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的限製
天還暗沉著,凜冽的風不斷刮打在臉上,讓聶鳶把脖子上的圍巾,又想上圍了圍,隻露出額頭和眼睛。秦風則走在她前麵帶路,一路上兩人都一言不發。腳下的路實在是太黑了,秦風腳下一滑,聶鳶連忙想去扶住他,結果兩個人結實地摔在地上。附近的樹在夜風裏重重疊疊地擺動,落光了樹葉的枝杈,仿佛鬼魅般地齜牙咧嘴。在此刻的奇怪下,令人心裏惶恐地惴惴不安。
“起來。”秦風朝她伸出手,眼睛看向不遠處的雞鳴寺,明明很近的距離,卻還需要走上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聶鳶不客氣地拽著他的手起身道:“你的手好涼。”又是一陣寒風拂來,秦風冷得縮了縮脖子:“天生的。”聶鳶輕輕“哦”了一聲說:“騙人,之前的手明明是很溫暖的。”秦風沒有回話,聶鳶瞧他其實穿得挺多的,那麽手這麽冷的結果隻有一個,他在害怕。
聶鳶對著手心嗬了嗬氣,搓著雙手盡量讓它們溫暖起來。秦風站在原地,苦惱地盯著雞鳴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聶鳶握住他手的時候,令他側目看過來,沒有任何表情:“幹什麽?不是已經扶你起來了嗎?”聶鳶露出標準的微笑:“有點害怕而已。”秦風倒也沒甩開她的手,兩個人又一前一後地朝著雞鳴寺前進。
“雞鳴寺,在1937年12月,南京保衛戰,被守衛部隊征用作全城通信中心。同年,雞鳴寺僧人收留抗日軍官紐先民。日本侵略軍攻陷南京時,雞鳴寺成了日軍殺害中國軍民的屠場,雞鳴寺空無一人。”聽著秦風的話消散在寒風裏,聶鳶有點結巴地問:“雞鳴寺。。。。現在。。是空無一人,還是。。。。。。”秦風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清楚,隻是查到的一點資料。但那個女人不是跟孩子約在雞鳴寺見嗎?既然她是想見到那個孩子的話,可能等她趕到的時候,那裏早就是屠場了。所以她才會來找旖旎,完成她見到孩子的願望。”
聶鳶深呼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我們到那裏的時候,正在進行一場屠殺嗎?”秦風不確定又朝著雞鳴寺望去,聶鳶趕緊打亂凝重的氛圍道:“沒關係,你可以運用時空轉換能力,就像上次躲到牆壁裏?”她還是不太懂這個原理,不過秦風應該很厲害,這點倒可以不用懷疑。然而秦風的眼底沒有絲毫的自信,反倒是一片死寂說:“時空的轉換是需要轉換的時空裏,當時存在的東西不在,或者存在。比如那堵牆,在這個時間和空間是存在的,但是在我們來的那個時間和空間,它並不存在。所以我能夠運用這種能力。雞鳴寺,在1937年是這樣,在我們存在的時空也是差不多的樣子。都沒有過大的改動的空間,如果想利用轉換的能力,那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一旦進去了,相當於甕中之鱉。說不定我們也。。。。。”聶鳶感受到寒意從腳底直竄到心窩。秦風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不可以進去,隻能在寺廟外找到一個與未來不同的節點,靜候其變。”天似乎更加黑了,風也更大了,秦風和聶鳶繼續朝著雞鳴寺前進著,此刻的聶鳶的心裏帶著一個疑惑,終於在距離雞鳴寺很近的時候,吐露了出來:“如果照這樣說的話,我們豈不是袖手旁觀什麽也沒有做嗎?這樣的話,怎麽能找到這個孩子呢?!”
秦風掃了她一眼,非常平靜地回答:“你難道以為每一個時空任務,都能圓滿完成嗎?”“可我真的很想完成的。”她想起那群素不相識,卻願意去救她的那些人,總覺得是要回報些什麽的。“聶鳶,這個時空裏,比起那群善良人的存在,禽獸更多。盡量完成吧,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不好交代。”秦風第一次鄭重地喊她的名字,跟她說這麽認真的話,聶鳶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沒有溫暖的光,大地依舊是冷的。秦風和聶鳶躲在雞鳴寺不遠處的時空縫隙裏,張望著寂靜的雞鳴寺。約莫一個小時後,有一群人逃往這裏,邊逃邊嚷嚷:“快點躲起來,城裏已經呆不下去了。”“這裏安全嗎?寺廟的僧人都走光了呢!”“別管安不安全了,菩薩看著呢,總不能在這種地方殺人吧!那是要天打五雷轟的啊!”
一個跑在最後麵的孩子,吸引了聶鳶的注意力。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秦風也緊盯著那個孩子。“看,那個孩子在那裏!”聶鳶激動地都快要跑出時空縫隙,被秦風牢牢拽住道:“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隻要看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麽樣的結局。”聶鳶眼睜睜地看著四處逃竄的人,心下一片淒涼。不要呆在這裏啊,這是殺害中國人的屠場。
“不要去,也不要說,曆史不能更改。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可以算是曆史的幻像,亦或是殘像。過多的融入自己的私人感情,你是沒有辦法成為好的時空穿梭者。”秦風的視線沿著那個孩子,追逐著他的逃跑路線說。
天空難得冒出了陽光,多日來的灰蒙天氣,終於舒展笑顏。而秦風和聶鳶則緊繃著臉,一臉緊張地等待著某個時刻,那是一場血腥的屠殺。溫暖的光暉落在身上,僵冷的身體似乎不再那麽麻木。不少躲在廟中的人,也忍不住走出來,享受著難得的暖意。過於擔驚受怕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欣慰。
“聶鳶!”一聲呼喚,縹緲虛無地令她為之一震。是誰?是誰在喊我!見她四處張望,就快要踏出時空的圈子,秦風大力拽住她的肩膀:“不要點以輕心啊!”為了證實自己是否為幻聽,她詢問著秦風:“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喊我?!”秦風古怪地瞄了她一眼:“難道是那個委托人?”就在兩個人討論之時,噠噠作響的皮靴聲,嘰嘰呱呱的語言,傳遞到兩人的耳朵裏。
來了。秦風和聶鳶同時靜了下來,四處逃竄到各個廟的人,怎麽也逃不過子彈的速度,以及嗜血的軍刀。哭喊聲,叫罵聲,求饒聲,逐漸淹沒了兩個人的耳膜。他們仿佛正在看一場啞劇,卻不約而同地握緊了攥緊了拳頭,轉移著視線,不願再看那血腥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