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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往事

  李鍪在不知名之地被王越瘋狂的折磨,而管寧則是輕身獨騎來到了代縣。


  上一次來的時候,整個代縣仿佛都如臨大敵一般,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整個街道幾乎算得上是荒蕪一人,然後難得出現幾名行者也是步履匆匆,仿佛後麵有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這次再來到代縣,城門口已經是守衛森嚴,所有的城門護衛也還是用白布蒙著自己的臉頰隻露出一雙眼睛,但是城門口卻不是緊閉狀態,而城門也慢慢的有了往來車輛行人,雖然大部分依舊拉的是草藥,來的大部分是醫者。


  進了城門,街道上行人依舊不多,每一個人也還是那麽行色匆匆,但是整個城池的那種緊張慌亂的感覺確實已經沒有了,反複人們的人心已經安定了下來,而沿街的商鋪也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打開了大門開始營業,大多是糧食鋪子還有一些酒肆,不過酒肆卻是不接收客人,而是將一些存貨的酒肉菜蔬,折價賣給人們,糧食鋪子門口也有很多吏在等待裏麵的夥計給他們遞出來裝好的糧食,然後由他們挨個的送到生活在城池裏的人們手中。


  管寧騎著馬,晃晃悠悠的走到郡守府,“煩請通秉一聲,北海管寧求見田豫將軍。”


  “北海管寧”這個名頭在現在這個大漢,哪怕隻是一個看門吏也會肅然起敬,吏回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儒家禮儀之後就飛奔去了裏麵尋找田豫,而管寧則是拒絕了門子請他進去的好意,就在郡守府的大門口不卑不亢的站著。


  “管先生!”隔著老遠田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同行的還有鮮於輔和……光著腳的曹彰。


  管寧眼睛一低看見赤著腳的曹彰飛快的跑了過來,臉皮一抽然後又恢複如常。


  一行三人來到管寧身邊,就要行大禮迎接,管寧趕緊拉住田豫通知製止曹彰和鮮於輔二人,“趕緊回去,我嫌丟人!”完還忍不住撇了曹彰的赤腳一眼。


  曹彰這時候也有些尷尬,他一聽見管寧來了,顧不上其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父王曾經赤腳迎許攸,一下子就感動了對方,也不顧現在是什麽時辰,飛起兩腳將靴子踢出去然後一把抹去襪子,然後追上了田豫和他們一起出來迎接管寧了,等他在兩人奇怪的眼神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門口了,隻能硬著頭皮跑過來。


  四個人進了正堂,管寧入座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看著曹彰的,“這位,要不你先去穿個鞋?”


  “咳咳,某家先行告辭。”曹彰臉色一紅,轉身就回去了。


  等曹彰走了之後,鮮於輔看了看田豫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管寧,非常識趣的自己還有事,然後扭頭就出去,還順手驅散了府內的所有護衛並關好了大門。


  等到整個正堂已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田豫也放鬆了下來,“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和你這樣麵對麵的交談。”


  “你這話的和我要死了一樣。”


  “你成弱不禁風的,還真沒準哪就不在了”田豫看了看臉色有些蒼白的管寧,撇撇嘴的道。


  管寧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高八尺,而且還十分健碩的身材,“你這蠻子從哪兒看出來的?”


  “你臉太白,像個娘們,一看就不是我們幽州漢子!”


  “我是北海人!”


