訝。


  本以為她是為了自己的事來,有可能是為了聘禮,也可能是為了早點攤的事兒,沒想到她竟是惦記著阿念。


  一說到女兒的身子,宋橋習慣性地鎖緊了眉心:

  “瞧過了,如何沒瞧過?別說是夙縣和菿縣,就是整個昂州,近鄰的幾個州,所有知名的大夫我們都請了個遍。”


  “大夫都如何說的?”


  “大夫的意思便是藥為輔,食療為主,用藥膳慢慢養著。咱們阿念從小都是將藥當飯吃的,看上去是瘦弱了些,但到底年紀還小。阿慎,你不用擔憂,我和你阿耶都是後長,快十八了才抽條,二十二了還躥一躥,阿念必定是隨我們。阿念今年就比去年要長上一指了。”


  唐見微:“個子長短倒是無妨,嬌小可愛也招人喜歡。何況阿念有蓋世之才,我見過她造的那些機巧,當真讓人大開眼界。”


  唐見微察覺到宋橋每字每句都在為童少懸說好話,或是怕自己對童少懸的病體有什麽微詞。唐見微這番話便是想要將她的擔憂轉移。


  宋橋臉色卻是更難看,回頭看了童長廷一眼,示意他出門去。


  童長廷正興致勃勃地等她們接著往下聊,接到妻子的眼神,隻能意猶未盡地出門去。


  屋裏隻剩她們婆媳二人,宋橋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道:

  “阿慎,你可是在擔心阿念在床幃之事上應付不來?”


  宋橋在博陵出生,但來南地多年,口音多少有些改變,唐見微一時沒聽明白,反問道:“窗什麽事?”


  宋橋直言不諱:“便是你和阿念的閨中之事。”


  唐見微今夜來給童長廷問安是一,另一個目的便是想要將大夫給童少懸開的藥貼取走,琢磨琢磨。


  《雜食記》之中也有食療養生的記載,她本也學過些藥理,唐觀秋那種癡症她應付不了,但藥膳這一塊還能應付一二。


  隻要吃透了童少懸的藥貼,知道她病根在何處,食借藥威,藥助食勢,往後的食單也好根據她的病症調整添補。


  沒想到童家這二位家主,對每日入口的食物是真的馬虎,腦子裏藏的事也讓人措手不及。


  唐見微覺得自個兒也算是見過世麵,甚至是跟長公主這樣的人物對過招,可宋橋這話立即讓她腦中呈現出了活色生香的畫麵,防不勝防,教她羞紅了臉。


  “阿、阿娘如何說這些?是不是考慮得太遠了點?”


  宋橋見她有些閃躲,話裏話外的意思倒是自己誤會了。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了,宋橋覺得提前說明白了也好:

  “你和阿念明年正月就要拜堂,閨中之事必不可少。在這方麵你不必擔心。這段時日住在童府,你也發現她的巧思了吧?飛天遁地的器物,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她轉頭就能造出來。不是我這個當阿娘的自誇,別說是夙縣昂州,就是放眼整個大蒼,放眼全天下,也未必有人能在造物方麵與我們阿念相提並論。”


  唐見微點了點頭,宋橋並非倨傲自尊,她親眼見證過巧奪天工的推車精,童少懸的才能或許才剛剛展露,還有多少可挖掘之處,恐怕此時誰也無法下定論。


  唐見微真情實意地讚同,讓宋橋心裏寬了一些,更加敢說:


  “你們都是女子,但雲雨之時多數也分乾坤,這事兒我是知道的。阿念這孩子看著性子有些悶,其實心氣兒挺高,我這為娘的最明白她。不瞞你說,阿念光有巧思可不行,也得有靈活的雙手來實現她的巧思。”


  說到此處,宋橋送了一波眼神給唐見微: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唐見微:“…………”


  我並不是很想明白……


  但我已經明白了!

  這會兒就幫著女兒和媳婦分乾坤,是不是太心急了?


  唐見微印堂發黑——這種事就讓鸞鳳自己去分不就好了嗎?


  等等,我也沒想和童少懸分這種事……


  一開始隻是宋橋在走偏,到了這時候唐見微也一並被帶偏了。


  宋橋還在說往後一定讓童少懸好好鍛煉,養好了身子唐見微才能盡快要孩子,畢竟傳聞中女女生子秘法需要駭人的翻浪時長……


  唐見微耳朵裏幾乎生出火來,此地不宜久留,借口還要看庖廚裏的火,跟宋橋約好明日來取童少懸的藥貼之後,便匆忙請安離去。


  將屋門一合,夜間的涼意鋪在唐見微的耳朵上、臉龐上,這才將一身的燥熱給吹去了一些。


  “誰乾誰坤還說不定呢,要生也是我讓她生!”


  童少懸心氣兒高,她心氣兒更高。


  從小處處都拔頭籌的唐見微,在確定了自己的取向之後,便沒把自己當做“坤”來看過。


  老娘絕對是“乾”,隻能是“乾”!藐視萬物的“乾”!

