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餘孽
李鍪在一群人憤怒而又無奈的眼光中,拿著讓他們無比渴望的布帛離開了趙府。
趙霖看著李鍪離開,看著一群人憤怒而又無奈的盯著李鍪,最後隻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心中也在哀歎,“趙家的男人,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懦弱了!”
“老太爺…” 老仆將李鍪送出趙府之後回到了趙霖的身邊,“那人已經走了!”
“確定麽?”
“老奴親眼看到那人離開走遠了,想來是不會再回來了!”老仆彎著腰,輕聲著話。
“那些人…都看了麽?”趙霖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些難受,那些都是趙家的忠仆家奴,甚至還有不少趙家的旁係。
“都看了。”老仆輕聲到,“所有人全都是一擊斃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手法幹淨利落,不是野路子出身。”
趙霖點了點頭,心中對田豫的印象再次上升了兩分,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猛地抬起頭來,“那會不會是…那裏出來的?”
“應該不會!那裏的人雖然也是殺人不眨眼但是他們沒必要將自己練得這麽隱蔽,而且,換句話,他若真是那裏出來的人,也不會在田豫手下聽命!”
“的也對,也對。”
趙霖長出了一口氣,揮揮手讓老仆離開了,然後抬起頭看向了下麵不遠處的趙匡,再看看一臉哀求的大兒子趙賜,心中更是搖了搖頭。
“趙匡!”趙霖平淡的話語讓還在頹然的趙匡猛地一個激靈。
“爺爺…”趙匡直接跪在地上,自覺的等候著老太爺的發落。
“你可知錯麽?”
“孫兒知錯了!”趙匡弱弱的答到,“孫兒不該惹祖父生氣…”
“砰!”一個瓦罐飛過,直接在趙匡的額頭上碎裂開來!
“混賬東西”趙霖拍著桌子怒罵了起來,“你也配稱之為趙家子?”
趙匡被趙霖這句話嚇得渾身戰栗起來,雖然他這個趙家的家主當的和他父親趙賜一樣,名存實亡,但是那畢竟是家主之位啊,老太爺總不能再活三十年吧。
可是趙匡今若是被趙霖成不配當趙家子的話,那麽不用等趙霖再活三十年,身後的那些同族兄弟就能將他從趙家家主的位置上弄下去!
“爺爺…”趙匡趕緊向前爬了兩步,哭喊著向趙霖求饒,“孫兒真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啊!”
本來就一肚子怒氣的趙霖,看到自己的孫子趙匡這副模樣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若非因為自己身子骨真的不利索了,趙霖現在真想跑過去一巴掌拍死這個不爭氣的玩意。
“哭個屁!”趙霖氣的直拍桌案,“三十多歲的人了,你還在這裏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太爺!”趙匡的父親趙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覺得自己的兒子今太過於丟臉了些,但是哪怕丟臉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怎麽,他哭你心疼了?”
“太爺,這孩子雖然也是經曆了軍陣,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之前我們那是什麽陣仗,十人去三人回,那都是大的幸運了。
這群孩子仗著自家的身份,在軍伍之中那也是活的有滋有味的,所以現在回來了,難免有些失了計較。
不過孩子還都是好孩子,他們現在就是缺少太爺您的教導,希望,太爺您要以身體為重啊!”
趙霖看著一樣跪在自己麵前的趙賜,不由的感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這一代人行走的如履薄冰,費勁了千辛萬苦才衝殺出來,趙賜他們這一代也是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可是到了第三代.……
“莫不是真如老祖宗所,富不過三代?”
趙霖壓住了自己心中的嘀咕,然後看著跪在地上的趙賜和趙匡,再看看遠處一個個縮成一團看似老實實則看戲的家夥,心中的怒火那是更旺了三分,“趙匡身為家主卻如此的目光短淺,暫時放下家主的位置,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吧。”
趙霖的話一出口,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驚呼,而作為當事人的趙匡則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氣,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的趴在了地上,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趙霖看到趙匡這幅樣子,那心裏更是厭惡,同時也在反思自己,最近這些年是不是總顧著和其他幾大世家鬥生鬥死,從而忽視了對族內年輕人了教導。
等到趙霖甩袖離去之後,剩下的人也都一一離開,路過癱在地上的趙匡的時候,年輕人都是嘲笑中帶著興奮,老人則是一臉微笑的對趙賜還有趙匡行禮告辭。
而所有人,從始至終,都未曾對今在趙家所發生的慘劇發出一聲評論,仿佛門外從來未曾死過任何人一般。
“起來,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趙賜走到了趙匡的身邊,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還嫌丟人丟的不夠麽?”
