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
蒯蒙聽到韓幸話,心中一動就跑去車隊,但是任憑蒯蒙如何尋找也沒有找到,哪怕劉韜也加入了尋找之列依舊一無所獲。
韓幸在那裏看著他們翻來覆去的找東西,剛剛變好一些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了起來,而且越來越難看。
岑森這個時候也找到了話題,好死不死的了一句,“哎呀,要是沒有就算了吧,為了點麵子讓手下人這麽丟人幹嘛,難道你們戴鬥笠就是為了掩蓋自己臉紅的嗎?”
“哈哈哈”岑森身後的人也十分配合的哈哈大笑起來,這更讓韓幸的臉上難看了三分。
“狗二,將馬鞭子給我!”韓幸大手往旁邊一伸,一個車隊的遼東夥計就從後腰上將別著的馬鞭遞了過去,韓幸接過去之後,剛要有動作就看到他們帶著的鬥笠,臉上的陰沉更深一分。
“他娘的!”韓幸一馬鞭就抽了過去,“一個個的還帶著鬥笠幹什麽!沒臉麽!”這話還連續抽打了他們好幾鞭子。
當他們將頭上的鬥笠摘下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十分的難看,畢竟 無論是誰莫名其妙的挨上一鞭子,心情也不會太好。
但是韓幸卻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猶自不停的在對著他們怒罵,而且那些話也極為的難聽,一旁的嚴顏這個時候卻是冷眼旁觀連一個字都沒有再多,甚至臉上偷偷的還浮現了一抹笑容,隻不過這抹笑容轉瞬即逝,除了一直注意他的岑森以外再也沒有人發現。
罵了半卻是越罵心中的怒火越重,韓幸啐了他們一口,提著馬鞭就跑到還在不停翻找的蒯蒙身後,馬鞭毫不留情的就抽了過去,“啪”的一聲離得老遠,岑森都能聽見,聽著聲音,就算他沒有掀開那人的一副也知道這下子絕對是紅腫一片!
在一旁幫忙的劉韜也被韓幸這一下給驚到了,剛要質問韓幸這是要幹嘛,就被蒯蒙偷偷的拉了一把,然後強忍住心中的怒意,眼睜睜的看著蒯蒙蜷縮在地上被韓幸不要命一般的抽打著。
而遠處還在安撫那個“他的女人”的孫英,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麽暴躁了,鬥笠下的臉已經陰沉似水了,但是依舊是強忍住沒有吭一聲,隻是握住那女人的手,變得十分用力。
足足用馬鞭抽打了蒯蒙半柱香的時間,韓幸才停下動作,這個時候蒯蒙幾乎算是奄奄一息了,慘叫已經停了有一會兒了看那樣子是暈過去了,若非是昏迷前,蒯蒙的手使勁兒的拽著劉韜的衣角,劉韜早就看不下去出手阻攔了。
而這一幕也讓冷笑的岑森閉上了嘴,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韓幸不但飛上了枝頭,而且還是個瘋狗。
韓幸停下了手,喘息了一會兒之後,便一腳將已經昏過去的蒯蒙踹開,走到一匹戰馬旁邊,伸手在馬腹那裏摸索了半,然後掏出了一個很精致的壇子,應該就是他所的珍藏的美酒了。
“還在這裏愣著幹嘛!拎著他滾回來!”韓幸再次啐了蒯蒙和劉韜一口,對他們罵罵咧咧的道,然後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拎著壇子走回嚴顏的身邊,韓幸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十分的和善,完全沒有剛剛抽打蒯蒙時候的戾氣,“實在是抱歉了,手下都是一群廢物,讓老英雄久等了!”
“嗬嗬,無事無事。”嚴顏一臉和善的笑了笑,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是韓家的陳年老釀,”
韓幸將壇子往上一提,然後伸手將他的泥封打開,也不和他們客氣,直接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大口,喝完之後一抹嘴巴將酒壇子往嚴顏麵前一遞,“若是老英雄不嫌棄韓某人粗鄙不堪,那就麻煩您做個見證,從今開始,我和那個什麽岑森便從此恩怨兩清!”
