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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汝非梟雄,此乃末路

  黑風賊不斷的襲擾,不觸碰漢軍大部隊,隻是和漢軍派出的斥候不斷的相互攻擊,不斷的襲擾,讓他們不敢加快速度前進,或許張琛這輩子都碰不到這種對手了,幾百人把足足萬餘的部隊攔截在野外,讓他們不敢大肆出擊。


  張琛在謹言慢行,牛魁英卻是已經快堅持不住了,本來隻是那些悍不畏死的老家夥們,他們雖然打得艱難,但是勉強可以守住,就是消耗的體力過大了一些,但是當樓班親自操刀上陣的時候,數千烏桓青壯衝了上來,這些人打過仗,正值壯年,每一個在這邊草原上都得被稱作好漢子,他們是樓班最後的家底兒了。


  “樓班!”牛魁英看著不遠處駐馬而立的樓班,一聲怒吼,“汝當的不為人子,就不怕鄢陵侯回來之後,讓你們烏桓從此雞犬不留麽?”


  “嗬嗬”樓班聽到了牛魁英的怒吼,可是他卻並沒有當一回事,殺了他之後他便遠遁塞北,短時間之內不打算再來幽州,等到烏桓實力再次強大之後,定要重回此地,找那些家夥一一報複回來。


  “牛老大。”桑幹一刀砍死一個烏桓精兵,靠在同伴身上,對著牛魁英道,“你就省省力氣吧,再這麽耗下去,咱們弟兄可就真栽了啊,而且看這個架勢,就算拿了你的腦袋也換不來性命啊。”


  “就是。”和桑幹背靠背的鮮卑人也氣喘籲籲的道,“還以為牛老大你的腦袋得值上不少錢呢,結果看著樣子,你就是白送給人家,人家估計還不想要呢。”


  “娘的兩個兔崽子!”牛魁英罵了一句,然後反手一矛將以個殺來的烏桓人刺死“等回去了,他們都有酒喝,就你們兩個兔崽子啥都沒有,讓你們成瞎叨叨!”


  “哎呦呦,牛老大,你先把我們活著帶回去再吧,這次要是真能活著回去,某以後便戒了酒也罷!”桑幹啐了一口,“牛老大你嘴裏的援兵到底靠不靠譜,莫不是看上你家娘子要故意害死你不成?”


  “閉上你的臭嘴!”牛魁英大罵一句,然後將剛剛刺死的敵人一甩手扔向了他,弄得他一陣手忙腳亂。


  “等等!”另外一個鮮卑人喝了一聲,讓周圍的人都閉嘴,“好似有動靜,老狗子,去聽聽!”


  老狗子是一個鮮卑人,這也是一個諢號,他的鼻子和老狗一樣靈敏,大老遠就能貼地聽到敵人有多少從哪裏來。


  老狗子跑回最裏麵然後被一群人保護著,趴在地上仔細的聽著,四周十分的嘈雜,但是老狗子的臉還是慢慢的綻開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人數不少,足足數千之眾!”


  “會不會是樓班的援軍?”


  “不可能,樓班自己都要操刀上了,絕對不可能還有援兵!”


  “牛老大,還真的有援兵啊!”桑幹樂了,“兄弟們,再堅持堅持,援軍到了!”


  遠處的樓班聽到那些人的嘶吼,冷笑一聲,“援軍,你們幽州的援軍還在數十裏外散步呢!”


  “報!”就在樓班一臉的嘲諷中,一個遊騎飛奔而來,臉上帶著濃濃的慌亂,這讓樓班心中慢慢生出了一抹不祥之感。


  “出什麽事了!”樓班看到那很是麵熟的遊騎過來,還沒等他開口便先問道。


  “漢人,漢人的援軍來了!”遊騎氣喘籲籲的著,“據此已經不遠了,即將到來!”


  “胡!”樓班氣的想要拔刀生劈了麵前這人,“漢人的援軍還在數十裏外散步呢,怎麽可能馬上就來!”


  “不是那些人!”遊騎麵色變得有些潮紅,伸手指著樓班的背後,“另一個方向,從那邊來的!”