趙匡抬起頭,用無神的雙眼看著自己的父親,“爹,沒了,什麽都沒了!”
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嚎啕大哭的趙匡,趙賜是又生氣又可憐,自己當初得到家主之位時候,不想在族中過這種有名無實的日子,便一怒之下再次出了趙府,然後隨著魏王的大軍東征西討。
雖然最後也沒有出人頭地,但是自己在外麵好歹結識了不少朋友,開闊了很多見聞,回到家中見到依舊健碩的父親趙霖和已經長大了的趙匡,趙賜那想當家主的心便更加薄弱了。
所以幹脆就自己請辭,將家主的位置交了出來,安心跟著趙霖和各個世家打交道,雖然趙霖很多做法趙賜都不能接受,但是作為趙家殺伐之氣最重的一個人,他也是有獨到之處,不至於讓其他世家覺得他們趙府後繼無人。
也正因為如此,趙霖才在前兩年,趙匡回來之後將家主之位直接交給了趙匡這個趙家所謂的,“後起之秀”。
但是誰曾想到就短短數年間,兩代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好了,匡兒,你在悲傷什麽!”
“家主之位沒了,沒了!”趙匡眼淚是怎麽也止不住,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未來淒慘的日子。
“誰的?”
“爺爺的啊,剛剛爺爺的啊!”
“那新家主呢?”趙賜一巴掌抽在了趙匡的臉上,將趙匡抽懵了的同時也將他的啼哭止住了,“你祖父可曾告訴你誰是新任的家主!”
“是……是.……”趙匡足足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對呀,祖父沒有誰是新任趙家家主啊,難不成是祖父要自己……”
“糊塗!老太爺都多大歲數了,你見過快九十了的人當家主的麽!”趙賜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指著趙匡的鼻子怒罵到,“上任家主的家主之位一旦被剝奪,在沒有新任家主之前暫時由老家主擔任,老家主是誰?”
“是祖父啊.……不對,是父親您!”趙匡剛想老家主是趙霖自己就看到趙賜舉起來的巴掌,趕緊想了想改口道,“對呀,上任家主乃是父親您啊,也就是,咱們家還是趙家的嫡係!”
趙賜看到趙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不由鬆了一口氣,深知這個家夥還有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年軍伍生涯沒有改掉他的紈絝習氣,但是這幾年有名無實的家主生涯倒是讓他的腦子有了兩分長進。
“若是明白過來了,就將你臉上的鼻涕眼淚好好擦擦,少給老子在這裏丟人!”趙賜的怒喝讓趙匡徹底清醒了過來,然後一臉羞赫尷尬的用衣袖將臉上的汙穢給弄幹淨。
“從今開始好好讀書習武,老子看你這幾年也是白費了,從今開始,老子親自教導你,但凡有丁點讓老子不滿意的地方,你子便是要挨上一頓鞭子,莫要想著你娘救你,她敢囉嗦,老子就將她轟出去!”
趙匡聽到平素裏溫文爾雅的父親都出了這般狠話,自然不敢再和之前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趕緊恭聲應諾。
李鍪從趙府離開之後,徑直回到了郡守府裏,找到了還在和王盼喝茶聊的田豫,倒也不去避諱什麽,直接走到田豫的身前,將布帛往前一遞。
“將軍,東西拿回來了。”
“趙家的人可都老實了?”田豫結果布帛並未著急打開,而是樂嗬嗬的問道,“之前聽趙家的一些年輕人總是有些怨言。”
“將軍放心!”李鍪臉上浮現了一抹微笑,很詭異的微笑,“就算現在趙家想要做什麽,他也做不到了!”