  唐見微“哼”了一聲,就要走的時候,發現花園深處方才被趕出來的童長廷正在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


  行罷……


  聽到就聽到了,我話就放這兒了!

  唐見微強打精神,對童長廷禮貌性地尬笑施禮之後,便甩開童長廷的眼神,大步離開。


  童長廷屏氣凝神了半晌,側了側身,坐在石凳上的童少懸從他身後露了出來。


  童少懸手裏拿著一卷繪滿了構理圖的小羊皮卷,臉上的表情比她阿耶還要精彩。


  “阿念,要不然你還是回屋去吧,咱們改日再議。更深露重的……別傷剛剛好又著了涼。”


  童少懸嗯啊了半天,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滿懷心思地將構理圖卷了起來。


  童長廷看她將構理圖卷在了外側,分明是心思混亂的結果,也沒提醒她……


  換成任何一家的小姑娘,聽到唐見微方才的話,都很有理由混亂片刻。


  ……


  又過了兩日,書院的先生親自來童府探望童少懸,詢問童少懸病情如何,童少懸便知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果然,宋橋和童長廷送別先生之後回來,問她胳膊傷是否好了,若是無礙的話明日起回去上課吧。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童少懸懶洋洋地答應下來。


  第二日一早,葛尋晴和幾位同窗去書院路過景陽坊,正好遇上穿著一襲鵝黃色高腰襦裙的童少懸。


  “咦?你終於舍得出門了。”葛尋晴上前來挽住童少懸,連連訴苦,

  “我的好妹妹啊,沒你在學堂鎮著,可把孔先生厲害壞了!每日都要揪幾個人起來考究,完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當初是怎麽被你對得啞口無言丟盡老臉的。長思啊……沒你在的日子我們好苦啊……哎?長思,怎麽感覺你長得有些不一樣了?你們來看看,咱們長思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葛尋晴一聲呼喚,周圍同行幾個小娘子紛紛圍上來,仔仔細細地打量童少懸,七嘴八舌道:


  “是啊,是有些不同了。”


  “哪兒不同了?”


  “是了,有些圓潤了。”


  葛尋晴用雙指夾了她的臉蛋一把,喜道:“不僅圓潤了,手感也細膩許多。瞧著跟剝了殼雞蛋一般的小臉,我這麽一夾,差點將我整個人滑出去!一定是嫂子的手藝太好,能將你都養出二兩肉來!”


  童少懸早就習慣了葛尋晴的聒噪,向她擺出一個溫柔又無情的笑容:

  “你倒是真的滑一個看看呀。今日若孔先生再考校,看我搭不搭救你。”


  葛尋晴連忙討饒:“哎喲長思姐姐別生氣,我這不是鬧你麽,太久不見格外想念,你可得和我一塊兒聯手,共同擊退孔先生!”


  童少懸笑而不語,一群人嘰嘰喳喳往外走,她們還沒瞧見唐見微,唐見微已經看到她們了。


  方才葛尋晴和童少懸兩人親密無間的場麵也一並瞧了個真真切切。


  葛尋晴和童少懸是發小,八歲那年一塊兒進了書院,書案相並,很快就成了好友。


  雖大蒼有同性成婚之風,但年紀尚幼的小娘子之間玩鬧起來並不會有旁的心思,特別是手帕之交,親熱慣了,即便現在童少懸已經定親,可一時半會兒還沒改過來,甚至都沒想到需要改改。


  唐見微的早點攤前又圍了一圈的人,將她擋住,童少懸和她的友伴們從坊門邊走過來,有說有笑,童少懸沒發現唐見微。


  唐見微熟練地將油條撈起放到網兜上滴油放晾,客人們和她聊著閑天越聊越起勁,而唐見微嘴上搭得一句不落,說完之後再回想方才自己的話,竟一句都沒想起來。


  就在此時,童少懸就像感應到了什麽,眼神忽然穿過眾人層層疊疊的肩頸,與唐見微對上了。


  兩人目光相碰,唐見微稍有恍惚,但很快就重拾笑意,對童少懸美美地一笑。


  童少懸想到的卻是昨夜去找阿耶討論構理圖時,聽到她那口無遮攔,教人爛耳朵的浮浪話。肚子不知為何絞痛了起來,渾身上下惶惶不安,仿佛隻是回想她的話,便似真的懷了她的孩子一般。


  本以為她和唐見微的關係略有緩和。


  那一夜相伴而行頗有些溫融暖意,童少懸甚至思索過以往是否對唐見微有些不應該的偏見,或許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戴著虛偽的麵具?

  這想法還未在懷裏揣出溫度,便被唐見微那驚天一語徹底擊破——


  要生也是我讓她生!


  童少懸心口發緊,隻想著快點離開這兒,別再和唐見微碰麵。


  加快了步伐要離開,葛尋晴卻頓住了腳步。


  “咦?那不是嫂子嗎?”自己停住腳步不說,連帶著將童少懸一塊兒扯了回來。


  “嫂子——”葛尋晴大大方方地跟唐見微打招呼。


  唐見微能怎麽辦呢?就算童少懸已經捂住了臉,她也得回應葛尋晴的呼喚啊。


  “去書院呢?”唐見微覺得自己笑容的僵硬程度,能讓千年幹屍都自愧弗如。


  葛尋晴道:“正是!知道長思今日出關,我們姐幾個正是來接她的!”


