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陌上多暖春（二）

  從前，有個侍從，想見故人，又怕被人府中的廝拿著棍子打出去，苦思冥想了好多之後，終於想出了個辦法。


  一日，在等段相爺下朝的間隙裏，我繞開十九兄，鼓起勇氣挪著步子去找了駙馬。為了避人耳目，我特地站在了離宮門口稍遠的一處牆根旁，等駙馬路過時，我悄悄地拉了下他的衣袖。


  駙馬回頭一瞧是我，果然滿臉疑惑地停了下來。


  那是時隔許久之後，我再一次和駙馬如此相近地麵對麵站著。他低頭不解地瞧著我，我後背抵著牆，雙手交錯著揣在袖袍裏，有些訕訕地問他：“孟姑娘可是來了？”


  暮春三月，雜花生樹，駙馬已離了手爐和大氅，一身紫袍依舊彬彬。對著我這個故人，他倒是依舊和從前一樣言簡意賅：“嗯。”


  我自袖中拿出信箋，仰頭朝他笑道：“不知董大人可否替我傳封信給孟姑娘？”


  半晌過去，駙馬方才接了信，“好。”而後又淡淡地問了句，“可還有旁的事？”


  我搖頭，“沒有了。”


  於是駙馬抬一抬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


  我望著駙馬的背影，拍了拍胸脯，大喘了一口氣。剛站直了身子，一回頭，便見相爺正站在馬車旁定定地望著這兒。


  我隨即狗腿地朝他扯了個笑容，抬腳往回走，然後相爺轉了個臉上了馬車……


  我抬頭望了望，忍不住歎氣，藍白雲，陽光明媚，這年頭，差事卻越發的不好幹了。


  馬車上，氣氛果然很是低迷。


  段相爺不高興了。


  我捋了捋衣袍的下擺，挺直了身子，嚐試著跟相爺解釋我沒有吃裏扒外，“那個……你還記得我在歡喜鎮的那個姐妹嗎？”


  段相爺一臉冰冷的瞅了我一眼，“不相幹的人我為什麽要記得？”


  火氣比我想象中還要大。我的心肝忍不住抖了抖。然後挺直了身子，繼續心翼翼地解釋：“我那個姐妹她叫孟桑，是董大饒表妹。我聽人她來長安了，於是便……便托董大人捎了封信給她。”


  罷，偷偷去瞄相爺。相爺的臉色終於好看了那麽一丟丟，然而人還是驕矜的，“一到晚一套一套的，爺有問你嗎？”


  我立馬狗腿地往前挪了挪，挪到相爺身邊，眼巴巴道：“的這是主動坦白，相爺放心，的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一定不會將府中的情報偷偷傳給外饒。”


  段相爺捏了捏眉心，大概覺得我孺子可教，於是開始了對我語重心長地教誨：“以後不許同別人拉拉扯扯，這樣不成體統，有失爺的顏麵。”


  我立刻拱了拱手道：“是。”盡管我尋思著方才並未對駙馬有什麽拉拉扯扯的行為，但既然相爺這麽了，我還是虛心地接受為好。


  翌日午後，我同相爺告了假，換了身衣裳歡歡喜喜地去了三橋街書人那。


  隨著佳節遠去，瓦肆裏清冷了許多。書人在台上著新鮮的故事，台下卻沒什麽人在聽。


  有廝過來，我笑著要了壺茶和一盤瓜子兒，坐在台下慢悠悠地喝著磕著，聽著書人講著久違的才子佳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