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燭光退去蒼白現
第四百九十一章 燭光退去蒼白現
秋實和李管事見到亓晚書,臉上表情無一例外的驚訝,顯然是沒想到都這麽晚了,亓晚書還往這邊跑,二人忙上前兩步,朝亓晚書行了禮,“公子。”
老大夫一看到亓晚書,立馬認出來,他和餘懷因是一起的,這是怎麽回事,他心下詫異,不是說是他們的管家,怎麽好像李府的人都聽他的?
他適時往旁邊站了站,給亓晚書讓了路,眼睛卻偷偷往亓晚書身上瞥。
亓晚書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走上前後,也不問大夫情況怎樣,而是下意識的越過麵前幾人,看向了坐在桌邊的餘懷因。
然後,恰和聽到他們說話後抬起頭來的餘懷因對上視線,梅枝青桐燭台上十二丈燭光,將燈下的餘懷因映照的恍似謫仙,亓晚書當場就愣住了。
餘懷因本人卻毫無察覺,他因為坐著,想看亓晚書的臉,得微微仰著頭,他鬢邊的一縷碎發已經被冒出來的冷汗濡濕。
他的臉色不太好,垂著身側的雙手因為從傷口處鑽出來的、細細碎碎的疼痛,也正微微顫抖,亓晚書若是靠近些,就能發現。
偏偏餘懷因身側那一樹梅枝發出的暖黃色燭光,使得他看起來像是披了一層金色的薄紗,就這麽陰差陽錯的掩蓋住了他蒼白的臉色。
餘懷因看著緩步朝這邊走來的亓晚書,略顯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說道:“你來了。”語調溫軟,聲線略沙啞,聽在人耳中,像是撒嬌。
那一抹笑意很淺,但亓晚書確確實實看見了,他頓了頓,隨後點點頭,那認真的模樣,讓人懷疑他不是在回答問題,而是在做什麽鄭重的決定。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問:“傷怎麽樣?”
不知道是不是亓晚書這句話,餘懷因突然覺得手腕上的傷口驀然炸開一陣疼痛,因為這陣疼痛,他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
一旁的老大夫也不知道亓晚書這話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餘懷因,隻是他見餘懷因沒回答,便接過話來,對亓晚書說:
“公子請放心,已經處理好了,等傷口上的水幹了,便可以上藥包紮了。”
亓晚書聞聲,轉頭看了老大夫一眼,然後,眼神短暫的停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移開了,重新落在了餘懷因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老大夫來。
順著老大夫說的,亓晚書先看向了餘懷因的額頭,那處的磕傷確實已經處理好了,隻是因為餘懷因當時是磕在了石頭的尖銳部分,傷口麵積倒是不大,但到底撕開了一道口子。
好在傷口不深,也沒有什麽難以清洗的異物,洗去表麵的血汙和不小心蹭到的青苔後,就隻是一片擦傷和中間部位那道小口子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亓晚書也覺得那道傷口礙眼的很——他的相爺,本該一生無虞,通身無礙,他的身上,不該有任何的傷。
餘懷因也道:“你放心吧,就是一些擦傷,沒什麽。”說著突然想起那支箭,他看著亓晚書,問:“對了,赴十三的傷勢如何了?”
亓晚書看著他,聽著他和自己說話時一如既往的語氣,一瞬間隻覺得心裏酸澀不已,像是打翻了心裏的調料罐,一下子酸甜苦辣鹹什麽味道都有。
他回頭,看了秋實一眼,秋實會意,和李管事一道,拉著沒反應過來的老大夫悄悄出門去了,老大夫還想說什麽,被李管事按住了。
待他們三人出門後,亓晚書在餘懷因的對麵坐下,垂下眼睛,溫聲回答道:“他沒事,傷在右胸,沒有傷及心脈,不會有事。”
餘懷因輕輕“嗯”一聲。
亓晚書也一時無話。
兩人都沉默下來後,室內一瞬沉默。
亓晚書在進門之前,其實還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因為他害怕,他怕自己剛才在府門外見到的、會對他笑的那個人,不是餘懷因,而是他自己的想象。
他怕自己走進這扇門,裏麵那個餘懷因會對他惡語相向,在決定來見餘懷因之後,他都已經做好了被餘懷因怒吼的準備。
其實,若真是那樣,他反倒可以毫無障礙的走進去,去麵對餘懷因,可是見到餘懷因後,餘懷因待他一如過去,他反倒平靜不了。
餘懷因和亓晚書麵對著麵,正想說點什麽,忽然見亓晚書的眼神好似有些不對,他停了一下,試探性的開口,喊了一聲:“晚書?”
亓晚書聞聲抬眸,正對上餘懷因關懷的眼神,他正要問怎麽了,忽然一陣穿堂風襲來,燭光一晃,餘懷因臉上的薄紗退去,露出他本來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