  “你再遼東住了這麽久,臉還這麽白,不是個爺們。”田豫的嘴從來沒有這麽懟過人,在其他人麵前,他一直都是一個麵容嚴肅,剛正不阿的家夥,也就是在自己的兒子田彭祖那,可能時不時的會出現一絲惡趣味。


  “你個老不修,再這麽不著調心老了老了在名聲盡毀。”


  “托你的福,老夫從來沒過自己是什麽不敗戰神,某家一直過,勝敗乃兵家常事。”


  “你你這個老不修,不好好的在劉玄德手下呆著,非要跟著公孫瓚趟這趟渾水幹什麽,你看看人家趙子龍,現在還混了一個翎軍將軍,統領劉備所有的護衛軍在益州也算的上是風頭無兩。”


  “某家早就勸過他,他的這個性子在玄德公手下,早晚會得罪人,果不其然,玄德公那裏剛剛有了起色,他就把玄德公麾下文武重臣得罪了大半,若是他那執拗的性子不改改,早晚連玄德公都不會容他。”


  “若是那劉玄德連一個執拗的趙雲都容不下,他會是明君?”


  “會!”


  “你還真是和以往一樣,恬不知恥”


  “程仲德屠殺民眾,殺人取肉用人肉做肉脯,這可是名臣?”田豫淡淡的看著管寧。


  “程昱太過狠辣,性子孤傲不行事也太過偏激,他……”管寧到一半卻是不出後麵的話了。


  “他卻是為了寒門嘔心瀝血,為了魏王大業更是劈荊斬棘百死而不悔,無論為友還是為臣他都是下一等一的奇男子,隻是對不起這下蒼生!”田豫替他完後麵的話。


  “聽聞劉玄德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變化很大。”


  “的確,早年的玄德公雖然仁厚,待人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但是卻是絲毫沒有梟雄氣質,更是心不狠,所以無論是在諸侯討董中當一個路人,還是在中原遊蕩,亦或是後麵入主徐州,他都一直站不穩”


  “早年的劉玄德讓人感到惋惜,所以身邊雖然也聚集了一批人馬,但大多都出身草莽。”管寧也十分的讚同田豫的話,入荊州之前,劉玄德身邊也有不少人跟隨,最開始的關張二將,然後使者簡雍算得上巧舌如簧,若非劉備勢力太差他的光芒絕不止這些,孫乾雖然算得上是師出名門但是卻一直未曾盡心盡力,趙雲田豫當初都是和他若隱若離,陳圭陳登父子更是離他而去,糜竺糜芳更是商賈之人,剩下的劉辟龔都,周倉廖化都是土匪山賊黃巾餘孽,算起來,身邊確實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


  “人總是要學會成長的,玄德公自從失去了徐州之後,性情就開始大變,雖然性子變的不那麽真誠,但是這個世間總是隻有梟雄才能成功的。”田豫抬起頭,語氣略微有些感慨。


  “當初的攜民渡江不,就憑他去了益州不安定民心,第一件事就要分封功臣,我就知道劉玄德不再是那個一心為民的劉玄德了,真不知道你還惦記著他什麽?”


  “你們總是要講道理的,當初玄德公一心為民,所過之處與民秋毫不犯不,更是為了黃巾降卒不惜和皇甫嵩翻臉,為了給那些你們口中的泥腿子們的一條活路不惜得罪滿朝權貴,為了你們嘴中的正義不惜將自己所有的努力付出東流,可是換來了什麽,無人願意幫他,世家不願也就算了,連寒門都對他不屑一顧,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他隻有仁義,隻有正義而沒有你們希望的那梟雄之氣麽?”田豫著突然有些憤怒,“現在他有了,為了自己的安危他不惜攜民渡江,難道他不希望自己能夠將他們平安的帶走麽?”


  管寧看著突然憤怒了的田豫,隻能沉重的歎息一聲,卻是不出什麽反對的話來。


  “某來晚了,抱歉抱歉!”正在雙方陷入尷尬的時候,曹彰的大嗓門子出現在門口。


  田豫看著闖進來的曹彰長出了一口氣,“世子可有好酒?”


  曹彰一臉古怪的看著田豫,“這地兒你不應該比我熟麽?”


  “也對,這地兒我熟悉。”田豫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站起來伸伸懶腰,“沒下人了,我去給你們搬幾壇子好酒!”


