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縱橫紅繩腕上纏
第四百八十八章
被請來給餘懷因看傷的大夫背著藥箱、坐著馬車來到了李府,然後由著府中一個管事領著走過正廳,走過長廊,最後來到一間布置典雅的房間。
房間大門有三兩個小廝手裏端著托盤進進出出,管事領著大夫正要往裏進,被正從房間出來的大丫鬟秋實攔下了。
她一邊指揮著小廝們進進出出,一邊微笑著對管事說:“還請李管事和老先生在此稍等片刻,於公子正在裏頭換衣裳。”
老大夫一聽到‘於公子’這三個字,當即心頭一跳,他這一個月裏,半夜被人叫醒出診的次數,是最多的,這就算了,偏偏診的還都是同一個人。
眼下他一聽見說那人姓於,就忍不住想:難不成又是那人?
李管事聞言,抬頭看一眼裏屋,然後笑道:“姑娘說的是。”接著回過頭來,對身後的老大夫說:“那,老先生,咱們等等?”
丫鬟秋實朝著老大夫略一欠身,語帶歉意的對他說:“是秋實考慮不周,怠慢老先生了。”
老大夫慈祥一笑,回答說:“不妨事,不妨事。”
然後三人一道在門外,等屋裏的人從浴桶裏出來後換好衣裳。
餘懷因不喜歡洗澡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秋實過來之前,亓晚書特意囑咐過,是以屋裏隻留了一個聽吩咐的小廝。
小廝站在屏風後,低著頭,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隻能聽見屏風後的水聲,他聽著屏風後傳來的動靜,隨時準備上前伺候。
不過餘懷因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手受了傷,說是說不好碰水,但好在都是輕傷,傷在皮肉,並不嚴重,餘懷因也就沒在意。
當他把手伸進水裏去撈澡巾的時候,被熱水浸染的傷口霎時襲來一股劇痛,疼的他下意識吸了口涼氣,那聲痛呼也被他強忍了下來。
他忍著疼,把手從水裏拿了出來,低頭看了一眼,隻見白玉般的手腕上縱橫交錯著一道又一道的勒痕,乍一看,倒像是纏著的紅繩。
赴十三用藤蔓捆他的時候,看樣子是下了狠手的,餘懷因的雙手手腕毫無例外的都被勒傷了,有幾處還破了皮,沒破皮的地方,便是一道道的紅痕。
李義和在巷子裏給他解開手上藤蔓的時候,餘懷因借著他們手裏的燈光,看了一眼那用來捆自己的藤蔓,那藤蔓上麵有許多的小毛刺,赴十三隻是把多餘的枝葉去除了,但上麵的毛刺並沒有處理。
他的手腕皮膚被勒破皮後,藤蔓上的毛刺也隨之進入了傷口裏,毛刺且細且小,混在不算深的傷口裏,除了用清水衝洗傷口,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弄出來。
餘懷因看著傷口裏的細小異物,歎了一聲,反正他是做不到自己動手用水把傷口衝洗幹淨了,這情況他沒法碰水,隻好退而求其次,浸濕澡巾,將就著擦洗一下身體了。
沒有用多長時間,餘懷因就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他也不講究要擦的多幹淨,心裏舒適就好,然後穿上放在旁邊的衣服。
給他衣服準備的是一整套,裏衣是天蠶絲所製,穿在身上貼身又柔軟,是江南的富貴人家們最偏愛的料子,一尺三金,非常難得。
二重衣是一件淡藍偏白的寬袖交領衫,並一件深藍偏黑的刺銀杏葉下裳,所用的皆是有價無市的布料,且做工上佳,非成衣店所能買的成品衣。
餘懷因起初還以為這衣服是拿的亓晚書的,還想著亓晚書的尺寸自己穿合適不合適,哪知穿上後,驚訝的發現,這衣服與他甚是貼身,說不是量身定做都沒人信。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身上這身衣服,忍不住想:總不能是亓晚書叫人按照他的尺寸給他做的吧,可這時間,根本來不及啊。
餘懷因正疑惑著,忽然聽見屏風後的小廝恭敬的問道:“於公子,可穿好了,給您請的大夫來了,在外麵候著呢,要叫進來嗎?”
“啊?好,請進來吧。”餘懷因回神後,應聲道。
小廝出去叫人了。
餘懷因想著等下療傷,就沒穿禦寒的大氅,他把打濕的頭發用一根發帶悉數紮起來,然後從屏風後走出來。
正與進門來的老大夫撞了個正著。
餘懷因驚訝道:“老先生,又是您啊。”
老大夫看著他,心想,老朽也很想說這句話,怎麽又是你。
秋實和李管事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餘懷因先反應過來,他在桌邊坐下,自己擼起衣袖,遞給老大夫,笑了笑,說:“勞煩老先生了。”
老大夫看一眼他的傷,立馬皺了眉,道:"怎麽搞得?"說著,他歎口氣,放下藥箱,打開,拿出裏麵的瓶瓶罐罐來,開始幫餘懷因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