嚴顏哈哈一笑,伸手接過了那酒壇仰起脖子就喝了兩大口,然後將酒壇子往岑森麵前一放,“岑森,將它幹了!”
岑森也不敢反抗,結果酒壇子然後就喝了起來,隻不過這酒著實美味也著實烈了一些,岑森沒有嚴顏與韓幸的能耐,剛剛喝了兩口就被嗆得連連咳嗽!
“嗬嗬”韓幸見到岑森 的囧樣子剛剛想要嘲諷但是瞥了一眼旁邊的嚴顏還是將嘲諷的話給憋了回去,“遼東的酒太烈,若是受不了那就算了,正好也給旁邊的弟兄們喝上兩口暖暖身子。”
岑森本來都打算向嚴顏求饒了,但是一聽韓幸的話心中的火氣一衝,被他激的血氣上湧,舉起壇子就將剩下的烈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很快那半壇子的烈酒就見了底,但是扔下酒壇子的岑森也搖搖晃晃了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嚴顏頗有些怒其不爭的看了岑森一眼,但是也不好繼續多,遼東的烈酒的酒勁的確是很大,就連他喝了這麽兩口都感覺有些眩暈。
“老英雄,這色也差不多了,咱們上路吧!”
“好。”嚴顏豪爽的一點頭,“那老頭子可就要打擾韓管事了!”
韓幸也哈哈一笑,招呼手下的遼東夥計將女人趕進籠子裏去,然後駕車的駕車,騎馬的騎馬,這次韓幸沒有和之前一樣躺在車上,而是和其他人一樣騎馬而行。
倒不是韓幸想要同甘共苦什麽的,主要是現在大車上放滿了籠子,再擁擠也隻能空出不多的位置,還放了兩個人,一個喝醉了的岑森,一個被韓幸抽暈了的蒯蒙,都被放在劉韜的車上。
現在整個車隊,隻有劉韜和蒯蒙以及孫英三個人帶著鬥笠,不過因為韓幸的一頓鞭子,也沒有去在意幾個人這幅樣子。
韓幸騎在馬上和嚴顏並肩而行,一路上有有笑的,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夥計乃至劉韜等人都已經臉上很難看了。
“老英雄,今日能夠認識您這種當世英豪,真是我韓某人之幸啊,若非韓某人實在是粗鄙無知,真想和您就在這幽州塞外,結拜為兄弟!”
嚴顏雖然從心裏是真的看不起這個滿嘴胡咧咧的家夥,但是現在嚴顏為了能夠探出他們的路數,進而打入幽州之地,隻能強忍著不屑和韓幸在這裏表演相見恨晚。
“哎,韓管事,你我二人雖然初次見麵,但是這性子卻是頗為投緣,雖然不能結拜為生死兄弟,那也是忘年之交!”
“好!”韓幸一聽這話頓時大喜,再次彎下腰去從戰馬身上摸出一個壇子,眼中還閃過了一絲不舍,“老哥哥,這是我真正的珍藏,是我們韓家的家主專享的美酒,據釀造起來及其困難,還需要用豆蔻少女焚香淨身之後,赤身裸體的用腳來踏酒釀造。”
嚴顏心思一動,他倒不是被這酒給打動了,而且在益州他的家鄉也有這種風俗,少女踏出的美酒被家人所珍藏,隻有在出嫁之時才能拿出來引用,韓幸的話,或多或少的引動了他的鄉愁。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美酒佳肴啊”嚴顏抱著對家鄉的思念出了最誠摯的讚美。
“正是如此!”韓幸哈哈一笑,伸手弄開酒壇子的泥封,一時之間美酒的香味撲鼻而來,引人心魄“老哥哥,今日這美酒你我當痛飲!”