  童少懸訝異地看向她,認識她七年之久,居然第一天知道葛仰光信口胡謅得這般輕鬆自如,宛若天成。


  身後的三五同窗各個驚奇:

  “這不是油條西施嗎?長思?她便是你那天子賜婚的博陵名門?”


  “這這這是真的嗎?長思,為何你從未提及?”


  “當真是‘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童少懸:“……若你能將和背得這般熟練,也不會被先生打手心了。”


  同窗:“……”


  童少懸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要上頭,不要被唐見微的外表迷惑。


  每當她有這種情緒的時候,多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否太過粗俗,居然會被一張臉皮誘惑。


  如今看看同窗門的表現,她便知道著了道的不僅是她一人。


  童少懸告誡大家:“不可一葉遮目,‘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以筳撞鍾,豈能通其條貫,考其文理,發其音聲哉’。”


  同窗道:“聽長思這意思,和這種絕色美人共結連理,竟還心懷埋怨?”


  另一同窗再道:“長思這是得了便宜賣乖。”


  童少懸正要反駁,葛尋晴用胳膊肘瘋狂肘她:“嫂子叫你,叫你呢!”


  唐見微還真的在對她招手。


  晨光之下唐見微雲鬢花顏險些晃瞎了童少懸的眼睛。


  這一日唐見微依舊穿著博陵府裏最時興的白鳥裙,即便炸著油條也毫不怠慢,從身後繞到兩臂的帔帛垂漫飄逸,莊麗若仙。


  雙垂髻襯得她靈動可愛,膚若凝脂麵若桃花,纖纖細指對著童少懸的方向往掌心裏攏了攏,朱唇嬌俏,揚起一個飽滿熱切的笑意。


  待童少懸將這一切從眼底消化入心底的時候,她的身子自行動了起來,響應了唐見微的召喚,走到她麵前。


  唐見微將三根油條裹好,遞給童少懸:“拿著。”


  童少懸愣愣地接過。


  又遞來一個鼓鼓囊囊的銜杯牛皮壺:“這也拿著。”


  不用說,裏麵自然裝的是豆漿。


  等候的客人們其實瞧出來了,但嘴上還是要起哄:


  “唐老板不厚道,怎麽還讓人插隊?”


  “可不麽,咱們都在這兒老實候著,卻教這小娘子搶在了前頭,這是何理?”


  唐見微道:“這是我家夫人,三根油條和豆漿都是我一早為她預留的,隻待娘子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便取給她。”


  眾人了然,全都用豔羨的眼神瞧童少懸。


  童少懸低著頭,仿佛是被囚車拉著遊街的死囚,快要被大家的目光燒成焦炭。可手中的油條正散發著陣陣香味,透過粗布也能感覺到油條的飽滿和酥脆的質地,讓她難以拒絕。


  唐見微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局促,天地之間隻有她們二人似的,略靠近童少懸道:

  “估摸著以你的食量吃半根就了不起了,剩下的你大可分給同窗。這油條是兩條麵片並在一塊兒的,從中間一撕就開,很好分扯。不是我小氣不多給你幾根,你也瞧見了,候著的客人不少,若是給得多了隻怕人家會不樂意。你可別生我的氣。好了,你快去書院吧,這兒油味兒重,別熏著你。傍晚早些回來,我備好晚膳等著你。”


  唐見微衝她眨眨眼,完完全全是和自家人說話時親密從容的姿態。


  她又一次被唐見微這個女人弄得暈頭轉向,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或許昨晚的葷話是真,今晨的嗬護也是真。


  唐見微完全不知道昨夜那句私下計較的惡言,不僅被童長廷聽去,童少懸本人當時也在場。


  到了此刻,童少懸搖擺得有理可依,唐見微妥帖得恰如其分。


  童少懸拿了油條豆漿回來,同窗們稱羨不斷,她按照唐見微的話將油條分出去,自己隻留下半根。


  分得剛剛好。


  一行人走進山間長階。


  “早就聽聞油條西施做的油果子好吃!早就想吃了,每每瞧那候著的人便隻能作罷。沒想到今日托了長思的福,總算是吃到了。唔——好脆啊,這口感,道一句天上有地下無也不為過吧!”


  “好吃好吃!”


  “長思妹妹,我可羨慕死你了!”


  “先前倒是咱們不著道胡言亂語了,原來咱們長思和娘子的感情好得很呐!”


  童少懸被一口油條一口豆漿相互融合襯托的美味感染得一塌糊塗之時,一時間忘記了反駁。


  感情好不好暫且有些混亂,不過,定不會懷那紈絝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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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少懸(捏緊衣襟):沒想到你是這種禽獸!


  唐見微:你是不是拿錯我的劇本了?!


  童爸:……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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