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逃離的女人
當聶鳶打開塵封已久的門,屋內幹幹淨淨,偶爾有點灰塵屑在空氣中飛舞著。她打開屋內的各個窗戶透氣,詢問著站在門口的秦風問:“你想住哪個房間呢?!我先給你收拾一下。”秦風一腳踏入屋內說:“這是你老家嗎?怎麽沒有一個人呢?!”聶鳶深呼吸一口說:“這是我外婆的家,她一個月前過世了。她的小菜園種了不少的菜,希望我能把這些吃完再回去。所以我就臨時給自己休假了。”
“現在是初冬,那些菜估計都不能吃了吧!”聽到秦風懷疑的語氣,聶鳶平靜地回了一句:“我外婆搞的是大棚種植,蔬菜都照顧得挺好的。”秦風一時語塞,不知道接什麽話語,幹脆就閉嘴不言了。聶鳶收拾著一個臥室說:“你應該也累了,先在這屋休息吧!我去大棚摘菜,準備做午飯了。”秦風確實被之前的事情所嚇到,躺在溫暖的床上,很快就進入到了睡眠狀態。
有一段長長的光影,無數人的影子交錯著,觥籌交錯間,一個男人走向一個女人:“怎麽了?不習慣嗎?”女人局促不安地捏著酒杯搖頭:“沒有啊!”男人接過她的酒杯說:“不用太勉強自己的,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我們先回家吧!”“不用!”女人扼住男人的胳膊:“你們很久沒有見麵了,同學會你不要那麽掃興啊!我去樓下車裏等你吧!”男人憐愛地摸著她的頭發說:“有時候我真不希望你這麽懂事。”
四周開始黯淡起來,濃墨般潑灑而來的黑,讓眼睛完全都看不到。“啊!”尖銳而淒慘的叫聲,充斥著耳膜,是女人的尖叫聲。不多時混亂的聲音掩蓋了尖叫聲。畫麵回轉到了旖旎的房間,一個男人坐在那裏說著話:“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她就再也不肯跟我說一句話。”旖旎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難不成是創傷後遺症嗎?有看過心理醫生嗎?”男人點頭:“可是她很排斥,甚至。。。。。差點傷到別人。後來就放棄了。”“那你現在來找我的目的是?我覺得這種精神問題,可不是我能治療好的啊!畢竟我不是心理醫生。”“我明白。她最近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飯菜的香味引得秦風胃部一陣餓意,使他從這場夢境中醒了過來。“旖旎的生意還真是好啊!尋人都開始接了嗎?!”他摸著有點迷糊的腦袋,聽到廚房裏炒菜的動靜,站起來朝著窗戶看過去問:“可以吃飯了嗎?”“最後一道菜了,你先吃飯吧!”聶鳶盛起炒好的菜回答說。
坐在飯桌前的秦風,夾著炒好的菜送進嘴巴裏,大口地吃起來。聶鳶適時地放了一杯水在他附近說:“感覺這個假期不太平靜。”秦風順勢拿起水一飲而盡道:“沒錯,我夢到了委托人。”聶鳶扶著額頭,筷子撥弄著碗裏的飯粒說:“我想說的是那個人,現在就在這裏。”秦風一口飯卡在喉嚨裏,努力咽下去地問:“在這兒?是你還是我?”他身後的臥室門開了,一個圍著麵紗的女人走了出來:“可以吃飯嗎?我好餓。”聶鳶點著頭,她便飛快地坐到椅子上,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
紗巾下刀痕遍布的臉,讓秦風不適地轉移了視線問:“你是委托人嗎?”女人注意到自己醜陋的臉龐被人看到了,有點結巴地回答:“不是。委托你們的人,應該是我老公。他一直在找我,而我一直再躲他。”她扒拉著麵紗捂住自己麵目全非的臉,不安地把視線投遞到碗裏:“我不想被他找到。”聶鳶夾了塊肉放在她的碗裏:“你才是委托者,因此你出現在了這裏。”女人驚愕地望著聶鳶:“是我嗎?我一直在逃而已啊!”
女人的思緒變得混亂起來,她嘴唇微微顫抖地娓娓道來:“塗筠啋,五年前我嫁給了那個男人。四年前我們一起參加他的同學聚會,然後我就遭遇了襲擊,正如你們所看到的一樣,我的臉就是那個時候被毀的。發生事故的那天異常的混亂,我記得臉上那種鑽心般的疼痛,還有怎麽都捂不住的鮮血,我迷糊間看到他朝我奔來,我覺得就像是一場夢。”
“一場夢?!你的意思是指事故,還是你老公?”秦風吃飯的手停頓了一下問,塗筠啋攥緊了拳頭,眼角閃過一絲狠意:“我懷疑一切都是他的手段。在我住了將近半年的醫院,幾次死裏逃生地回到家裏,意外找到了衣櫃最底層的一份保險。一份人生意外險,是我的名字。”聶鳶發現秦風的神情有點不太對勁,於是詢問著他:“你睡著的時候,是否有接著我的那個夢境看到什麽呢?!”
秦風放下筷子說:“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啊!那時候你們的感情都是真的,不至於有你說得那麽黑暗吧?!”塗筠啋鬆開了拳頭:“他一定也恨我沒有乖乖死去吧!出於對我的愧疚,對我是加倍的好。可是我的這張臉,連我自己都厭惡了,他怎麽還能笑臉相迎,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呢!那就是他在假裝!對我愧疚吧!”
“我受夠了跟虛偽的男人生活,四年的時光,每日每日對我而言都是折磨。終於我逃離了所謂的家,不斷地輾轉各地,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去哪裏。”塗筠啋露出釋懷的笑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聶鳶望著她憔悴的臉龐問:“你離開家多久了?”“快兩年半了吧!害怕他找我,我都一直是在這種小鎮小村莊流轉,這樣可以不必用身份證。取的錢用完了,我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賺的不多,勉強夠生活吧!”塗筠啋的眼睛裏充滿了對自由的向往,發出了真摯的笑聲。
聶鳶注意到她的手上有著新的傷口:“你覺得這樣是幸福嗎?!”“幸福嗎?!”塗筠啋的腦海裏浮現出男人求婚那一幕,每一次他走向她的那一幕,很多兩個人的畫麵在交織著。她捂著自己的腦袋:“為什麽他不愛我,卻要來招惹我呢!”“你覺得你的先生不愛你,那你為什麽要跟他結婚呢?!”聶鳶伸出手拍著她的肩膀,試圖穩定她的情緒。“因為虛榮,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僅此而已。”塗筠啋放下捂住頭的手,喃喃自語道:“沒有愛的婚姻,所以我是受到了他的報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