完話,韓幸還伸手用力的抹了一把口水,然後仰脖就大喝了起來,喉嚨一陣湧動美酒就大口大口的灌了進去。
韓幸一口將壇子裏的美酒喝了半,然後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舒爽!老哥哥也快喝上兩口!”完還將手裏的酒壇子往嚴顏麵前那麽一遞,張嘴就是滿口的酒氣!
嚴顏現在已經有些上頭了,但是看韓幸一副隨時都可能睡過去的樣子,也繼續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接過酒壇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這酒沒有剛才的濃烈,口感反而十分的醇香厚重,但是後勁兒依舊十分的足。
嚴顏喝完剩下的大半以後,已經感覺到一陣陣的眩暈了,但是依舊能夠感覺自己的頭腦很清醒!
看著比自己還要迷糊的韓幸,嚴顏感覺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
“韓管事……不是,韓老弟!”嚴顏伸手拍打著韓幸的肩膀,“咱們離幽州也不遠,韓老弟到了幽州有什麽打算啊,正好也看看咱們兄弟倆還同不同路!”
韓幸打了一個酒嗝,醉眼朦朧的對著嚴顏道,“老哥哥,其實我也啥都不知道,家主……嗝.……家主就是讓我去那個什麽上穀和代郡交界的一個叫……叫什麽縣來著……”
“當城縣?”嚴顏心跳有些加速,腦子也變得有些混沌了,但是這種時刻卻是完全沒有在意到。
“不是不是。”韓幸連連擺手,“裏塞外不算遠的一個地方,忘記了忘記了。”
嚴顏看韓幸這個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掏出懷裏的幽州地圖來和他好好討論一番去哪裏,心裏也不斷的大罵這個酒鬼誤事,但是還是在不停的提醒韓幸,“上穀與代郡交界之處也就是潘縣,馬城,寧縣,桑幹,代縣,懷安.……”
“對對,就是那個安,什麽安來著。”韓幸突然打斷道,明顯是想到了地名。
“懷安縣!”醉眼朦朧的韓幸沒有看到,現在嚴顏的眼睛都亮了。
“對,就是懷安縣!”韓幸右手往大腿上使勁兒的一拍,“家主,讓我們去懷安縣找一個什麽.……什麽孫校尉!”
“孫校尉?”嚴顏眼睛一眯,但是卻是沒有想起來幽州有哪個孫校尉。
“對,就是孫校尉。”韓幸再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也他娘的不知道這個什麽校尉官大不大,長什麽毛樣子,真他娘的麻煩。”
“韓老弟不認識這個孫校尉?”嚴顏輕聲問道,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潮紅,渾身都變得有些發燙,腦袋也有些發暈,嚴顏隻認為那是酒勁兒上來了沒有過多在意。 “我哪裏認識!”韓幸打了一個酒嗝,差點吐了出來,“我之前就就是一個毛賊,還有後麵這群家夥,平日裏就是一群店裏的夥計,在鄉裏也就是打打群架,殺人今兒都是頭一遭,哪裏認得什麽幽州的人物,聽家主,幽州主事的那個.……那個田什麽的將軍要走了,也不知道哪個田將軍要走了。”韓幸看這個樣子是真的有些不清醒了。
“田豫要走了?”嚴顏試探著問了一句,這個消息之前在鎮外岑森也告訴過他。
“對,就是那個什麽田豫,他要走了,然後這個孫校尉要升任代郡都尉了,讓我提前去送些禮物。”韓幸點了點頭,“去了還不知道怎麽找這個姓孫的呢。”
“那幽州可是有人接應你等!”嚴顏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同時提著刀的右手也微微一動,早就注意他們這裏的孫琦立刻咳嗽兩聲,和他同行的一群山賊也都慢慢挺直了腰杆,手也慢慢的向後麵摸了上去。
韓幸對此卻是毫無察覺,還一臉的醉意,“哪裏有什麽人接應!狗日的全憑我們自己找,這還是第一次跑這個呢,日後我等也就留在幽州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遼東啊。”
“甚好,甚好!”嚴顏聽韓幸完這些,臉色也變得極為潮紅,更是連連點頭,“韓老弟對這次的差事,很不滿意?”