“哦?”田豫嗬嗬一笑,“看來漢隆子,你下手很快啊。”
“太久不活動了,的確是手生了不少。”李鍪此時卻是很謙遜,“對了,子來的時候,發現郡守府周圍藏了不少老鼠,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藏在郡守府周圍,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子就將他們都弄暈了。”
“哐啷”李鍪剛剛完,一旁眯著眼睛喝茶湯的王盼直接將手裏的湯碗給扔了出去,然後趕緊站起來跑到田豫麵前跪倒在地。
“人請罪!”
田豫一臉微笑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王盼,“王家主這是要幹什麽?”
“人請罪!”王盼依舊隻是這麽一句話。
“嗬嗬,聽聞王盼家主和我郡守府的蒯家子有些.……交易?”
“是!”
“交易,都做完了麽?”田豫的語氣變得十分平淡,輕輕的撫摸著麵前的桌案。
“還未曾盡全功!”
“那未曾不繼續了呢?”
“人有罪!”王盼將頭深深的低下,王盼和蒯蒙的交易,前麵幾件事都做的十分愉快,蒯蒙仗著田豫新到,王盼還未曾完全摸清他們的實力,狐假虎威之下連續拿下了數個世家。
而王盼也打著郡守府的名號,在短時間裏將胡家和張家兩個實力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世家之田畝店鋪之大半攬入懷中,一下子將家族中一些老人的嘴給堵住了。
但是再兩人即將進行最後一步的時候,王盼終於看清了郡守府的實力,或許,南陽郡城的世家也終於看清了郡守府的實力。
兵不過百人罷了,根本不足為患,這也就是趙家今一群年輕人嚷嚷著要和郡守府翻臉,也是王盼來此一副安然自若的樣子的原因。
田豫自然知道王盼心中的那點心思,但是這些對於田豫來不重要,他並不在乎王盼心裏怎麽想,也不在乎的是王盼手裏的實力,是不是能夠為他所用。
“王盼家主。”田豫走到王盼的麵前,然後將王盼扶了起來,“現在有些事情,不知道王盼家主可否幫助於老夫啊。”
“田豫大人盡管,人定當竭盡全力!”
“稍後老夫會讓人給你送過去一些人的名單,聽聞你們王家的消息在南陽郡是一等一的,想來各個世家之中,總是有你的人手吧。”
“.……有!”猶豫了一下的王盼最後還是咬牙應道,“人原將這些人手全數交於大人!”
“不用,不用,你將老夫給你的人選,都盯好了就行,剩下的,不用你多管!”田豫微微一笑,“去吧,將你的人都帶回去,現在晚上還是挺冷的,若是在外麵待上一宿,明容易傷風。”
“諾……”王盼應了一聲,然後行禮告退,“多謝郡守大人,人告退!”
等到王盼離開之後,李鍪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打開布帛仔細看了起來。
李鍪看田豫看的認真,便想著告退,“國讓將軍,若是無事,學生便先行告退了。”
“怎麽?困了?”田豫嗬嗬一笑,看他的樣子,應該心情挺好的。
“還好。”李鍪現在變得有些沉默了起來,不是在田豫麵前拘謹,而是真的變得有些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麽“碎嘴子”了。
“若是無事就等等。”田豫將布帛收進來懷裏,拿出蒯蒙之前給他的竹簡,繼續看了起來,“一會兒你還得替老夫跑一趟王家。”
“諾!”
田豫看李鍪應的很是輕鬆,忍不住提醒道,“王家不同於趙府,他們的人,和你差不多。”
“阿蒙和學生過,學生有過了解。”
田豫還想提醒,不過看李鍪一副淡然的樣子,再想想剛剛李鍪輕輕鬆鬆便將郡守府周圍埋伏的探子給弄暈了,便放下心來不再多。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田豫才將竹簡卷了起來,然後伸手從旁邊拿過一張已經裁好的布帛,提筆寫了起來。
很快一張寫滿了各種名字的布帛便出現在桌案之上,田豫輕輕的將布帛上的墨跡吹幹,然後疊好之後伸手遞給了等候一旁的李鍪。
“去吧,心些。”
“諾!”
出了郡守府大門的王盼趕緊跑到他知道的幾處地方,看到已經昏迷倒地的手下,心中的寒意更是直衝腦仁。
吞咽了幾口口水之後,趕緊想辦法將那幾個人弄醒,問清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昏迷的時候,王盼心中那最後一點僥幸也沒有了。
“娘的,老子還是看了田國讓。”王盼用力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吩咐道,“去將弟兄們都弄醒了,然後繼續藏好,等著某家的命令,記住,務必都要藏好了,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諾!”
