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瓜田李下 (一)
“寧兄,喜兒,快起床,吃飯啦,太陽曬屁股嘍……”
一大早的,溫家七郎就開始不消停地“砰砰砰”敲門喊吃飯,那股積極向上的勁兒,比店二還嚇人。
我不耐地翻了個身,蒙起被子將耳朵堵上,繼續眯著眼睛睡。
沒過一會兒,他又開始在門外不消停地“砰砰砰”,“喜兒,你怎麽還不起,粥都要涼了……”
我吹胡子瞪眼地用腳將被子蹬開,僵硬地起來盤腿在榻上坐著,兩手分別叉著腰,隔著門朝他道,“起來了,你先吃吧,我一會就來。”
他終於消停了下來,道,“那我先下去了。”罷還不待我應聲,他又道,“對了,喜兒你下來的時候記得喊寧兄一聲,他也沒起。”
我勉強抬了抬眼皮,回他,“知道了。”
溫家七郎下樓去了,不知是他聲音太大還是我耳朵太尖,隔著好遠我聽見他還在嘀咕著,“今這倆人怎麽了,一個比一個犯懶,喜兒就算了,怎地寧兄今兒也這麽能睡……”
上眼皮和下眼皮相愛相親,我打了個哈欠,又癱倒在床上。
段相爺也沒起,難道他昨夜也失眠了?
如此混沌了會,我掙紮著爬下了床。等穿上衣裳,係好腰帶,往鏡前一站,發現昨兒的豬頭臉已經消腫了不少,抓傷也結了痂,一張臉紅紅潤潤的,好不喜慶。
我還未略感欣慰,眼睛再往上瞟一些,便瞧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又掛在了我這豬頭臉上,望著甚是滑稽可笑。
我拿著手巾對著鏡子心翼翼的將臉擦了一圈,不由太息這一的憂傷果然是從早晨開始的。
漱完口,我怕溫家七郎在樓下等的著急了,又上來催催催,想著快些下去,隻是怎麽也找不著昨日遮麵的紗巾。
最終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我醜我怕誰的心態推門而出,我瞄了一眼段相爺依舊緊緊閉著的房門,忽然憶起昨晚我們仨皆是於他房中用的晚飯,不定麵紗就是落在他房裏了。
方才溫家七郎讓我記得喊段相爺一起下去吃飯,如今瞧著那緊閉的房門,我雙手交握著,腳下的步子不知怎的,躊躊躇躇,就是邁不過去。
按理昨兒晚上我輕薄了段相爺,然後他又如法炮製將就地輕薄了回來,我倆應當已經是兩不相欠了。但不知為何,我還是覺著別扭的很。
尤其是一想到昨兒段相爺將就地輕薄了回來,便立刻替我解了穴,拽著我的胳膊邊將我推出房門邊道,“色已晚,你早日安歇吧。”等我反應遲鈍的再轉過身回頭瞧他的時候,雖然門縫可憐的隻剩那麽一點,我還是眼尖地瞧見他的耳朵紅紅的。
被我輕薄的段相爺好像羞紅了耳朵呢。
我捂著發燙的臉頰回房躺到榻上,莫名地因這紅紅的耳朵失眠到三更半夜。
我這廂還尚在糾結著,緊盯著的那門忽的“吱呀”一聲被推了開來,那一身白袍之人一腳跨出門檻,我隨即鬆開了交握在廣袖中的雙手,一改將才猥瑣的姿態,挺直了腰板,往前走了兩步,轉頭故作巧合地朝他笑道,“相爺,早啊。”
段相爺在門前極其優雅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高傲地轉頭瞥了我一眼,一臉嫌棄,“不早了。”
我雙手重新交握在廣袖裏,低頭默默腹誹,謫仙如段相爺,果然是個慣會拆我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