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屏風剪影美人圖
第四百九十六章 屏風剪影美人圖
與此同時,簷下懸掛著的青桐簷鈴也被風吹得泠泠作響,清脆的簷鈴聲,很快就蓋過了那陣細微的聲響。
亓晚書沒動,也沒有叫人,他就這麽坐著,沒有動,即便吹滅燈盞後,房間裏的什麽東西都看不清,他也沒有選擇把眼睛閉上。
風聲呼呼,簷鈴叮當。
那陣窸窣的聲響最後在窗邊停下,亓晚書還是不為所動,他像是一尊不會動的雕塑,除了偶爾眨眨眼睛,忽然,窗戶位置忽然響起一聲極輕極輕的“吱呀——”。
……有人打開了窗。
緊接著,有人從被打開的窗口翻了進來,落地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不熟練還是什麽原因,那人竟然差點撞到房間裏的桌子。
置床榻的位置前,放了一張六折的屏風,屏風上繪著畫,這些畫此刻很巧妙的遮擋住了屏風後,坐在床榻上的亓晚書。
而亓晚書卻能借助窗外照進來的燈光,透過屏風上沒有畫的空白的部分,看向那個傳進自己房間的黑影。
蘇長鶴看著距離自己的額頭僅有半節指頭的檀木桌子,吊著一口氣,漸漸遠離,然後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後,不由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
他鬆了一口氣,慶幸著還好自己沒有撞到桌子,不然發出聲響,把人引來就糟糕了,他扶著膝蓋,準備起身的時候,一到白光忽然在眼前一閃。
蘇長鶴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反應,一柄長劍,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將他的脖頸,劃出了一道血痕,冰冷的寒意順著鋒利的劍刃,一點點,滲透進他的皮膚。
就在護衛準備下殺手的一瞬間,屏風後將蘇長鶴的一切動作盡收眼底的亓晚書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很淡,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亓晚書道:“別傷他。”
那持劍的護衛聞言一頓,然後出手如電,雙指點在了蘇長鶴的後脖頸處,隻一瞬間,蘇長鶴便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軟了,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
護衛見他倒地,這才收劍入鞘,朝著屏風後的亓晚書抱拳作了一揖,聲音冰冷,一板一眼的問:“殿下,這人要如何處置?”
也不知道那護衛點的他什麽穴,蘇長鶴使不出半分力氣來,但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到了此刻,自然也明白,隻怕自己從進屋後,亓晚書就發現自己了。
他倒在地上,聞言努力的朝亓晚書的所在看過去,卻因為沒有燈,以及麵前這扇屏風的遮擋,他瞪大了眼睛,也還是什麽都看不清。
屏風後卻沒有傳來亓晚書的回答,仿佛剛才那句話,並不是出自亓晚書,而是兩人的幻聽。
亓晚書不急不緩,他就著黑,把剛滅了沒多久的燈盞從床邊的案幾上重新拿了起來,然後從懷裏摸出還沒來得及卸下的火折子來。
他打開火折子,吹燃,開始點起燈盞來。
燈燭漸漸亮了起來,將屋內照亮,也將屏風後亓晚書的剪影投照在屏風上,透過屏風上的剪影,護衛和蘇長鶴都能清楚的看見亓晚書的身影。
亓晚書側身坐在床榻邊,不知在擺弄什麽,那個投照在屏風上的他的身影,背脊筆直如鬆柏,還隱約透出幾分單薄來;
他未束的頭發此刻也盡數披散了下來,隻有少數用一根發帶紮在腦後,合著未束的柔順的垂在腦後,應和他的線條完美的側臉,無疑是一幅美人剪影圖。
“地上涼,扶蘇少爺起來吧,著涼就不好了。”亓晚書再次開口,恰在此時,他忽然探身,拿了什麽東西,有兩縷發絲因為他傾身向前的動作,而垂到了身前來。
護衛大概也沒想到亓晚書會這麽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了句:“是。”然後俯身,把倒地的蘇長鶴拉了起來。
蘇長鶴掙紮不過,隻得認命,憤憤然被護衛揪著後衣領,跪在了地上。
很快,亓晚書吹滅手裏的火折子,然後捧著燈盞,起身,朝他們走來,屏風上的剪影隨著他走進的動作,也不斷變大,原本的清瘦也變成了龐然大物。
蘇長鶴雖然知道那隻是個影子,但因為今晚的出師不利,加上此刻被製,還是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屏風上那個巨大的剪影也消失了,亓晚書身著單衣,披著外衣,捧著燈盞,從屏風的左側走出來。
護衛看到他,忙躬身行了一禮,“殿下。”
亓晚書擺擺手,示意他免禮,護衛便恭敬的退後了一步,但沒敢走太遠,而是選了個最適合防守的位置,確保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擋下朝亓晚書而去的攻擊。
亓晚書在桌邊坐下,接著把手裏的燈盞輕輕放下,然後一隻手拉住肩上的外衣,一隻手伸出去,從茶盤上拿了兩個倒扣的茶杯,又提起茶壺來,開始倒茶。
他看也不看地上跪著的蘇長鶴,伴著茶水傾倒的淅瀝聲,直接就問:“說吧,這麽晚了,找我做什麽?”
蘇長鶴睜開一隻眼睛,看向麵前坐著的亓晚書,大概是亓晚書看起來並無絲毫危險性,他頓時安下心來,接著把另一隻眼睛也睜開。
他看著亓晚書,正要開口說話,就見亓晚書忽然轉過身來,手裏還端著一杯遞給他的茶,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