“哎,也不能這麽!”韓幸右手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這不是就遇到了老哥哥麽,就憑這個,某就不愧叫韓幸這個名字!”
“韓幸.……”嚴顏嗬嗬一笑,裏麵帶著的那種殺意,就連他們身後趕車的劉韜也感受到了,劉韜已經知道嚴顏這廝馬上就要動手了,看韓幸那搖搖晃晃的樣子,不由的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老哥哥叫我?”韓幸迷蒙的轉過頭,看著嚴顏的眼睛幾乎算是睜不開了,“對了,弟還有一樣好東西要給老哥哥看看,全憑這個,我等才能找到那個什麽孫校尉。”
“哦”嚴顏眼睛仿佛都帶了笑意,“快拿來給老哥哥看看是什麽東西。”
韓幸從旁邊摸索了半,終於摸索出來一個布囊,然後右手在裏麵使勁兒的摸索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很難拿出來一樣。
嚴顏被他這個樣子也勾起了興致,不由自主的將身子湊了過去,同時手裏的大刀也已經反轉了過來,好似隨時都可以劈落下來一般。
韓幸在那裏摸索了半,終於摸到了要找的東西,然後一臉的憨笑對著嚴顏,“老哥哥過來看,這可是一個好寶貝啊,一般人,我是絕對不給他看的!”
嚴顏也十分順從的將頭伸了過去,隻不過那潮紅不止的臉上的殺意已經完全沒有掩飾了,不過看韓幸那一臉憨笑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也知道他壓根就看不見。
“嘿嘿”韓幸再次憨笑一聲,然後手往外拿著什麽東西,同時對著嚴顏了一句,“老哥哥就是這寶貝!”
嚴顏卻是再也受不了他那磨磨唧唧的樣子,突然怒目圓瞪,然後手中大刀從韓幸背後輪了起來就要劈落下去,而這個時候一直動作慢騰騰的韓幸卻是突然加快了速度,手快速的從布囊裏掏了出來,同時衝著嚴顏那雙同齡大眼上猛地揮灑過去。
嚴顏瞪大的眼睛剛剛還等著看眼前的這個家夥被自己人首分離,結果還沒等自己大刀落下就先看到一捧白灰飛了過來,而且因為距離太近了,嚴顏竟是沒有躲開。
喝了一肚子的烈酒加陳釀,再被白灰呼滿臉滿眼睛,那感覺十分的熾烈,嚴顏的大刀還是落了下來,但是因為眼睛被白灰燒的實在是太難受了,這一刀落下的完全沒有準頭,被韓幸輕鬆的躲了過去。
“啊!”嚴顏感覺自己的眼睛快要熟透了,被白灰燒的什麽都看不見,實在是忍耐不住就大叫了起來。
而這聲慘叫也徹底再一次引爆了這個車隊。
孫琦雖然沒有看到韓幸身死,甚至還看到嚴顏吃了大虧,但是出於對嚴顏的信任和對於韓幸的輕視,依舊讓孫琦選擇了暴起,“殺光他們!”
但是他們的暴起並沒有如他們所想,對車隊造成什麽損失,他們在抽出砍刀的時候看到的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看到的全是一張張充滿了獰笑的臉以及一把把明晃晃的戰刀。
兩方人馬一交鋒之後,孫琦發現,剛剛這群遼東人還和一群溫順的綿羊,對韓幸都敢怒不敢言,現在卻是一個個如同餓狼一般,對自己等人惡狠狠的撲殺了過來,殺過來的時候,嘴裏還怒吼著,“你瞅啥!”
而劉韜在嚴顏剛要動手的時候,就要衝上去救下韓幸,但是還沒等他動手就發現韓幸已經得手了,一捧石灰之下,嚴顏就隻剩下慘叫和各種雜亂的揮刀了。
劉韜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但是這次他依舊沒有動手,因為韓幸阻止了他,“去幫其他人,這個家夥留到最後!”