  “田將軍,我去幫你”曹彰想著田豫也算是大病初愈,主動的跑到田豫身邊,看的田豫實在是忍不住一聲歎息。


  不多時,一臉無奈而且拎著一壇子酒的田豫帶著連抱著帶拎著四五壇子好酒的曹彰出現在管寧麵前。


  “你就讓我把寒門的希望交給這麽個貨?”管寧看了看給自己倒酒的曹彰實在是忍不住了,扭頭對著田豫問道,“能告訴我你咋想的麽?”


  “你這遼東口音不錯啊。”田豫先開了個玩笑,“現在寒門還有別的選擇麽?”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東吳已經被四大世家把位置占滿了,就算當年那縱橫下的猛虎和不可爭鋒的獅兒都先後折戟江淮,若不是出了一個麵厚心黑的孫仲謀能壓住他們,現在江東之地姓什麽還不好呢。”


  管寧看了一眼田豫,“江東之地自保有餘,進取不足,他前進的兩條路已經被鎖死了,合肥之地他們被張文遠打的膽子都沒了,至於荊襄之地,若是沒有人幫他們,別曹仁,就連關羽這一關他們都過不去。”


  “那就再玄德公,現在要實力有實力要潛力有潛力,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你們依舊沒有機會了。”


  “對,本來劉玄德隻是被荊襄世家所支持,麾下實力隻有荊州和之前的老人,但是現在不但多了益州世家還有之前劉焉父子給他留下的東州一脈,現在他還可以憑著和魏王的戰爭將這群人擰在一起,但是…”


  “但是我父王定能講大耳賊大敗於漢中!”曹彰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句話的那是氣勢雄渾,威風凜凜。


  田豫有些後悔給曹彰出主意了,“但是這個時間不好把我,時間短了非但無益反而會因為各自實力得折損讓他們心生怨氣,若是長了,益州的元氣就傷了!”


  管寧對此表示大讚,“所以就要看魏王想堅持多久了,很明顯魏王身邊有人也發現了這一點,用拖字決將劉備耗在漢中,同時將漢中之民盡數遷走一個不留給劉備。”


  “若是按照現在的形式發現下去,此戰過後玄德公實力定會大損,想要破局他隻能從其他方向想辦法!”


  “過陣子我打算帶著徒弟去荊州轉轉,有沒有什麽好的推薦?”


  “你現在去有些太早了,明年更加合適,若是要去某家和雲長也有些交情,到時候某可書信一封,他定會給你照應。”


  “隻是有這個想法,還有好些事需要準備呢。”田豫喝了一口酒,雙眼微閉,仿佛在品嚐這酒中的韻味。


  “剛剛你們,我父王在漢中會失敗?”田豫和管寧正在美酒的海洋裏暢遊,就被曹彰這一句話給打斷了。


  田豫雖然很無奈,但是依舊是要給他解釋清楚,“鄢陵侯,你的腦子不要總是盯著戰場上,你要看看其他的東西!”


  “什麽其他的東西?”


  “魏王根本就不是要取漢中,從始至終都不是要取漢中,否則他當初不會讓妙才將軍領偏師進軍漢中!”


  “妙才叔父虎踞關右,讓整個西涼都瑟瑟發抖,若非是那劉備使了詭計,怎能斬殺妙才叔父!”


  “那鄢陵侯可知你那妙才叔父是如何得了那虎步關右的威名?”


  “攜數千勇士三連行八百裏直達金城,一戰乃可,讓那西涼錦馬超和那黃河九曲韓遂無家可歸,這才讓我父王鑽了空子用離間計讓他們互相廝殺!”


  “然後呢?”


