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刁難何時休
原來她是因為自己射的一箭才會跟韶天相識的,秦然身子一僵,心中的痛一點點因為對自己的恨而燃燒,他淒涼一笑,朗然開口:“對,韶天在丹霞山那一箭是我射的。”
雖早料到會是然哥哥,可現下從他口中說出還是讓吳雪無法接受,他曾說過對家中之事上心,更知曉韶天是姐姐的丈夫,為何還要下此毒手?
想到這裏她隻覺得一陣心痛,更多的還是無法接受,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帶著慍色的目光盯著他,顫聲問道:“然哥哥,你既知韶天是我的姐夫,為何還要殺他,為何?”
“如果不是念在他是吳倩丈夫的份上,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秦然冷冷的說出這句話,吳雪質疑的目光令他想起當時王爺下令讓他除掉韶天的情景。
可他卻因韶天是吳倩的新婚丈夫而遲遲不肯動手,察覺到王爺漸漸對他失去耐性,命林非列在旁協助,他知道如果由林非列出手韶天必死無疑,所以才趁有人在丹霞山與韶天對決之時果斷射了一箭,見韶天墜崖,他也有過不忍,隻能說生死皆由天命。
“嗬嗬……手下留情?”聽了這句謬論,吳雪一聲冷笑,怒不可遏的說道:“被你一箭射穿胸膛還叫手下留情?好在我及時相救,要不然隻怕會死在你的箭下。別的不說,我隻問你,韶天他與你有何冤仇,竟讓你三番五次欲下殺手?”
她的一再追問讓秦然心中一陣抽痛,他對她忍耐、謙讓、甚至可以為她而死,可她卻因為一個善意的欺騙而苦苦追問。
為了她的安全,他仍是不能明言,這些年壓在心中的苦化為熊熊怒火,最終吞噬掉他溫文的外衣。使心中陰冷的一麵暴露出來,幽深的眼眸裏麵流溢著凜冽的寒氣。
“雪兒,有些事,你不必了解。若知道你們會因我而相遇,我定會當場了結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留下如今的禍事連連。”秦然咬牙說出這句話,陰狠的話語讓吳雪不寒而栗。
驚訝的看著前麵的這個男人,吳雪步步後退,此時,他不再是自己的然哥哥,他也不再是她心目中那個仗義的然哥哥,現在的他,隻讓她覺得好可怕。
她眼中的恐懼讓秦然清醒了幾分,他明白內心深處的柔軟隻為雪兒保留,雪兒是使他保持善良一麵的根本,即使知道她心係他人,可對她的那份情也從不改變,如果不是自己親手將韶天推到她的身邊,也許在她的心中不會隻把自己當做大哥看待。
“哈哈……”秦然自嘲的哈哈大笑,捶胸頓足,悲不自勝的道:“雪兒,你因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隻想讓你知道,我秦然心中隻有你一人,此生不變,你若不信,我便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說完他抽出靴中匕首,向胸前刺去。
“不要!”吳雪飛奔至秦然麵前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刺下去。
看著他胸前流出的血,想起他曾為自己在菩薩麵前跪求的情形,想起他在九龍山為救自己而被皮鞭抽的皮開肉綻的樣子,吳雪眸中冒出晶瑩的淚花,微微抽噎出聲,“然哥哥,隻要你好好的,我不問了,再也不問了。”
聽她這麽說,秦然才鬆開自己的手,不再用力,由她奪過匕首扔在地上,看著她哀傷而內疚的表情,微微上揚的嘴角上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他這麽做就是為了阻止她再問下去,因為真相會讓她陷入險地,當初差點失去她的那種撕心裂肺,使他不敢再讓她有絲毫傷害。
可越想保護的人,越會因他的過多在乎而受到傷害,表麵上他們四個是王府的護衛,人人敬畏,風光無限;暗地裏卻是王爺鏟除異己的工具,冷血無情,殺人無數。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永遠不知明日的變算,是生是死,誰也說不清。
情是他們的至命傷,無人敢碰觸。易吟宏整日泡在溫柔鄉裏,卻從不動情;索淩仇錯手殺死心中所愛,便借酒消仇,嗜酒如命;林非列對王爺唯命是從,卻從不肯吐露心聲。