韓幸這個時候已經摔下了馬並且跑的遠遠的,而劉韜也終於發現韓幸的腿,一瘸一拐了起來,右腿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著血。
劉韜深深的看了韓幸一眼,牙一咬抽出戰刀往沉睡的岑森脖子上一抹,先將這個叛徒給了結了,然後囑咐了一聲不遠處的孫英照顧好還躺著的蒯蒙,然後拎著戰刀就衝向了孫琦等人。
劉韜的加入仿佛就是壓倒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本來還能打的你來我往,但是劉韜一加入進去,孫琦等人頓時落入了下風,孫琦和尹伊是當初岑森五人組裏最後的兩個健康並且或者的家夥了,而他們現在感覺這個日子好像也到頭了。
“你……”孫琦牙齒在不停的打顫,他看到劉韜已經摘下了自己的鬥笠,看著那張記憶還算深刻的臉,隻要孫琦不是傻子,他就知道自己這群人是中計了,什麽燕雲馬賊黑吃黑,什麽幽州大人物,絕對都是假的。
“別哆嗦了!”尹伊也知道事情不對,但是他這個人腦子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看見劉韜的第一想法就是,要麽他死,要麽自己亡,“殺了他,咱們還有活路!”
劉韜就沒有那麽多的廢話了,戰刀一抬直接就衝了過去,雖然劉韜已經老了,但是當他看到劉複一身傷痕,看到黃敢低沉不語,乃至剛剛蒯蒙被打的昏了過去,這一切都讓他心裏的殺意越來越重。
一身殺氣的劉韜隻用了盞茶功夫,就讓孫琦和尹伊躺在了地上,他們每個人身上至少有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而殺死孫琦和尹伊之後,劉韜並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就殺向了剩下的山賊,可惜了他們抱著滿懷的希望跟隨嚴顏下了山,卻是連幽州的邊都沒有看到就倒在了這個塞外。
等到劉韜再次停下殺戮的時候,敵人便隻剩下了嚴顏一人了,而嚴顏現在也是隻剩下半條命了。
雙眼已經完全紅腫睜不開了,而不斷的胡亂劈砍也讓他體力大損,變得氣喘籲籲了起來。
而一旁的韓幸已經躲得遠遠的,任憑嚴顏在那裏發了瘋一樣的亂砍,直到劉韜再回到他身邊。
“韓幸子。”劉韜看韓幸的眼神也沒有之前那麽冰冷了,“現在隻剩下這麽一個家夥了,還有什麽想法麽?”
韓幸一臉震驚的看著身邊的劉韜,“那老漢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您還打不過他?”
劉韜倒也光棍,直接道,“這家夥刀法耍的水潑不進,就我這點微末道行,真的打不過,再了,他是老漢,我也比他不了多少的。”
“還是某來吧。”就在韓幸和劉韜大眼瞪眼的功夫,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李鍪終於還是趕上了最重要的時候。
“某家還以為你跟丟了。”蒯蒙也醒了,被孫英扶著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看著李鍪道,“有把握麽?”
“沒有。”李鍪從懷中摸出短刀,反手握住,“但是這種事,必須我來做!”
“韓爺,心。”韓幸看著前行的李鍪,一鞠到底。
嚴顏或許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又或許是感受到了李鍪的到來,停下了那些無謂的動作,然後將戰馬緩緩的掉頭,方向對準了李鍪。
“哈哈哈……咳咳……”嚴顏突然大笑了起來,一直笑,笑道自己都咳嗽了起來才停下,“能不能告訴我,我最後死在了哪位英雄的手裏!”