  樓班聽完他的話陡然一驚慌忙回頭看去,可是卻未曾看到任何東西,突然心生警兆耳邊傳來自己親隨的吼叫聲,“首領心!”


  “噗嗤”一聲,樓班感覺自己腰間一痛,雙目瞪大,緩緩回頭正看見那一張猙獰的臉,這才想起來,這張臉為何如此熟悉,因為他真的曾經見過,就在自己的秘密營地中,這個家夥曾經惡狠狠的盯著自己。


  “樓班,你這個烏桓的叛徒,敗類,為了自己的榮華讓我們骨肉分離,某今日定要為被你迫害的萬千烏桓同胞報仇!”樓班聽著那惡狠狠的話語,感受著插進自己腰間的短刀在緩緩的轉動,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十分的淒慘,周圍的親隨已經衝了過來,舉起手中的戰刀將那人剁成了肉泥。


  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樓班,看著那人到死都沒有皺一下的眉頭,他突然變得很迷茫,他為的隻是一件事,讓烏桓人能夠生存下去,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不被人欺淩,不被漢人欺壓,能夠光明正大出自己是烏桓人的身份而不被別人所恥笑,他想要的僅有這些。


  為此他數十年如一日的為烏桓所謀劃,接手一個爛攤子卻毫無怨言,每日兢兢業業的去為烏桓謀福祉,別人他懦弱他一笑置之,別人他廢物,他亦是不屑狡辯,他隻願將烏桓帶向昌盛。


  他成功了,烏桓再次向這個下展現了他非凡的能力,但是他成功之後也失敗了,一戰自身實力大損,自己多年的努力化為了烏有,多少因為自己費盡心機才壯大起來的部落卻和餓狼一般盯著自己,樓班卻是知道,若是將烏桓交給他們,那這個烏桓就徹底的完了!再戰烏桓元氣大傷,但是自己卻是地位穩固了,他不敢自己沒有私心,但是他必須要,烏桓在自己手中,才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就在樓班自哀自怨之時,他感覺到了大地的顫抖,感覺到了馬鳴聲,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尤其是最近一陣子,每一次有這種動靜的時候,他都會做很多次噩夢。


  “首領.……那邊……那.……”一個親隨目瞪口呆的看著樓班的右後方,也是剛剛那人指向的方向,樓班再次將頭轉過去,他看到了一條黑線,帶起了一陣陣的灰塵飛舞。


  “原來.……那人沒有騙某!”樓班慘然的一笑,黑線已經衝了過來,人影逐漸的變大,那是真正的萬餘人馬,氣勢洶洶。


  “樓班!”牛魁英的高吼聲此時也傳了過來,“可曾後悔了,哈哈哈!”


  “首領,讓某去殺了他!”一個親隨抽出戰刀就要衝過去,卻被樓班一把拉住。


  “帶某去見馬先生,快點!”樓班捂著還在不停流血的傷口,掙紮著要去土丘上見馬先生,旁人攔都攔不住。


  一票親隨架著樓班去了土丘之上,樓班那淒慘的模樣讓馬先生眼睛一縮,進而又變得平靜了下來。


  “馬先生”樓班佝僂著身子讓人攙扶著來到馬先生麵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某知道,馬先生對某家也是利用,某不在乎,某不想知道馬先生是為誰做事,也不想知道馬先生的目的是什麽,隻求馬先生看在某這麽長的時間極力的配合先生,求先生幫一幫烏桓,求先生給烏桓留下一絲種子!”


  這話樓班就要跪在地上,卻是被身邊的親隨齊齊的抱住。


  “唉”馬先生歎息一聲“汝非梟雄,奈何至此啊。”


  “哈哈”樓班笑的很是暢快,“某非梟雄,但是某乃烏桓王,哪怕失敗了,也是烏桓王!”


