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的歌和溫暖的人
秦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水滴從他身上連續不斷地滴落著,他擦了一把被水浸濕的眼睛,恨恨地望著秦崢:“你可以直接抓我,不需要用這種手段。”秦崢冷眼回望著他:“阿布被我還給機構了,你壓根不需要什麽治療犬。你以後是生是死我不會管的,但是明年案件肯定會再次翻審,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你。”
“謝謝你的提醒。”秦風轉身朝著泳池外麵走,留下了一地的水漬。秦崢握緊了拳頭,憤恨地道:“秦風!你太令我失望了!”秦風腳步沒有停下,頭也不回地繼續走著。
原來外麵的夜燈都已經亮起來了啊!他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因進水而關機了。秦風茫然地走在大路上,接受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他們或捂嘴偷笑,或避之不及,或指指點點。秦風的腳步停在了,跟在他身後的聶鳶適時地停頓了下來。
“不要跟著我!”秦風壓抑著脾氣喊道,聶鳶望著他寂寞的背影道:“我幫你叫車回家。”“然後呢?再拿出謊話套我的話,還是你和秦崢還有什麽新計劃?”秦風用嫌惡的口氣丟下這句話,大踏步地朝著前方走去了。
聶鳶沉默地跟上去,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秦風的拳頭慢慢地握緊了,在拐彎的時候,他爆發了自己有史以來最大的脾氣:“別用一張無害的臉博取別人的信任!真惡心!”大街上響徹著他的怒吼聲,引得路人紛紛朝著他們觀望著,議論聲此起彼伏。
秦風斜睨了一眼路人的目光,飛快地奔跑起來。他要逃,逃離人群,把自己藏起來,藏起來就好了。再也不會有人抓著自己的過去不放了,再也不會被人抓著把柄威脅了,再也不會因為過去,不斷地錯失機會了。
越是跑著越是發現現實的無力,他靠著一棵樹,頹然地坐了下來。馬路上飛馳來往的車輛,人行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紅綠燈在閃爍著變化,車輛走走停停,人來來往往。他捂住臉,無聲地落下了眼淚。
聶鳶扶著發軟的雙腿,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還好,還好沒出事。”聶鳶放心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連忙拿出手機叫了出租車。在出租車停在秦風麵前的時候,司機打開了車窗不耐煩地喊著:“秦風!上車!”秦風胡亂擦著自己的臉,紅著眼睛問:“我沒有喊車。”“我管是誰喊的,反正秦風就是你嘛!你可別讓我做不成生意啊!快上車!”在司機的催促下,秦風遲疑著打開了車門:“我身上都是水。”“我管你那麽多!趕緊上車!”司機再次催促著他,秦風坐進車內,關上了車窗。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秦風不經意地看到慢慢走在路上的聶鳶,他別過頭去,裝作什麽也沒有看到。司機打開廣播,裏麵飄來電台主持人溫柔的聲音:“各位聽眾,現在大家是在回家的路上,還是已經在家休息了呢?歡迎大家收聽。。。。。。”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秦風一臉受傷的表情問:“喂,哥們,怎麽啦?!長得挺精神的,怎麽愁眉苦臉啊?”秦風抱著雙臂,不滿地道:“開你的車。”“我是在開車嘛!哎,我說你這個人,未免太冷漠了吧!”司機一邊吐槽著,一邊加大了電台的聲音:“還是聽歌好了。”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總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溫柔且小心翼翼的歌聲,飄在小小的車廂內。秦風不知為何鼻子發酸,頭疼席卷而來,他皺起眉頭靠在椅背上,仰著自己的腦袋,期望能夠好一些。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裏”
“你終於在意在我的房裏”
“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
“不說一句緊緊抱我在你的懷裏”
眼淚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來,秦風毫無察覺地聽著歌,感覺自己被撕裂了般。司機無意間看到秦風傷情的模樣,想問什麽又閉上了嘴巴。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去深深愛你”
秦風發覺眼睛酸痛,揉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整張臉,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他迷惘地望著手上的淚水,司機將一盒抽紙巾遞到他的麵前:“擦擦吧!看來是受了情傷。”
“謝謝。”他接過來紙巾解釋著:“不是情傷,是一些別的事情。”司機看到紅燈變綠了,他發動著車子說:“你算是肯說點話了。”秦風揩著鼻涕自嘲道:“我好丟臉。”“嗨,有什麽呢!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嘛!哭又不是女人的專利。你呀,別把自己活得那麽累啦!”司機用過來人的話開解著,話匣子就此打開了。
“我年輕的時候啊!特別喜歡一姑娘,真的是想把命給她的那種喜歡。結果呢,姑娘太優秀了,我努力追啊,趕啊!那是我一輩子當中最上進的時刻了。可是她還是沒有看到我的深情,現在想想其實挺□□絲的!人家那麽好的姑娘,憑啥要看到我呢!”司機的眼眶裏,不知何時聚集起來一絲淚花。他抹了一下臉:“嗨,誰還不曾年輕過呢!”
“一粒塵埃隨風飄飄蕩蕩”
“風停落花上和她一起芬芳”
“被鼻尖托起又浸在眼淚裏憂傷 ”
“鑽進書裏的時候 聞過書香”
司機跟著歌曲哼唱著,緩緩開口說:“人呢,或許就像塵埃一樣,不由自己的,不用把自己活得太累,也無需活得太懶散了。我飄蕩了大半生,算是看透了一些吧!”
秦風不語地笑笑,晦暗的雙眸算是亮了起來。悠揚的歌曲貫入到耳朵裏,頭痛似乎緩解了些。
“有段時間隻在黑暗中張望”
“也曾經在鑽石上熠熠發亮”
“一粒塵埃在塵世中的日子就這樣”
“被吹起又被撣落”
“被吸入也被排放”
司機伴隨著音樂搖著腦袋,享受在音符上的跳動。他走調的哼唱,讓秦風憋住了笑意,眼睛逐漸彎了起來。
“沒有意義無所謂方向”
“不想怎樣”
這首歌的結尾就是這兩句話,秦風愣了許久。車駛入了他住處的走道,司機認真地根據路線開進去說:“幫你叫車的是女孩子吧!”秦風想了一會兒回答了“是。”司機點著頭:“那她挺關心你的嘛!跟我打電話的時候,還要我能不能逗你開心。是你女朋友嗎?”
秦風搖了搖頭:“她對每個人都很好的,而且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司機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那你跟我年輕的時候很像嘛!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對每個人都很好,我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下車的時候,秦風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後來去了哪裏啊?”司機的臉色沉重下來,他擠出笑意道:“她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大概很久之後才會再跟她相遇吧!”“恩?”秦風遲鈍了些,不太懂司機的意思。司機點了結單的按鈕道:“你問那麽多幹嘛!我走了啊!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