“王壯是我師兄。”李鍪慢慢靠近嚴顏,似乎並不擔心他暴起殺人。
“王壯?”嚴顏沉吟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想起這個名字,“老夫殺人太多,實在抱歉,想不起這個名字了。”
“你將他的那身皮囊給扒了下來都不知道他叫什麽,還是這也是你的嗜好?”李鍪這話的時候眼睛變得更加的妖異。
“哦……”嚴顏點了點頭,帶著那雙紅腫緊閉的雙眼,“想起來了,是個好漢子,你就是逃跑的那人吧,他為了給你們留出逃跑的時間,真的很辛苦,隻不過你們沒有珍惜。”
“嗬嗬.……”李鍪也突然笑了一聲,“那你做好給他償命了麽!”
完之後,李鍪不等他的回答便衝了過去,嚴顏似乎也知道他會如此,長刀輪圓帶起一陣勁風便朝著李鍪的方向劈了下去。
不得不嚴顏不愧是益州老將,哪怕雙目失明體力大損,現在這大刀一動也顯得虎虎生風,讓李鍪竟是一時半刻進不了他的身,而李鍪卻也是沒有著急,不停的在他周圍遊走,時不時的弄出一些聲響讓嚴顏找準他的位置。
“子!”嚴顏畢竟還是年事已高,這麽會兒的功夫就再次喘息了起來,“既然想報仇那就趕緊的過來啊,難道已經忘記了你那個什麽師兄死得有多慘了嗎?”
李鍪對他的吼叫卻是充耳不聞,依舊是不停的遊走,仿佛是在戲耍這個老人。
“某將他十根手指一根根的剁了下來,某將他的舌頭生生的拽了下來,讓他咬舌自盡都辦不到!”嚴顏喘息越來越沉重了,他知道自己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活著離開了,但是臨死前一定要再拉上一個,畢竟,他可是益州大將,嚴顏。
“那廝到最後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就這麽瞪著兩隻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老夫!”嚴顏依舊在努力的著話,試圖去激怒李鍪,讓他不顧一切的衝上來,從而讓自己有機會將他殺死。
“老夫被他那兩隻大眼睛瞪得心裏很不舒服,所以便將他的眼睛挖去了,還不是一次挖去的,是一隻隻挖出來的,並且念在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這種聖人教誨之下,老夫大發慈悲的將那一對兒眼珠子塞進了他的肚子裏!”
“隻不過你那個師兄他太過於不知好歹了些!”嚴顏再次一刀劈空,身體在劇烈的起伏著,他已經感覺到有些勞累了,隻不過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般嚴重罷了。
“你那個師兄舌頭被拔了還不知道張開嘴,所以一怒之下某便將他的牙齒也都敲了下來,然後將他的眼珠子塞了進去!”嚴顏慢慢的放棄了不斷的在四周劈砍,就像是放棄了一般,但是那訴依舊沒有停下。
“那個蠢貨竟然拒絕了老夫的好意,將自己的眼珠子給吐了出來,這般不識抬舉的家夥,老夫自然不能由著他耍性子!”嚴顏著著竟然還笑了起來,“老夫便將他的肚子剝開了一個洞,將那眼珠子給他埋了進去!”
李鍪這一刻或許是終於受不了嚴顏的那些話,又或者是找到了機會,李鍪停止了遊走,輕輕的繞到了嚴顏的後麵,就要衝過去。
在遠處觀戰的劉韜一見李鍪的動作,心中就是一咯噔,剛要出口讓他心有詐就被蒯蒙給拉住了,“韜叔放心,漢隆這子可不是一個耐不下性子的人!”
劉韜轉念一想也是,便略微耐下心來繼續看去,李鍪即將衝到嚴顏身後的時候,一直氣喘籲籲仿佛下一刻就要摔落下馬的嚴顏突然一個轉身,手中的大刀直接砍向了李鍪,而他那雙一直因為疼痛而緊閉的雙眼也隱隱的睜開了一個縫隙。
“子!”嚴顏的雙眼因為疼痛和白灰流出了血紅的眼淚,但是這依舊掩蓋不了那臉上的獰笑,“去死吧!”