王盼回到家中,剛進大門便得到了趙家的消息,趙家家奴,私兵共計一百四十餘人,竟然一夜之間被人殺了幹淨,就連旁係子弟都被殺了二十多人,若非是後院女眷孩子和趙家的嫡係都安然無恙,南陽郡的世家還以為這一夜之間,四大世家再少一個呢。
王盼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雖然之前聽到田豫和那個年輕人的對話他就有所猜測,但是當他親耳聽到結果之後,心中還是不由的有些後怕,“田國讓,名將也!”
王盼吩咐家中私兵家奴,明鬆暗緊,足足加了兩倍以上的明巡暗哨,直到他自己都覺得這樣應該萬無一失了,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一番準備睡下了。
剛剛躺下的王盼就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睡意,畢竟他也是忙碌了足足的一整,迷迷糊糊的王盼剛剛要睡著就感覺到了有人在輕輕的推搡著自己。
心有所思的王盼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猛地睜開雙眼同時右手往床邊一伸就要將藏在身邊的短刀拿出來。
“別摸了,短刀某家拿走了!”一陣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讓王盼的心頭更是一驚。
王盼抬頭看去,借著微弱的月光也隻能勉強看到一個輪廓,不由輕聲問道,“這位好漢,不知深夜來此是為何事?”
“奉國讓將軍之命,給你送樣東西。”李鍪這話便從懷裏掏出了田豫之前寫好的布帛,遞到了王盼的麵前。
王盼趕緊伸手將東西結果,同時猶豫的問道,“您是之前郡守府裏的那個將軍?”
“某家不是將軍!”完這句話的李鍪便扭頭離開,不再管在床上驚魂未定的王盼。
“人恭送.……恭送.……送.……”王盼還想些什麽卻發現李鍪已經不見了蹤影,若非是手中還拿著那布帛,王盼真的覺得剛剛那就是一個夢。
李鍪把玩著從王盼房間裏搜出來的短刀,一路徑直回到郡守府,這次他沒有再去拜見田豫,因為他出來的時候看見田豫已經是哈欠連了,想來現在也該睡了。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李鍪並沒有直接洗漱睡覺,而是將門窗關緊,同時熄滅了所有的燭光火源,最後席地而坐,閉著雙眼依靠在一個牆角裏。
腦海裏回憶起王越曾經過的一句話,“作為一名刺客,不要總想著上床睡覺,刺客房間裏的床鋪是用來吸引敵人的目光的。”
李鍪逐漸控製住自己的呼吸,控製住自己的動作,慢慢的陷入了睡眠之中,隻不過他這種睡眠隻需要有丁點動靜,他就可以第一時間睜開眼睛並且做出正確的行動。
今年幾家歡喜幾家愁,更有幾家眼淚流,不過夜晚終歸還是會過去。
南陽郡城的清晨伴隨著滿城的粥香告訴了百姓,新的一再次來臨了。
所有人幾乎是重複著昨的動作,整個南陽郡城再次陷入了忙亂之中,而這次百姓卻是不再像昨那般手忙腳亂不知所措了,他們不知道這種幸福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但是對於現在的南陽郡城來,能看得到希望,那便是最好的。
候謙在清晨到來之前便已經走了,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交給其他人,並不放心。
南陽郡城外四十裏的一處密林裏,一群身著破爛皮甲,拿著缺了口的兵刃的漢子正在警惕著四周。
而密林最裏麵,則是在一個篝火旁圍坐著一圈人,等候著一瓦罐的稀粥。
“吳校尉,咱們都多久沒有吃到粥了?”一個雙眼瞪著眼前的瓦罐仿佛冒出光來的漢子吞著口水道,“這幾餓的兄弟們都要吃觀音土了,今兒咱們能吃個飽不?”
這行人的首領,也就是那個所謂的吳校尉也是看著眼前的稀粥,眼睛中也帶出來了一抹笑意,不過很快就克製住了,“一個個的別總想著自己胡吃海喝的,等粥好了先給外麵巡視的弟兄們送過去點!”