  “然後那錦馬超仗著自己在西涼的威名在雍涼之地賴著不走,還是我妙才叔父隻用自己本部人馬左衝右突將整個西涼打的如一個破布口袋一樣,更是讓馬孟起狼狽逃竄,平定整個雍涼和關中,從此得了虎步關右的威名。”


  “那你也了,他是憑著本部兵馬,奇襲,奇襲,不斷的奇襲,夏侯妙才將軍最善奇襲,所以讓他去取了漢中這沒有任何問題,他也如魏王所想,短時間內幾乎是拿下了整個漢中地。”


  “正是,妙才叔父襲取漢中之法讓人不禁眼光一亮,堪稱是我軍的典範。”


  “但是夏侯將軍不善守!”田豫有些氣憤,“當時魏王身邊外將有於禁徐晃二人,內將之中不新秀曹真曹休,就是你那元讓叔父都是防守的悍將,可是為何魏王偏偏用了最不會防守的夏侯妙才?”


  “自是因為…因為…妙才叔父拿下了漢中之地,換將不好…”曹彰雖然梗著脖子了出來但是越自己的聲音越。


  “好了國讓,你別那麽大的火氣,或許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呢。”管寧看著一臉怒容的田豫,出聲勸道,“彰世子也莫要怪他,國讓也是想到了往事心中有了些許波動罷了。”


  “自是不會怪罪,先生將曹某想的太過氣了些。”曹彰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看著一杯接著一杯喝酒的田豫,“國讓將軍他…”


  “彰世子對田國讓這廝了解多少?”


  “某隻知道國讓將軍曾是公孫瓚麾下重將,為公孫瓚駐守北疆讓烏桓心驚,為父王守護咱們打的鮮卑喪膽,被我大漢的異族成為北疆戰神。”


  “那他的過去,你可知道?”


  “未曾聽過。”


  “田國讓,也曾是我寒門的俊秀,是當年僅次於誌才,奉孝的人物。”管寧也喝了一口酒,看著田豫頭上也有了一縷銀絲,不禁感慨,“他當年也是風流人物,隻是時過境遷啊!”


  “國讓將軍竟然也是寒門中人?”


  “對,隻不過他和奉孝不對眼,郭奉孝是個浪子,成就知道喝酒鬧事,而田豫呢年輕的時候那就是一個悶葫蘆,板著個臉和誰都欠他錢一樣,這兩個人是誰都看不上誰。”


  “然後郭奉孝跟隨戲誌才去了你父王那裏,而田國讓確是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明主,為民請命的劉玄德。”


  “劉大耳沽名釣譽,怎配的上國讓將軍輔佐!”


  “彰世子這話確是錯了,現在的劉玄德確實的上是偽君子,但是二十年前的劉玄德,那可是真的一心為民,無論誰見了也不出一個壞字!”


  “那為何最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因為失望,也因為成長。”管寧再飲了一口酒,“劉玄德看見了黃巾軍其實就是一群吃不飽飯的農民,所以他想從皇甫嵩手中救下那些降兵,但是失敗了,還惡了皇甫嵩。”


  “他為黃巾軍過話,想讓他們隻珠首惡,但是失敗了,還被滿朝公卿嘲笑,隻給了他一個安喜縣尉,最後他連這個職位都沒有了。”


  “他如果邊疆,在中原大地上遊蕩過,隻要是對最底層的那些民眾不好的事情他都不做,隻要是能讓下麵的老百姓過的更好一些他什麽都願意做!”


  “但是他最後得到了什麽麽?沒有任何人看得起他,除了一些山賊草寇之流,對了,還有唯一一個相信他並且主動投效的,田國讓!”


  “得了田國讓的劉備逐漸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他辭了平原衝向了北海,結交孔融得了名,你可笑不可笑,他一心為民數年如一日,確是不如孔北海一句話更加管用。”


  “得了名聲的劉備再去了徐州,雖然最後保下徐州是因為呂布,但是劉玄德依舊有希望入主徐州,可是這個希望,隻因為曹豹的一句不同意就差點沒有了。”


  “放棄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娶了糜家的女兒,攀上陳家的交情,這樣的劉備才能勉勉強強當上一個徐州牧。”


  “這時的劉備終於發現了,寒門的腦子再好使,也沒有世家豪門的關係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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