  完這句話,便氣絕於此,周圍的親隨頓時哭嚎起來。


  而樓班離開了戰場已經讓戰場出現了一絲慌亂,當那萬餘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軍隊衝擊而來的時候,整個戰場都沸騰了,牛魁英激動的顫抖,他們終於還是堅持到了最後,烏桓人也在顫抖,他們失敗了,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在乎的人能不能活下去。


  就在雙方都激動得不能自己的時候,那萬餘援軍卻是沒有直接發起衝鋒,而是在即將到來的時候徑直的跑向兩邊,將整個戰場包圍了起來。


  “阿父!”就在烏桓人不知道該不該突圍的時候,那些人裏突然爆出一聲呼喊,“阿父,某是漸茲啊阿父!”


  萬餘大軍中走出來了一個漢子,算不得多麽的精壯,也沒有穿什麽鎧甲,但是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卻是讓整個戰場都呼吸一滯,讓他們的眼睛都變大了。


  “漸茲!那是漸茲!”一陣喧囂聲從烏桓的陣營中爆發出來,“阿伯,漸茲逃出來了啊!”


  一個差不多要六十歲的老烏桓騎士打馬走了出來,眯著眼睛仔細的瞧著那個不遠處的漢子,渾身激動的顫抖著卻又是不敢張嘴,怕這就是自己的幻想。


  “阿父!”漸茲飛奔過來,一下就跪在了那老者的馬前,看著身上還滴血的父親,泣不成聲,“漸茲來晚了,來晚了啊。”


  “阿兄何在,某來了啊!”


  “阿父,某和妹妹都被救了,你們在哪兒啊?”


  這時候那包圍著他們的萬餘人中不斷的有人在呼喊著,呼喊著自己的兄長,呼喊著自己的父親,有些人得到了應答,而有些人得到的卻是周圍人憐憫的目光,但是無論如何,然後


  樓班留下的人馬,此時也已經不敢有絲毫異動了,現在他們聚在一起,隨時準備突圍出去,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大營是怎麽消失的,這些明明被自己看管起來的家夥們又怎麽逃了出來,但是他們知道,此時一個不慎,他們就都得留在這裏。


  就在他們膽戰心驚的等待自己的結果的時候,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票人馬,領頭的一人雙手各自握著一把短刀,一臉的冷漠的看著他們,“怎麽,樓班又將你們拋棄了?”


  “你是何人?”烏桓人中走出了一名騎士,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麵前的人馬。


  “某,樊澤!”樊澤冷笑一聲,他是繼牛魁英之後,漢軍推出來的另一位將領,其餘王欣除了最開始在外征戰,剩下的時間大部分協助田豫管理幽州內部。


  張琛更是一直行文事,雖然樓班知道張琛武藝不弱,但是不知道其領兵如何,所以在動手的時候,還是選擇了將樊澤給一拐子支到遼東了。


  “樊澤!”那人想來應該也是樓班的親信,雖然未曾見過樊澤,但是卻是聽過這個名字,“你不是去遼東了麽!”


  “樓班將某家哄去了遼東,結果某家一不心迷了路走錯了方向,幸虧身後的這一票綠林好漢相助才沒有餓死,結果就這麽胡亂的走走卻是看見了一件讓某怒火中燒的事情,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囚禁欺入我們的烏桓兄弟!”


  樊澤這話的時候,莫那些烏桓人,就連他身後的那些前來助陣的綠林好漢們都是一臉的古怪,現在這幽州地界上,那不知道他樊屠夫的名號,別人帶兵,攻破了營寨最多是燒殺搶掠,而且開打之前至少還是給那些部落一個投降的機會,但是這個樊屠夫隻要帶兵,投降也要被他把整個營地搜刮的幹幹淨淨,不投降的全部殺光,多少烏桓人,匈奴人,鮮卑人恨他入骨,他居然在這裏舔著個臉什麽,我們的烏桓兄弟,如實讓那些被他殺死烏桓人聽見,怕是要從土裏蹦出來!

  但是別人的惡心並沒有阻止樊澤繼續下去,“爾等宵竟然將我們最親熱的烏桓兄弟給囚禁了,這事兒某怎麽能忍,自然是連夜帶人潛了進去,然後將那些被困住的烏桓兄弟解救出來。


  這時候某才得知,那些囚禁他們的人竟然還用他們來脅迫自己的老父親,至親至愛之人上戰場,這種沒有人性的事情,某家這種俠肝義膽的壯士怎麽能忍,自然要帶著他們來解救自己的家人!”