“諾!”
一群已經餓的兩眼快要冒光的家夥這時候卻都是答應的毫不猶豫,在他們看來,將最好的飯食給那些辛勞的下屬本就是最為應該的事情。
吳校尉看到這一幕也是滿意的笑了,然後問身邊那個長著山羊胡子的人,“最近綠林裏可有什麽消息?”
“嘿嘿”山羊胡子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自從刀疤子讓咱們給屠了之後,一個個都老實的不行,至少現在可沒人敢打南陽郡城的主意。”
“嗯, 這樣便好。”吳校尉放下了心,但還是一直叮囑道,“將那群家夥都盯好了,可別讓他們給騙了!”
“末將明白!”山羊胡子正色道,“末將定當死死的盯著他們!”
“嗯,南陽郡新來的這個郡守,看樣子人不錯,至少有他在,南陽郡城應該會慢慢恢複吧。”
吳校尉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當他們得到南陽郡城開始放糧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歡欣鼓舞了一整。
雖然他們都是無法歸家的遊子,但是那個城池裏還有他們的家人,朋友和各種回憶,他們希望那個生他們養他們南陽郡城更好,所以這一段時間以來,哪怕他們每都過的十分艱難,但是他們沒有人選擇放棄。
“報!”就在一群人等待稀粥煮好的時候,一個在外巡視的士卒跑了過來,“啟稟校尉,候謙將軍回來了!”
從那個士卒臉上的欣喜就可以看得出來,候謙在這群人心中的地位還是蠻高的。
吳校尉也被這個消息弄得有些呆愣,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在哪兒?候大哥在哪?快帶我等過去!”
候謙在密林外等候著士卒的通稟,看著一個個哪怕身上的皮甲都已經破爛到無法蔽體的地步,仍然站的筆直的士卒,看著一個個麵黃肌瘦但是仍然雙眼充斥著希望的士卒。
候謙的心裏突然很想哭,就是這群家夥,守護了南陽郡城足足四個月,這些人裏有候音將軍之前的麾下,有衛開副將之前的士卒,也有本來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家夥。
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這群人聚在一起,相互守望了四個月。
“最近,還好麽!”候謙看著麵前的那張稚嫩的臉,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出了這麽一句。
“還好!而且聽今能喝到粥。”還隻是個孩子的士卒咧開嘴笑了起來,“謝謝候謙將軍,聽吳校尉了,這些糧食是您在那邊想辦法給我們送來的。”
“你們受苦了,真的,辛苦了。”候謙拍打著那士卒的肩膀,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你們放心,很快就會好的,以後咱們都能吃上飽飯,睡上安穩覺,還能給你找個婆娘過日子!”
“嘿嘿”那個孩子聽到吃飽飯睡安穩覺的時候眼睛就亮了,等聽到給他去個婆娘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紅了,隻是在哪裏嘿嘿的傻笑。
“候大哥,候大哥呢!”
遠處吳校尉的大嗓門子傳了過來,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欣喜和焦急。
“吳憲!”候謙看到衝過來的吳校尉臉上也是帶出了一抹笑容,“你個臭子,還活著呢!”
上來就被候謙使勁兒錘了一拳的吳憲確實露出了一臉憨厚的笑容,“候大哥,還能見到您,真好!”
“好好好!”候謙也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什麽了,“看見你們都還活著,真好啊!老頭呢,那子怎麽沒出來!”
本來一臉憨笑的吳憲聽到“老頭”的名字的時候,卻是沒了笑容,咬著嘴唇道,“前一陣子,安眾那邊的盜匪刀疤子知道南陽郡城現在守備空虛,便想著趁虛而入。
我等和他在育陽戰了兩場,雖然最後將刀疤子一群人給屠了,但是我等也是折損了不少,老頭替我扛了一刀,最後沒有挺過去,和其他的弟兄一樣埋在了育陽。”
候謙聽吳憲完之後,更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雖然知道這段時間南陽郡城能夠安安穩穩的,多虧了他們這幫人在外替南陽郡遮風擋雨,但是當候謙真的看到這群人,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的發酸。
“其他人呢,羅翔,葉開,費齊還有,少將軍呢。”候謙壓下來心裏的難受,繼續問道,“他們還好麽?”
