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關於高守的過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辰時三刻，虞風城城門大開。
百姓們發現，相比起前一日，這一天對進出城門的貨物或人員搜查，似乎更加謹慎了，但凡能藏人的，守城官兵都會攔下徹查一番，確定無疑才會放行。
高守和辜時雨粗略的裝扮了一番，早早的就從躲藏的破屋出來了，兩人一路避開巡城的將士，走進了離城門不遠的一座茶館。
小二殷勤的迎上來，詢問二人喝點什麽。
高守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辜時雨，想問他的意見，哪知辜時雨此時正顧著觀察茶館大堂是否有不對，根本沒接受到他詢問的視線。
高守隻好握拳抵唇，略尷尬的低咳一聲，然後對小二說：“來一壺龍井吧，二樓雅間還有嗎？”
小二聞言，點頭，咧嘴笑，熱情的道：“有的，客官，您二位樓上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邊說邊帶著二人上樓。
辜時雨回過頭來，和高守對視一眼，然後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示意沒事，此地安全。高守會意，和辜時雨一起跟著小二上了樓。
小二領著兩人走進二樓靠東的一間雅間內，勤快的擦了擦屋裏的桌椅，然後退出雅間，站在門口對二人道：“茶馬上就到，兩位客官稍等。”
說完關上門，就要關閉的前一刻，他忽然想起什麽，不由停下了腳步，他打開門，臉上仍是笑意盈盈，顯得很是憨厚。
高守和辜時雨在小二停下關門的時候，就已經戒備起來了，辜時雨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隻要發現小二有異動，他就會立即出手。
辜時雨轉頭，看著小二，故作疑惑問：“還有事？”
小二笑著說：“本店還有老板親手做的蛋粥，客官要試試嗎？”
辜時雨聞言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小二會這麽說，回過神來後，他正要說不用，就見對麵高守的眼神忽然變了變。
然後他聽見高守語氣很是鄭重的對小二說：“來兩碗。”
對於高守的回答，小二似乎並不驚訝，他笑著回答：“好咧，兩位稍等片刻。”
辜時雨聽著小二走遠的腳步聲，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高守，上下打量人一眼，直盯得高守坐立不安，他質問道：“你認識他？”
高守猶豫了一下，他點頭，但很快又搖頭，看著辜時雨，一臉無辜的說：“我不認識他……”話音未落，就繳械在辜時雨的眼神下。
他解釋道：“我確實不認識他，他認不認識我，我就不知道了。”
辜時雨敏銳的察覺到，高守這句話別有深意，頓了頓，他追問：“什麽意思？”
高守道：“實不相瞞，我其實不是西乾人，具體點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的人，在我的記憶裏，沒有父母親這個概念，我從記事起，就以乞討為生了。”
高守說的很無所謂，仿佛故事裏的主人公不是他，辜時雨聽了，不禁有些愕然。
他一直以為，高守武功這麽厲害，應該是自小就得了名師指點，卻從來沒想過，高守還有這樣一段不堪的往事。
“我十一二歲那一年，有一個門派下山挑選弟子，我去湊了個熱鬧，想著做不成弟子，當個打雜的也好，不過因為年紀太大，他們沒要我。”
說到這，高守聳了聳肩，仍是很無所謂的表情，歎了一聲，又說：“就連打雜，他們都嫌棄我太瘦小，說我力氣不大。唉……”
辜時雨看著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髒兮兮的小孩子，聽到消息，抱著或許能被人收養的期望，興衝衝的跑去參選。
然後被人無情的告知，年紀太大，不合格。連做雜役留下來的機會，也被剝奪。一腔期望就這麽落了空，那一年，他也不過十二歲，得有多難過啊。
辜時雨忽然很想抱抱他，抱抱那個被人拋棄的十二少年，也抱抱眼前這個，已過而立之年、眼裏總是掛著笑的男人。
高守還在說，仿佛絲毫沒有被小時候的不愉快影響到，“說來也是我運氣好，我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滾下了山坡，頭磕在石頭上，暈了過去。”
辜時雨的心瞬間被提起，雖然知道肯定沒事，不然他也見不到長大後的高守，但他還是免不了擔憂，小心翼翼的問：“後來呢？”
高守回答：“後來？後來，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後來我才知道，是他們的大師兄，在山坡下看到了暈過去的我，就把我背回來了。”
說著說著，高守無意間一抬頭，對上了辜時雨看著自己的視線，他忽然愣住，因為他從辜時雨眼裏，看見了憐憫，對他的憐憫。
他笑了笑，很無所謂的拍了拍辜時雨的肩，接著說：“你別用這個表情看著我啊。”
辜時雨霎時回神，忙別開臉，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在做什麽，他頓時感覺尷尬的無地自容，恨不得就這麽從窗戶上跳下去。
但是好在，小二的到來，緩解了他的尷尬。
小二將一壺茶和兩碗粥放在兩人麵前，然後別有深意的看著高守，對他說：“客官請慢用，有什麽需要，隨時叫小的。”
高守頷首：“多謝。”
小二出去後，高守看一眼對麵低著頭不肯抬頭的辜時雨，然後無聲的笑了笑，他將其中一碗粥推到辜時雨麵前，然後自己端起餘下那一碗。
他看著手裏的蛋粥，語氣緩了下去，說：“蛋粥是我家鄉的一道特產，也是我唯一記得的一點關於家鄉的東西，別處沒有。”
辜時雨聽出了他的暗示，抬頭，看著高守，不抬確定的說：“你的意思是……”
高守從辜時雨的沉默裏聽懂了他要說的意思，他搖頭，笑著說：“不是。我曾經和我師兄還有萬少盟主都說過蛋粥的事情。”
他看向辜時雨，說：“其實我在來找於淮音之前，萬少盟主說會派人在暗中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