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手
“她隻知道自己發生的一切,就如同你們隻在乎她一樣。而她身邊曾經出現過的人呢?你們有沒有了解過?”齊澤合攏雙手,抵住下巴,盯著落入咖啡的雪花問。聶鳶如實搖了搖頭:“一般我們隻關注委托人的意願,改變她想改變的事情。”
風雪不受控製地大了起來,吹得聶鳶的臉泛紅起來,她摸著自己凍得難受的臉:“不如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想先回去了!”齊澤丟給她一個眼神:“看你背後第二個玻璃窗戶裏的男人。”
聶鳶皺了皺眉,但還是轉過頭去,男人注意到聶鳶的眼神,連忙低頭裝作喝咖啡。“無聊!我真是很討厭你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聶鳶的耐心算是被磨滅完了,對著齊澤說。
“這隻是個路人,對你感興趣的關注。那麽餘結呢?她堅持最久的畫畫,總有人能夠看到,總有人欣賞著她,而那個人可能一直支持她呢?!”齊澤說出了重點,聶鳶捂住了耳朵:“拜托!要幫忙的話,就不會讓餘結遭受這樣的罪。”
齊澤歎了口氣:“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你先想想,這麽節奏快的都市裏,誰能夠一直關注著誰?需要有人穿針引線,我就是那個創造契機的人。”聶鳶收斂起不耐煩的樣子,一臉認真地問:“那麽餘結她。。。。。。”
室內沒有暖氣的日子,習以為常已經好幾年了。不過今年還是尤其的冷呢,餘結一邊感歎著,一邊把眼睛落到外麵的世界上。因為眼睛的原因,她看不清外麵到底是什麽,隻看到昏暗的顏色,夾雜著些許白色,在整個眼眶裏,就是烏突突般被破壞的畫。
往年從來沒有欣賞雪景的興致,如今有了時間和興致,眼睛卻不爭氣地成為這樣。人生永遠這樣,沒有剛剛好,錯過倒是不少。餘結合上雙眼,反正馬上一切都會消失的。自己,以及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一切,馬上就不再存在。
“餘結,你在嗎?”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是聶鳶,亦不是旖旎。是誰?還有誰會來找我。“不方便開門嗎?那我就在外麵說吧!”外麵的女聲倒是善解人意起來,嗓音涼涼地頗有魅力:“我們是初中同學,準確來說高中大學都是。不過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估計從來沒有注意到我吧!”
女聲綰綰道來,跟餘結說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些在她記憶裏,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第一次看到你的畫,是我某次做衛生的時候,在你的桌子下麵,發現被你揉成一團的畫。我覺得很好看,便一直在默默地觀察你。”
“那時的你,不言語總是默默地用閑暇時間畫著畫。關於你的傳言,似乎不管是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學,都能成為人津津樂道的主題呢!當然那些全都是負麵的,不然你也不會成為一個陰鬱的少女吧?!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啦!”稍顯活潑的語氣,逐漸代替之前冷漠的口吻,看來那個人在回憶裏過得很開心啊!
“實不相瞞,你扔進垃圾桶裏的畫,全被我如數收藏了起來,算是見證了你的天賦,是如何一步步將我震驚得歎為觀止的地步的。我想,在流言蜚語的那麽多年裏,你一直靠著畫畫挺過來,未來一定會光明的。之後畢業了,我去國外繼續念著書,關於你的一切,便也慢慢忘記了。”
餘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一步步走到門前,背著靠門蹲了下來,耳朵卻等著那人繼續說下去。“我本以為你早已在這行出人頭地了,畢竟你的天賦這麽的顯而易見。然而並沒有,我也很疑惑,可畢竟我不是混這行的,沒有過多得去關注什麽。直到前兩天有人來找我,說起你這些年的經曆,我很震驚,也很不解,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嗯。”餘結回了她一聲,外麵的女聲放鬆起來道:“真怕你不在呢!這次我來並不是為了敘舊,而是我的新公司就是想投資這一行,我需要你。你所失去的一切,我會幫你奪回來的。我需要你的天賦,而你也需要一個可以繼續畫下去的平台,不是嗎?”
“我已經畫不了了,我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出了這道門,我連說話都結巴,眼睛也在前些日子,徹底無法看清了。這樣的我,早就廢了。很感謝你對我的關注,我會記得你的。”餘結心酸地回複著她,一切都來得太晚了。就算不晚,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將她推入深淵的陷阱呢?
外麵的女人語氣卻越發輕鬆起來:“我可以請最好的心理師治好你,等你好起來,繼續拿起畫筆。”“我。。。。。。”餘結心中依然惴惴不安:“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我?”“我不瞞你,實話告訴你吧!商機!你可以給我帶來可觀的利潤,我不過是個商人。”聽到對方的回答,餘結搖了搖頭:“我會連累你的,和前公司之間。。。。。。”
“你以為我這麽多年在國外學得是什麽呢?一切我都會處理好,而你隻需要畫畫。以後你若還有什麽別的要求,我們都可以談。那麽現在你可以開門了嗎?老同學?”
心中那麽的遲疑不安,而她終於打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氣質出眾的女人,她自報了姓名,在餘結的記憶裏模糊中是有這麽一個人。她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要搬出這裏可以,不想搬出去也可以。我們先把病治好,再慢慢拾起畫筆,好不好?”
不是居高臨下,不是趾高氣昂,她用溫和而尊重的方式,讓餘結放下了戒備。破滅的夢想還能夠再回來嗎?畫筆下的熱情還找得回來嗎?餘結突然就放空了,一無所有的自己,壓根就沒有什麽好失去的吧!此刻她隻想奔跑,她的確這麽做了,一路狂奔著下了樓,整個人撲倒在一層厚雪上。
冰涼刺骨的雪呼吸到鼻腔當中,如此真實地觸感,告訴她這些不是夢。路燈早已亮起多時,這個前半生過得如此憋屈的人,在雪中翻過身,視線依然模糊不清。她伸手感受著雪花的觸感,想象著它的模樣,露出有史以來第一抹真實的笑。
“餘結以後會順利嗎?”聶鳶躲在一堵牆壁後問著齊澤,齊澤撣著身上的雪說:“不知道啊!不過這未來誰都說不準吧!有人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也有人把一手爛牌,打成好牌。這些我們就不要管了,起碼她人生中最苦難的已經過去了。”
聶鳶抬起頭掃視著這棟逼仄的樓,困住了餘結和她的過去,往後她是否真的就能開心起來呢?齊澤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天這麽冷,我們去吃火鍋吧!再喝點酒,這樣才對得起今天的奔波嘛!”
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這棟樓,遠遠地回頭張望,有幾盞燈光,在那麽多漆黑的窗戶中,顯得孤獨又溫暖。餘結,祝你快樂,祝你的餘生裏,即使這樣的孤獨,也要學會自我的溫暖。聶鳶嗬了一口氣,語氣輕鬆起來:“去哪裏吃啊!”“在一家XX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