“少將軍身體還是和之前一樣不見好轉,羅翔那廝去了鎮平,葉開在舞陰,費齊…費齊去了樊城沒了消息!”
“費齊去樊城幹什麽!”候謙驚了一下,“他這是要幹嘛!”
“他要去給將軍報仇。”吳憲沉聲道,“我們都知道將軍是被宗子卿騙了,關羽是再利用我等,曹仁更是屠殺我等,但是關羽和咱們本就是利用關係,曹仁和咱們敵對,他們雖然可恨,但是咱們倒是不那麽痛恨他們。
但是宗子卿不一樣,這個騙子從始至終就是在欺騙我等,他是聽命於誰咱們不知道,知道了咱們也惹不起,所以若是報仇,咱們隻能找宗子卿那個家夥。”
候謙眼光一陣閃爍,“找到宗子卿那廝了?”
“哪裏有那麽簡單啊。”吳憲苦笑一聲,“這個家夥自從逃跑之後再也沒有了消息,但是費齊這個家夥一直在圍繞著關羽和曹仁在騙我等,所以如果想要找他,隻能從樊城那便想辦法。”
“少將軍知道麽?”
“知道了,少將軍也連夜去找了費齊希望勸住他,但是費齊並不聽,堅持要去,最後少將軍也沒有辦法。”
“哎”候謙也隻能歎息一聲,費齊是候音將軍的親將,跟隨了將軍二十多年,從少年時候就跟隨著候音,這麽多年出生入死的,從來沒有過一絲的猶豫。
候音將軍死了,大家都很難過,但是最為瘋狂的,隻有費齊這個瘋子,他是一個可以為了後候音將軍與整個下為敵的人。
“那費齊走了,他之前在的地方,是由少將軍接替麽?”
“對,少將軍現在就駐紮在西鄂,離南陽郡城是最近的。”
候謙點了點頭,候音將軍死後,他麾下的三個校尉吳憲,羅翔,葉開加上親將費齊護著少將軍候令逃出了南陽郡城,曹仁離開之後,他們便跑了回來,在郡城周圍四散開來,從四個方向守護者南陽郡城。
一個是為了保護南陽郡城的百姓不被一些流寇盜匪所騷擾,另一個也是為了離自己的家人更近一些,南陽郡城裏麵還有他們在乎的人。
候謙隨著吳憲來到了密林深處,看到了那一大鍋混合著野菜的稀粥,看著周圍一個個吞著口水的士卒,心裏更是不忍。
“吳憲,派人去通知少將軍,還有羅翔和葉開,就某家在這裏等候著他們,有大事和他們商量!”
“諾!”吳憲應諾之後就要出去傳令。
看著風風火火的吳憲,候謙趕緊將他叫住,“等等,先吃了飯再去,不著急!”
“嘿嘿。”吳憲回過頭憨憨的一笑,“那是給士卒們吃到,他們累了這麽長時間了,我的還沒好呢,不著急!”
完之後吳憲便跑了出去,安排人去通知少將軍和另外兩個校尉,而之前跟在吳憲身邊的山羊胡子則是將煮好的粥拿去給士卒們分了。
候謙在密林裏等待著其他人的到來,同時也想著那些還在南陽郡城的百姓,想來他們也會很快就會變好的吧。
時間在等待中總是過的很緩慢,直到一半以後,也就是第二的夜晚,候謙等待的三個人才全部到齊。
“少將軍!”候謙走到一個瘦弱的年輕人麵前,“身體好些了麽?”
候令很是消瘦,臉上也有些蠟黃,這是常年患病的樣子,但是若是有誰敢因為他這個樣子而輕視了他,那可是會吃大虧的,候令這個少將軍的名號可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候音將軍的兒子。
更多的是因為候令本身就足夠悍勇,一個病秧子悍勇,這本就是很神奇的事情,但是這個詞在候令身上卻是實至名歸。
南陽郡城保衛戰的時候,被候令親手殺死的敵軍不下數十,這是一個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候謙就曾經親眼見到候令將一個被他強壯數倍的壯漢活活咬死。
“謙叔!”候令看到候謙也是十分的開心,“南陽郡城還好麽?姨母和阿妹,都還好麽?”