  樊澤是毫不客氣的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話那是義正言辭,鏗鏘有力,隻不過周圍的人有幾分相信那便不得而知了。


  “樊將軍……”那烏桓人強行壓下自己翻湧的肚子,“咱們明人不暗話,你來此不就是為了我們麽,這些有的沒的是幹嘛,平白羞辱我等麽?”


  “哦,看來你並不傻嘛。”樊澤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他的周圍還有身後,“不過某也沒辦法啊,不拖延拖延時間,萬一你們真跑了,憑他們可不容易再抓到你們啊。”


  那些烏桓人四下一張望,赫然發現他們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馬,那些剛剛還和他們並肩作戰的人,現在都一臉凶狠的看著他們,手中還拿著弓箭。


  “射!”樊澤一聲大吼,四下箭雨齊發,那些烏桓人還沒來得及多一句話就被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成了篩子。


  最前麵的烏桓人前胸後背中了足足的二十餘箭,但是他倒下的時候確實笑了出來。


  “某雖死,但是首領應該可以逃出去了吧,當初某不曾相信首領,真是……愧疚啊。”心頭略過之前跟隨樓班的種種過往,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和他周圍的同袍一般,沒了聲息。


  此時馬先生帶著樓班的親隨,親隨帶著樓班的屍首,正在這塞北草原上策馬飛奔。


  “咻”的一聲,一直箭矢直直的釘在了馬先生的麵前,駭的他趕緊將戰馬勒住,人立而起的戰馬差點將他甩出去,還是身邊的人出手扶住他才免了這份痛苦。


  “何人在此!”一名親隨拔出腰刀擋在馬先生麵前,舉目四忘。


  馬蹄聲想起,那是一支支股騎兵,每個人穿的都是也都不相同,若是換做平時他們放下手中的刀槍,定會認為那些人就是一群牧馬放羊的遊民而已。


  馬先生看著那些股的遊騎慢慢的聚合,然後將他們圍在一起,嘴唇漸漸抿了起來,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親隨,策馬走上前去。


  “你們的首領呢,都這個時候了,躲著某有什麽意思?”


  “馬先生果然高才!”一聲讚揚飄來,同時出現的還有本應該攔截漢軍的黑風賊首領,“黑風高艾,見過馬先生!”


  “高艾”馬仲常笑了一聲,“起來這還是馬某第一次知道大首領的真名,隻是不知大首領何時投降了幽州啊?”


  “馬先生這便錯了”高艾連連擺手,臉上的謙遜讓馬仲常看著是那麽的諷刺,“某家從未投降過任何人,高某是個實誠人,從來都是隻合作,而且信譽良好!”


  “合作?信譽良好?”


  高艾看著有些惱怒的馬仲常,依舊很是謙卑,“當然,某家答應了烏桓,幫他忙攔住那幽州援軍,直到他們大戰結束,某可曾失信了?”


  馬仲常聽他這話卻是無言以對,本以為他會跑,自己和樓班還特地做了雙重準備,以防萬一,結果沒想到一個的賊寇竟然還會用疑兵之計,整個過程看的馬仲常都十分的佩服。


  高艾的確是完成了和他們的承諾,他們這邊大戰結束了,不過自己卻是失敗的一方,不,應該樓班卻是失敗的一方。


  “那現在你這是何意?”馬仲常看著對自己等人虎視眈眈的黑風賊,向高艾問道,“這是要用馬某的腦袋,向幽州的人去邀功麽!”


  “馬先生誤會了,吾等隻是想送馬先生去見見您的那兩位兄弟罷了。”這時候黑風賊中再次策馬走出一人,一身精悍的短打,背後背著一把闊劍,臉上還有這淡淡的一刀傷疤,“幽州王壯,見過馬先生,特來送馬先生上路!”


  隨後闊劍拔出,劍光閃耀,馬仲常隻感覺一陣劍風呼嘯,自己便旋地轉了起來,最後聽到的一個聲音是,“殺,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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