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相爺別來無恙啊
第六百七十九章 相爺別來無恙啊
代越沒有注意到餘懷因的異常，他正在同趙奢說話，他瞥一眼趙奢，聲音不怒自威道：“剛才是馬車是怎麽回事？”
這麽大的事情，就發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趙奢在他們身後，負責保證他們出城的路線不出意外，可是失控馬車這麽大個隱患，他們竟然沒第一時間解決。
要是剛才自己恰好不在餘懷因的身邊呢？
要是自己也沒反應過來呢？
那餘懷因會怎樣？他行動不便，到時候，勢必會跟剛才那個差點被馬車軋死的孩子一樣，隻是那個時候，又會不會有人像代越一樣，去救餘懷因？
代越光是想想，都覺得滿腔的怒氣難平。
“是屬下的錯，請皇上責罰。”趙奢對此不辯解，隻是把頭低的更低了。
代越蹙著眉，還想要說什麽，可突然，他感覺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正在看他。
他對別人的視線一向敏感，甚至都不需要猶豫，他當即扭頭，順著剛才那個視線的來處，看了過去，然後，他看見了亓晚書。
亓晚書就在他們的對麵。
馬車的危機解除，百姓們很快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繼續吆喝的吆喝，叫賣的叫賣，不過一會兒，剛才四下逃竄的景象便不複存在。
隔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亓晚書也正看著餘懷因他們這邊，他輕飄飄的掃了代越一眼，然後就收回視線，繼續把視線落在了餘懷因的身上。
餘懷因戴著幕離，亓晚書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是他知道，餘懷因也一定在看著自己，他對上餘懷因的視線，臉上漸漸掛起一抹淺笑，薄唇上下開合，無聲的說了一句什麽。
餘懷因看懂了，亓晚書說的是——“相爺，別來無恙啊……”
刹那間，餘懷因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忽然凝固，巨大的寒意從頭到腳，將他緊緊的包裹住。
亓晚書是怎麽認出他來的，怎麽可能，他穿著女裝，還戴著幕籬，明明亓晚書連他的臉都看不見，他到底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餘懷因無比震驚。
……
“殿下，屬下來遲。”赴十三帶著一眾護衛來到亓晚書的身後，他拱手一揖，臉上帶著幾分歉意。
和赴十三一道來的黑衣護衛們則不動聲色的把亓晚書身邊的百姓從他身邊隔開，給亓晚書製造了一個單獨的空間。
“看見對麵的人了嗎？”亓晚書眨了一下眼睛，隻是視線始終沒有從餘懷因的身上離開，他對赴十三道：“無論如何，把人給我留下，明白？”
順著亓晚書的話，赴十三看了一眼對麵，入目是一個坐輪椅的女子，一個推輪椅的男子，還有幾個普通百姓，除了氣勢上怪點，好像並無不妥。
他有些不解，但對於亓晚書的命令，他曆來無條件服從，於是他點頭道：“屬下明白。”
亓晚書覺得赴十三這個反應有些太平淡了，他想了想，明白過來，赴十三怕是還沒認出餘懷因他們來，他的視線依舊定定的鎖住餘懷因，話卻是對赴十三說的。
他今天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因為找到了多日未見的餘懷因，還是因為看到餘懷因身上穿的女裝，所以他沒有計較赴十三的不開竅。
亓晚書道：“難怪你找了這麽多天也沒找到人，這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你還認不出來，能找到他們才是真的怪了。”
赴十三聞言又驚又嚇，驚是因為他沒想到對麵的人居然就是他這幾天帶著人差點把江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的餘懷因；
嚇是因為要不是亓晚書，餘懷因他們今天恐怕就要混出城去了，那自己可不就是壞了殿下的大事。
一想到這，他額頭立即冒了一層冷汗，單膝跪地，拱手顫聲道：“是屬下辦事不力，請殿下責罰。”
亓晚書沒回答他，隻是道：“除了城門附近的人，城中其他地方的人，統統叫過來，我要你無論如何，把他們給我留下。”
說著想到什麽，停了一下，補充道：“代越和於淮音，我要活的，其他，死活不論。”他偏頭看了赴十三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來。
“十三，能做到嗎？”亓晚書問。
赴十三頷首，抱拳道：“殿下放心，屬下趕過來的時候已經給其他人發了信號，半柱香之內，他們一定趕過來。”
亓晚書聞言，“嗯”了一聲，沒再說話，目光固執的穿過麵前的人潮，看向對麵的餘懷因，眉眼溫柔無比。
在赴十三的幹預下，街道上的人群漸漸散去。
沒了旁人的幹擾，兩方對峙的形勢越發明朗起來，代越此次出城在計劃之外，並沒有帶多少人，在這裏和亓晚書對上，他討不到什麽好處。
他把手搭在了餘懷因肩上，輕輕的拍了兩下，向他傳達著“別怕”的訊號，餘懷因明白了他的意思，像是突然被喂了一顆定心丸，他漸漸從剛才那如置冰窟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硬碰硬是不行的，亓晚書人多，就是耗，也能把他們耗死，而且按照如今的情況，隻怕，就算在這裏擺脫掉了亓晚書，出了城，也免不了會被再次纏上。。
從江城到長謠，哪怕如之前代越那般，日夜兼程，也要跑上一天一夜，趙奢等習武之人倒是無所謂，最多累點，也沒什麽。
可餘懷因一介文人，還受著傷，這要是騎馬跑回長謠，不說他的身體受不受得住，就算身體受得住，他的傷口也不知道會崩成什麽樣子。
接二連三的崩裂，隻怕，到時候就算治好，也會留下後遺症。
想到這，代越看向亓晚書的目光，更冷了，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就在剛才，他已經把亓晚書大卸八塊了。
餘懷因也想了很多，代越和亓晚書的實力相差懸殊，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帶著自己這個半廢的人闖出城去，隻怕是難上加難。
可要是代越他們要出城的話，赴十三是肯定攔不住他們。
他拉了拉代越的衣角，想對他說明這一點，讓代越放下自己，帶著趙奢和辜時雨他們出城去，抬起頭來，卻發現代越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盯著某一處。
……而且那目光冷的像是要殺人。
餘懷因愣了一下，然後順著代越的目光看了過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代越看著的，就是他們對麵站著的亓晚書。
原本一直用殺人般的眼神盯著對麵亓晚書的代越像是忽然感覺到什麽，他垂下眸來，看著餘懷因，目光一瞬變得平和。
“別擔心，我會帶你離開的。”代越溫聲道，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像是夜空下的星辰。
“不，你別帶我，和趙奢他們衝出城去。”這句話在對上代越的視線的一刹那，像是忽然卡了殼，全堵喉嚨裏了，餘懷因嘴唇開開合合，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恨不得當場扇自己一巴掌。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