嚴顏的大刀在李鍪的肩膀劃過,將李鍪劈飛的同時帶出鮮血飛濺,若非是李鍪強行將身子扭動成一個很奇怪的姿勢,僅僅是這一刀便能將他劈成兩半,不過李鍪在被劈飛之前,短刀也終於刺入了他的目標。
隻不過這次李鍪的目標卻不是嚴顏的任何一個部位,而是戰馬的後臀,短刀刺入直至沒柄,戰馬本就不算是什麽寶馬良駒,被李鍪這一刀刺中之後更是受驚的蹦了起來。
本來眼睛隻是勉強睜開一條縫隙的嚴顏被這受驚了的戰馬一下子就給掀了下來,戰馬飛奔而跑了不,嚴顏自己也被摔得七葷八素,半晌回不過勁兒來,最悲慘的不是年歲已大的嚴顏被這一下子摔斷了多少根骨頭,而是他的眼睛再次看不見東西了,就連手中的大刀在剛剛的變動中也不知道掉落到了哪裏。
嚴顏已經聽到了腳步聲,他們並沒有任何掩飾,就這麽聚攏了過來,將倒在地上張牙舞爪的嚴顏圍了起來,甚至嚴顏都能聽到他們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已經相互之間兵刃碰撞的聲音。
“嚴顏老賊。”李鍪也走了過來,帶著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冷聲到,“到現在你都沒發現這裏是哪裏麽?”
剛剛還披頭散發,張牙舞爪的嚴顏聽到這句話,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同時已經清醒過來的腦子開始回憶著,可是無論他多麽努力的回想,還是想不起來和這個地方有關的回憶,“這裏……這裏……是.……到底是哪裏啊?”
“再往前不遠處就是代郡長城了,當初你就是從代郡逃跑的吧。”李鍪慢慢的湊到嚴顏的耳邊,輕聲著話,語氣很是和善,就像是幫助嚴顏在回憶一般,然後就在嚴顏的思緒真的在跟著李鍪的話語之時,突然感覺心口一痛,同時聽到,“這裏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嗬……嗬..”嚴顏感覺到了心口的疼痛,也感受到了李鍪身上突然出現殺意,但是卻是沒有力氣再反抗了,“那……這個地方,某.……到底有沒有來過?”
“之前你應該沒來過,但是以後,你會一直呆在這裏。”李鍪一邊站起來一邊道,“你也是個好漢子,真是可惜了!”
這不過這聲讚美,嚴顏已經聽不到了,塞外的風總是來的那麽合適,這裏的戰鬥剛剛徹底結束,一股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風就到來了,正好吹散了這裏的血腥氣,同時將這裏的故事吹向了四方,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等他們走了,估計都到不了晚上,一些遊蕩的野狗孤狼就會將這裏的一切都吞下肚子。
李鍪感受著這吹過自己身體的風,閉著眼好好的感受了一會兒,然後扭頭對著劉韜到,“韜叔,咱們回去吧。”
“恩。”劉韜也點了點頭,看著之前一直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嚴顏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也是感慨萬千,“先上車吧,我給你包紮包紮。”
一行人重新上路了,不過這次他們分成了兩隻隊伍,韓幸帶著車隊繼續往前走去,他們還是要去幽州,隻不過不是什麽懷安縣,而是一個邊境的村子,也是他們以後的新家,那裏有很多人在等著他們,而這些女人也將在那裏落地生根,開始新的生活。
而劉韜則是單獨駕著一輛車,帶著重傷的李鍪,重傷的蒯蒙,以及孫英還有他們忠義酒肆未來的兩個廚娘。
