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欲加之罪即無罪
第五百六十九章 欲加之罪即無罪
鍾洲這句話乍一聽其實沒問題,可細一琢磨,就很不對勁了,這句話的前半句重在誇讚,而後半句,則在‘第一次’這三個字上;
兩者連起來,可不就是在罵邱秉山這幾年這個京兆府尹做了跟沒做一樣嗎?
圍觀的百姓中有幾個聰明一點的很快也反應了過來,聽懂了鍾洲這句話裏的潛台詞,頓時對著邱秉山哈哈大笑起來。
邱秉山看見這麽多人笑本來還有點懵,但很快他也反應過來了,他立刻就怒了,指著鍾洲破口大罵道:“姓鍾的,你在罵我?!”
鍾洲笑的張揚:“大人這就錯怪毓之了不是,這怎麽能是罵呢?我這明明是實話實說。皇上總沒有下旨不許我說實話吧?”
“你!!”邱秉山一張臉漲的通紅,簡直不能更氣了,指著鍾洲的手都控製不住的發起抖來,他呼吸再呼吸,才沒有直接厥過去。
在他身後的林應弦見狀,有些擔憂的拉了拉鍾洲的袖子,想叫他別惹怒邱秉山,畢竟現在的形勢,於他們很不利,鍾洲更是直接犯到了邱秉山手上。
鍾洲感覺到拉扯,回頭看了一眼林應弦,兩人相交多年,早已有了默契,很多時候,不用說話也能看懂對方眼神裏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他知道,林應弦是讓他別衝動,別在這種關頭上激起邱秉山的怒火,但鍾洲卻不在乎,他知道邱秉山所指證的那些事情,自己沒做,既然沒做,那就是欲加之罪,欲加之罪即是無罪。
即便在代越回來之前,自己可能會落在他手上,依邱秉山這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可能會受不少罪,但無論如何,隻要他能撐到代越回來,他就沒事了。
到那個時候,他有的是時間跟邱秉山算賬。
他垂下手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借著寬袖的遮掩,悄無聲息的握緊了身後林應弦的手,林應弦瑟縮了一下,但並未把手收回去。
意識到這一點的鍾洲更開心了,他看著邱秉山被氣的臉色通紅的模樣,笑著說:“草民在呢?邱大人有什麽吩咐?”
邱秉山被氣到不能更氣了,最後反而笑了出來,隻是笑的不那麽友善,大有猙獰之勢,他大概也知道在耍嘴皮子這一門道行上,自己是占不到半點好處的。
他側過身去,不再看鍾洲和林應弦,免得被氣到暈厥過去,他深呼吸一下,再緩緩呼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惡狠狠的瞪著鍾洲,說:
“哼!鍾毓之,你就盡管逞能吧,到時候上了公堂,我看你這張伶牙俐齒,能不能救你這條命!!”最後將袖子一甩,對衙差說:“押走!”
說完,再不停留,大步流星的上了自己的轎子,由轎夫們抬著,往京兆府去了。
他不怕鍾洲會跑,他是得了皇上的允許來的,要是鍾洲跑了,那他就徹底說不清了,雖然不能親手折磨他,但這個結果邱秉山也樂見其成。
鍾洲沒那麽傻。
衙差們得了令,就要上前來押鍾洲,他們都是在長謠當差的,自然是認識刑部尚書的,此時鍾洲和林應弦在一起,要抓鍾洲,就得冒犯林應弦。
堂堂刑部尚書,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他們這些衙差,他們又不是邱秉山,和這兩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哪裏敢動手。
但邱秉山的命令,也得執行。
最後是衙差們中一個看起來似是領頭的走了出來,先恭恭敬敬的先朝林應弦和鍾洲各躬身作了一揖,語氣恭謹,額頭卻是冷汗直冒。
那衙差頭都不敢抬,低著頭,戰戰兢兢的開口,說:“冒犯兩位大人了,還請鍾禦史跟我們走一趟。”
林應弦聞言微微蹙眉,理智上,他也明白,鍾洲免不了走這一遭,但情感上,他並不願意讓鍾洲踏上邱秉山的地盤;
鍾洲和邱秉山本就積怨多年,剛才鍾洲還為了他鬧了那麽一遭,一旦給邱秉山抓到了機會,他怎麽可能會不狠狠地報複回來。
鍾洲不欲為難這些衙差,和他有仇的是邱秉山,衙差隻是在他手底下當差,於情於理,他和邱秉山的仇怨,都怪不到別人身上。
他看了看林應弦的神色,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捏了捏林應弦的手,算是安撫,林應弦看著他,鍾洲笑了笑,說:“春硯,你先回去吧,等我這邊的事情解決好了,我就去你府上找你喝酒。”
林應弦聞言眨了眨眼睛,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讓自己去京兆府?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鍾洲大概也料想到了邱秉山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他如今被革了職,還戴罪在身,這種情況對上邱秉山,討不到半點好處。
隻怕,到時候在公堂上,邱秉山還會對他用刑。鍾洲自有自己的傲骨,他不願意讓自己狼狽的一麵,被自己的摯友看到。
可林應弦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對上鍾洲的眼睛,輕輕搖頭,說:“不,我陪你去。”說完,不給鍾洲的機會,轉身麵向衙差,表情淡漠,說道:“找個人,幫本官把馬送回刑部,前麵帶路。”
衙差哪敢跟林應弦說不,隻得說好,然後恭恭敬敬的在前麵開路,把圍觀百姓驅散了,又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輛馬車,請兩人入內,自己充當馬夫。
其餘衙差則在馬車前後,就這麽護送著兩人往京兆府去。
邱秉山因為急於去鍾府,想著借此機會羞辱一下鍾洲,所以連馬車都沒來得及叫人備,急匆匆坐了頂轎子就出門了。
他想著要給鍾洲一個下馬威,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自己坐轎子,然後讓鍾洲一路走到京兆府去的,鍾府距離京兆府並不近,光走路就要花上半個多時辰,等鍾洲從鍾府走到京兆府,相比累的夠嗆。
邱秉山坐的那頂四人抬的轎子,速度自然不比馬車,半路上,林應弦和鍾洲乘坐的馬車就超過坐轎子的邱秉山了。
他正在轎子裏氣的不行,就聽見耳邊有人喊:“邱大人。”
邱秉山一愣,覺得這聲音像極了鍾洲,他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一把掀開轎簾,一眼就看到了與他並排而行的一輛馬車。
而馬車上,赫然是他以為該一路走去京兆府的鍾洲。
邱秉山眼睛都瞪大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應弦半路殺出來,害得自己羞辱鍾洲不成,反被鍾洲羞辱已經夠倒黴的了,現在竟然還帶著鍾洲一起坐馬車。
他抖著手,指著對麵的鍾洲,“你、你們……”
二更。
我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