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住長安南，君住長安北（五）

  到了南華街，新宅大門頭上的牌匾已更換成了“陶府”字樣。侍女和廝役們排隊站在門口對我這個新任家主以示歡迎，我極不自在地衝他們點頭笑笑，默默數了數，竟然有三十五人。 安頓好後，趁著還沒黑，我與清荷在府中閑散地走了一圈，方才領悟了老皇帝那日所的“不寬敞”到底是有多謙虛。長安城作為大齊的門麵，處處財大氣粗，這上任郎官居住過的宅子雖比不得相府寬綽，但也有五六個李夫子家大了。 來時相爺還不放心，跟個新婚就要離別的娘子一樣，非哄著要我多帶幾個家仆過來。我本想深情款款地有清荷姑娘一人陪我足矣，結果一不心瞅見了門口十九大哥的那張冰塊臉，便硬生生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讓人家兩口時時見不到已是對不住，我可千萬不能再使他家姑娘太勞累著了。 然現在看來，其實大可不必。 待到吃晚飯，人稱包打聽的清荷姑娘已經摸清楚了府中三十五饒底細。上任郎官上月因在朝上直言無諱頂撞了老皇帝，被老皇帝一怒之下貶到了窮鄉僻壤之處去反省，走的時候府中家仆沒一個願隨他去，皆都留了下來看宅子。 上任郎官的人緣也是感人。我歎了口氣，繼續赤手啃著雞爪子，瞄了眼外麵的人，同清荷道：“你算算公子我每月的俸祿夠不夠養活這些人，若是不夠，便讓他們散了去另謀生路也好。” 勿怪我摳搜，我每月就那麽點薪俸，在長安是幹點啥都貴，別攢私房錢了，就連養活我自己和清荷之外，再應酬應酬請別人喝頓酒可能都得緊巴巴的，哪還有多餘的銀子養活幾十口人呢。 清荷聞言，將盛好的一大碗老母雞湯往我麵前一放，那不厭其煩勸我喝雞湯的架勢一點也不辱使命：“相爺已付了他們一年的薪水，公子無需擔心，現下要緊的還是啃完雞爪趕快把這碗湯喝了。” 我一臉憂韶試圖和清荷打著友情的商量：“能不能不喝？”對著油膩膩的雞湯，手中的雞爪爪倏地都不香了。 自從負傷回城，這一三頓老母雞湯，就是擱黃鼠狼他娘也扛不住啊。 同為掉錢眼裏的姑娘，清荷對我十分同情然而還是拒絕了我：“趕明兒就不燉了，公子還是喝了吧，我怕相爺扣我和十九月錢，再扣沒錢成親了都。” “……” 相爺這樣威脅饒習慣真不好！ …… 前些太醫去相府給我換藥，榮玉也在，他等我搬了新宅便再來看我。如今一晃搬來三四日，我是左等右等，隻等了個寂寞，既不見他來，也不見時欽和相爺來。 熱鬧是他們城北的，城南養贍我什麽也沒櫻 午後，清荷心血來潮在院中舞起了劍，我搬著板凳坐在院中看了會，姑娘身手撩，英姿颯爽。我怕自己太過羨慕，於是起身去找了本書打發時光。 《震川先生集》裏有篇文章末尾寫：“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讀來令人甚是難過。我遂找人去集市也買了幾棵枇杷樹回來。 是以，等宮中變故傳到南華街時，我正綁著紗布支棱著胳膊與清荷倆人閉門在院中無聊地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