之所以還有女人,一個是因為孫英戀戀不舍,哪怕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走了,第二是因為兩個重傷人員實在是受不了孫英和劉韜的笨手笨腳的包紮了,尤其是蒯蒙,他是被鞭子抽了一個遍體鱗傷,輕輕一碰就疼的要命。
而之所以有兩個女人,主要是孫英看見某個女人忙前忙後的實在是太心疼了,應是又留下了一個,而之前王成答應給李鍪的那個廚娘,則成了第二個選擇。
“韓爺,您慢點。”廚娘看到李鍪剛剛包紮好便一個翻身就要站起來,心疼的一叫,他不知道這個男人叫什麽,但是他知道這個男人總是在不停的幫他們,從榮盛賭坊,到這塞外之地,哪怕未來的日子,她也會因為這個男人而過上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李鍪對於身邊女人的驚叫沒有一點感覺,這就像是他對自己的傷沒有一點的自覺一樣,看著這仿佛無邊無際的塞外風情,心中不禁湧出一股豪情壯誌,左手兩指並攏,微微往前一伸,然後右手猛地往後一背,“啊……”
這聲“啊……”喊的慘烈而又悲傷,讓人不禁產生各種遐想,趕車的劉韜還被李鍪這一嗓子給嚇的一個激靈。
隻不過李鍪後麵沒有再做什麽詩歌,什麽豪言壯語,而是一臉的冷汗,渾身抽搐的著,“啊……傷口他娘的裂開了!”嚇得廚娘趕緊扶他坐好然後給他重新包紮。
而蒯蒙也是以手扶額,實在是沒臉看自己的這兩個朋友,一個懷抱女子仿佛一刻都不想鬆開,可是這個叫彭玉兒的女人已經二十有餘了,比孫英大了將近半輪不,神情也是有些空洞,孫英這副癡心的模樣,大有一種做給瞎子看的意思。
而李鍪這個家夥就更加的過分了,蒯蒙其實是可以理解他現在的感受的,自從他的那個叫王壯的師兄死了之後,他的變化還是很大的,不同於自己或是其他人,更多的是愧疚,而李鍪則是失去了一個很親近的人,而這個人還是自己親手殺死的。
可是敵人的強大卻遠遠不是自己能夠應對的,這麽久了,一步一步的去變強,去擴展自己的勢力,去一步步的算計,直到將嚴顏殺死在塞外之地的那一刻,李鍪才正式放鬆下來。
或者,從他們抵達黃龍寨外,先是將他們麾下的山賊一分為二,讓他們互相爭鬥不信任,緊跟著李鍪潛入黃龍寨給嚴顏造成一種錯覺讓嚴顏對寨子裏麵的人開始懷疑,並將他拖在裏麵。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去整合好飛虎寨的那位趙奇老首領給他留下的一堆爛攤子之一,不但要讓他們能為自己所用,還有給他們積攢足夠的勢力,讓他們能夠幫助自己。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幾乎都是李鍪一個人在完成,這裏麵所費的心力遠非在山裏給劉複擦屁股的自己所能比的。
“阿蒙”再次包紮好的李鍪這次坐到了蒯蒙的身邊,打斷了他的思路,“幽州的事情,就都結束了!”
“對啊,都結束了。”蒯蒙也笑了一下,益州大將嚴顏,哪怕已經垂垂老矣,哪怕隻是顧身一身,但是他們終究還是靠著他們自己,將嚴顏的性命留在了這裏,這給他們帶來的信心,是其他所有事都無法做到的。
“咱們也該去下一個地方了。”李鍪扭過頭去,目光灼灼的看著蒯蒙,“回到荊州,那便是你們的地盤了,到時候,我可是要聽從你們的吩咐了啊。”
雖然李鍪盡量讓自己話更加的和善也更加的輕鬆,但是這個話題,還是讓蒯蒙變得有些壓抑了。
“漢隆,”蒯蒙扭過頭,兩隻眼睛看著李鍪,“你知道我們的仇家是誰麽,你就敢答應阿複去給他報仇。”
“不知道,對於我這種刺客來,隻有目標,至於目標是誰,那不重要。”李鍪彎腰撿起一根木屑吹了吹,放在嘴裏,“再了,就算荊州真的是龍潭虎穴,你們都不怕,我為什麽要怕啊。”
“嗬嗬.……嗬嗬……哈哈哈”蒯蒙從輕笑便成大笑,再變成狂笑,最後隻對著這蒼茫大地怒吼一聲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