而他卻對心中的雪兒,放不下,也拿不起,更不知該如何麵對,一種無奈和蒼涼襲上心頭,秦然苦澀一笑,深邃的黑眸中似有淚光閃動,薄唇輕顫淒涼開口,“雪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然哥哥,先別說話,快讓我看看你的傷要不要緊。”吳雪捂著秦然胸前的傷口扶他走進房中。
解開他的衣裳,帶血的傷口映入眼簾,傷口雖不到一寸,可照那把尖利的匕首來看,傷口的深度也有一寸多深,好在她及時喊出,使他分心沒能刺中心髒,隻是稍偏了些。
她忙拿出汗巾幫秦然擦試傷處的血,可看著不斷流出的血,眼裏再次泛上水汽,“然哥哥,你這是何苦呢?這把匕首雖刺在你的身上,可也痛在我的心裏呀。”
“你因他而來追問我,你可知我的心中有多痛?每個人都有自己苦衷,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若你不明白我的心,為你掏出也無防。”他言話輕淡,卻字字含情,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
此刻她關切的模樣已平複了秦然心中的痛,溫雅的笑覆蓋了冰冷的顏。
“然哥哥,我回去給你拿止血的藥。”吳雪起身欲回‘淼漫軒’拿止血的藥,剛走出兩步,又被秦然叫了回來。
“雪兒,我房裏有,藥箱裏多的是,你拿來即可。”秦然指向房中紅木桌子上的朱漆藥箱。
吳雪將朱漆藥箱放到桌案上,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各種藥製刀傷的藥,看著他身上無數的細小傷痕,心裏又軟了幾分,取出一瓶藥塗在傷口上,用繃帶纏好,想要問他身上為何會有這麽多的疤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倒是秦然先開了口,“雪兒,非列手臂上的傷頗為嚴重,你該去給他換藥了。”
“好!”吳雪點頭,緩緩起身離開,為了韶天的事,她幾乎快忘了林非列手臂上還有傷,且是為救她所至。
來到府中的藥房拿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藥,吳雪將藥煎好端到林非列住的瞭月軒。
因為知道韶天絕對不會找無辜的人報仇,所以此時她對林非列的感激之情也不那麽強烈,將從野狼坡帶回的鉤吻草碾碎為他覆上,除叮囑他少吃辛辣之物外,並未多言便自行離開。
拿起吳雪留下的凝脂膏,林非列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呆呆出神。
心神不寧的吳雪快要回到淼漫軒時,看到從她院中走出的鍾雲皓,連忙轉身離開,又被他急步上前擋住,他看著吳雪不悅的道:“幹嘛老躲著小王?在習武場談的好好的,一抬眼你卻不見了,讓小王好找。”
“我去習武場,隻是因為對王府的箭好奇,該問的問過了,何必還要留下,世子若沒有事,吳雪告辭。”她板著臉不想再與鍾雲皓糾纏,轉身快速跑回淼漫軒。
來找她,就是為了多看她一眼,聽到這冷硬無情的話,鍾雲皓氣的直跺腳,以自己的身份,多的是女人巴結,何必在府中看她的臉色,看來要到軟玉閣消消火才行。平時都是易吟宏相陪,可他卻被父王派去做事,找誰去呢?
鍾雲皓摸著下巴正想找誰陪自己去合適,瞧見前去探病的索淩仇,便把他擋了下來,“淩仇,陪小王去軟玉閣喝花酒可好?”
“好!”一聽有酒喝,索淩仇痛快的答應下來。
天空剛剛泛出魚肚白,王府中忙碌的身影隨處可見,個個忙的不可開交,卻不似往日裏的安靜。
從半夜起,嘈雜的聲音便不絕於耳,再加上白天關於韶天中箭一事,吳雪更是難以入眠,便早早起床出來一看究竟。
“看你們這般匆忙,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吳雪走到一位靠在假山歇息的仆人身前,開口詢問。
“吳大夫,您快去看看吧,昨晚世子跟林護衛被抬了回來,上吐下泄,吃了李大夫開的藥,還是不見好轉。”這名仆人怕被責罵不敢久歇便匆匆離開。
李大夫?剛聽到這個名字時她隻覺耳熟卻沒能想起,靈眸一轉,這才想起是王爺身邊的大夫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