“還好!”候謙用力的點了點頭,“新任的南陽郡守至少表麵上是一個正人君子,對百姓也還好,每日都施粥,雖然不能管飽,但是百姓的日子確實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夫人和姐也好,來之前我去看了夫人和姐,雖然狀態還是有些低落,但是身體確實已經有些好轉了,他們都想念著您呢。”
候令也點了點頭,“之前您讓人送來的糧食侄兒也收到了,今托這些糧食的福,咱們的士卒都吃了一頓正經的飯,士氣更加好了。”
道那些糧食的時候,一臉凶狠的羅翔還有一臉冷漠的葉開,兩人的臉色也都是變得有些柔和。
“今某家將幾位請來,就是有件事想和幾位好好商量一下。”候謙直接步入了正題。
“謙叔您,我們聽著。”
候謙看了一眼周圍的幾人,正了正臉色,道,“之前南陽郡的新任郡守田豫找到了某家,他想和咱們見見麵!”
“為什麽?”候令臉色無悲無喜,隻是想知道田豫的目的,“是勸降還是想什麽其他的?”
“這個事情某家也不清楚,他隻是,若是咱們不想一輩子都做賊寇的話,便相信他一次。”候謙嚴肅的道,“這個人是真君子還是偽善某家並不清楚,所以某家不能做主,隻能來和你們商量!”
候令陷入了沉思之中,羅翔隻是看著候令一聲不吭,他雖然是一臉的桀驁不馴,但是他卻聽話,候令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至於結果是生是死,是好是壞,他不會考慮。
而葉開則是閉上了雙眼,他也在等待候令的結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以建議,卻不多,在他們這個圈子中,絕對不能再出現兩個聲音了。
候令想了半,開口道,“那個田豫,還了其他麽?”
“他他會保住咱們!”候謙據實回答了,“某家也不相信,也和他了,咱們已經是朝廷定下來的叛逆了,若是他想要保住咱們,那就是和朝廷對著幹,可是他不聽。”
“他,是真心的麽?”
“某家不知道!”
候令扭頭看向了四周,看向了他身邊的三個校尉,看向了更遠處偷偷注視著他們這裏的士卒們,這群十足每一個人都是南陽郡城的英雄,今他無論做什麽決定,這群家夥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自己。
也正因為這樣,候令才這麽的為難,他不想讓這群可憐又可愛的家夥再收到傷害,也不想他們再活的這麽淒慘,他們很多人,還都是孩子,他們的父母,他們的親朋,還在南陽郡城,等待他們回家。
“在哪裏見他?南陽郡城的郡守府麽?”
候謙看到候令答應了下來,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心慌,害怕自己的到來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事情。
“不是,田豫,讓咱們明晚上去城外的十裏坡,他會讓人在那裏等著咱們!”
“好。”
一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十裏坡,南陽郡城城北十裏之外,一個不高的山坡,所以被叫做十裏坡。
十裏坡不高,不陡,莫藏下什麽伏兵,便是人多一些變會被發現,所以這個地方不是個埋伏的好地方,倒是一個見麵的好地方。
李鍪很早就來到了十裏坡,他身上還有著沒有消散的血腥味,那時剛殺過人的血腥味。
“來都來了,就別躲躲藏藏的了。”一直閉目養神的李鍪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一旁,“五個人,腳步聲隔著老遠都能聽得見!”
隨著李鍪話音的落下,也是剛剛趕到的候謙等人出現在了李鍪的麵前,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們之間的氣氛也越來越詭異了起來。
“.……將軍”候謙靠著月光認出了這個年輕人,他們見過一次。
“某不是什麽將軍。”李鍪打斷了候謙的話,直接站起身來,走到了他們麵前,“誰是可以做主的?”
候令從後麵走了出來,“人候令,見過.……英雄?”
李鍪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心底也是微微有了一聲音歎息,“某家名叫韓龍!”
“見過韓龍公子!”
李鍪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布帛,“南陽郡城你們比我熟悉,這裏有不少兵器甲胄,去取了吧,那裏有人會告訴你之後怎麽做。”
李鍪完就要離開,接過布帛的候令突然開口問道,“韓龍公子剛剛殺了人?”
“怕你們能力不夠誤了事,來的路上便順手幫你們解決了那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