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市如晝人不收

  第三百六十五章


  離了客棧好一段，餘懷因摘下頭上幕離，隨手丟在一旁，然後掀開窗簾、露出一條小縫，朝後邊看了看，如他所料，馬車後麵確實跟著一個剛才在大堂裏麵的人。


  他出門前回頭看的那一眼，就是想確認，窺視他的人，會不會跟上來。


  餘懷因想了想，然後離了車廂軟塌，往前走了兩步，在車門一側坐了下來，就這麽隔著車簾對前麵正在駕車的馬夫道：“老人家，勞煩您把馬車往城中最繁華的地段趕。”


  馬夫目視著前方，聞言應了一聲，也不多問，隻是在還有幾米便到前麵十字街口的時候，他拉了一下右手上的韁繩，馬兒會意，當即右轉，向著城東最繁華的大街去了。


  馬下鐵蹄在青石板上踩出一連串有節奏的踢踏聲，清脆有餘，悅耳不足，馬兒矯健的邁著蹄子，拉著身後車廂裏的餘懷因穿過擁擁人群，喧鬧之聲隨之入耳。


  此街名為如晝大街，是城東乃至整個虞風城最為繁華的一條街，而它之所以最為繁華，是因為無論白天黑夜，這裏始終人聲鼎沸。


  自古以來，但凡一個地方曆史悠久了些，便總有其值得稱讚的一兩件事物，或是釀造精良的美酒，或是溫婉可人的佳人，或是千百年前鬼斧神工的高樓，又或是與神話傳說有關的一事一物。


  而虞風城建城兩百六十七年，曾經作為後虞的京都，自然也有不少奇景，這其一，便在於如晝大街了。


  如晝，如晝，說的便是此處到了夜間也如白晝一般，京都長謠城外，每月十五有鬼市，而虞風城的如晝大街，便是另一種形式上的鬼市。


  白天這裏是正常的大街，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剛炸好的年糕，早上剛從田裏采摘的蔬菜瓜果，還有買姑娘家胭脂水粉的小攤，應有盡有；

  戌時之前，在城外住的小攤販便會撤攤離開，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去，待酉時一過，夜市便開啟，還沒離開的小攤販便會在攤子上掛起一盞或紅色或白色的燈籠，以表明自己的攤位，沒有出錯。


  大體上，酉時之後的夜市與白天裏的鬧市其實並無多大不同，隻是那些擺白天攤的攤主離開後，便會立即有其他的攤主頂上，所販之物，也不盡相同。


  這是餘懷因和代越剛到虞風城，在蘇宅夜宿的那日，早他一日到的鍾洲來找他的時候，對他說的，當時他還問餘懷因要不要去見識見識。


  餘懷因向來喜歡這些帶點神秘色彩的東西，彼時聽鍾洲這麽一番描述，也頗有興趣，正要點頭說好，大門處光線一暗，兩人轉過頭去，見是代越從外邊走進來了。


  代越進來後，還沒說話，就看了一眼坐在餘懷因旁邊的鍾洲，那目光很淡很淡，什麽情緒都沒有，可就是讓鍾洲感覺到了威脅。


  鍾洲縮了縮脖子，起身，向二人告辭，出了房間。


  餘懷因見鍾洲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過頭來，有些無奈的看著在自己身邊落座後，正執壺倒茶的代越，問他說：“皇上又嚇唬他幹嘛？”


  代越卻答非所問，把剛倒好的茶推到了餘懷因的麵前，看著人，薄唇輕啟，輕聲勸說：“你傷還沒好，不要出門。”


  餘懷因“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代越這話和自己問他的問題有什麽關係，就聽見代越接著道：“你要是想去，等養好傷了，我陪你一起去。”


  然則世事無常，餘懷因並沒有等到養好傷的那天，自然也就沒和代越去看這虞風城出了名的夜市，亓晚書便把他帶上了去往錦官城的船。


  餘懷因透過車簾看向外麵，街道兩旁已經有攤販陸陸續續的掛上了紅或白色的燈籠，因為是冬季，也黑的也快，幾乎是太陽一落山，黑暗便朝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車夫遵照餘懷因所說的，進入如晝大街後，便駛的慢了些，馬兒走馬觀花一般，在街道上悠悠的邁著馬蹄，兩旁是小攤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亓晚書騎著一匹黑色駿馬，從李虹的府邸趕到如晝大街，那幾個被李虹派出來盯著餘懷因的眼線見到他，都立即跑了出來，對亓晚書行禮：“少主。”


  “人呢？”亓晚書坐在馬背上，低頭問。


  周圍擺攤的攤主都不由自主的被騎在馬背上的人所吸引，見其人身形挺拔如修竹，英姿勃發，偏又生的容貌昳麗，桃花眼，遠山眉，如星眸，真真是漂亮又英氣。


  眼線拱手低眉，答：“就在前麵，小的們一直盯著呢。”


  聞言，亓晚書眸色當即便壓了下去，他翻身下馬，向著前麵那輛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