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見已封侯(二)
“隻是四喜,你怎麽會在這裏?”榮玉將我扶了起來,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一手用帕子捂著還在流血的口鼻,另一條胳膊被榮玉攙扶著,忽然被榮玉這麽一問不由立即悲從心起,於是口齒不清地歎氣道,“來話長,來話長呀。”
廊廡下每隔數十步便設有長凳供人歇腳,榮玉扶著我坐下,自己也緊跟著坐在我身旁,望向我的臉,伸手拿掉我捂在口鼻處的帕子,一雙澄澈的眼睛裏霎時布滿無奈與心疼。
我望著榮玉的神情心裏一下子涼涼的,這一摔,不會是摔破相了吧?我雖然長得不好看,可我還是要些臉麵的呀。
我淚眼汪汪地望著榮玉,榮玉果然不愧是我號稱底下最了解我的人,拿著帕子給我沾了沾臉上的血跡,歎氣道,“放心吧,隻是摔破了皮,不會毀容。”
我立即朝榮玉齜牙咧嘴,以示我很放心。實則是上下嘴唇摔破了,實在疼的厲害,笑的比哭還難看。
擦到最後,榮玉手中的白手帕已經變成了紅手帕,我默默地盯著那帕子上的血跡,忽然想起董公子與公主現在大概已經拜完堂送入洞房了。
我這又算什麽呢?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出水痘不好好在屋裏待著,出來做什麽,現在好了,雪上加霜。”
我盯著一方手帕出了神,沒聽清榮玉到底在些什麽,等意識到他在和我話的時候,榮玉已是一臉對牛彈琴生無可戀的神情,我隻好發揚不恥下問的精神,厚著臉皮問他,“榮玉,你剛才什麽?”
我感覺榮玉要不是做過佛祖的弟子,耐心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好,“我,我那裏有藥,你跟我回去我給你上點。”
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有機會參觀榮玉和尚在俗世的閨房,我立即伸出魔抓像從前那樣拍了拍榮玉的肩膀,猥瑣地齜牙,“你快帶路。”
榮玉起身,笑著搖了搖頭,“你果然一點都沒變。”
我則默然,任由榮玉攙扶著自己。
一路上,穿過長長的廊廡直至他的院落,我與榮玉彼此之間都沒有再講話。他沒有再問我為何會出現在丞相府,我也沒有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我們隻是像多年默契的老友一樣,我受傷,他心翼翼地攙扶著我去上藥,僅此而已。
隻是榮玉,有一句你錯了,沒變的是你,而不是四喜。數月不見,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四喜了。但是我願日後無論滄海如何變桑田,我與你之間的這份情誼,永遠都不會變。
臨鬆院坐落在丞相府內的東半邊,而榮玉居住的梅花軒建在丞相府內的西半邊。原來,這些時日,我們一直近在咫尺的住在彼茨對麵。
梅花軒不同於臨鬆院的樸素單調一絲不苟,進入梅花軒給饒第一感覺便是雅,好似生便是適合榮玉這樣閑雲野鶴清幽淡然的人居住的。
我扭頭問榮玉,“榮玉,梅花軒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麽?”
榮玉點頭,望向梅花軒時目光悠遠,大抵是想起了在梅花山的時光,“回京後,我總是懷念著在梅花山的一切,於是便索性取了這個名字聊做安慰。其實我也知道,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有些東西有些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區區一個名字一個相似的特征隨隨便便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