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但見殷紅難知痛
第一百零二章 但見殷紅難知痛
落在地麵上那一抹殷紅,觸目驚心,如同一朵豔到了極致的鮮花,沒有絲毫征兆,就這麽從地麵上開出來。
讓人驚歎,讓人敬畏。
小風仍是呆愣愣的,還未從這一場忽然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反觀亓晚書倒是鎮定許多,好像剛才因為急火攻心導致咳血的人不是他一樣,緩過來之後,他抬手,跟個沒事人一樣,輕輕擦去了自己嘴角的血。
剛才的動作幅度太大,毫不意外的牽扯到了他腰側的傷口,疼痛從傷口處豁然炸開,而後如一根根的絲線一般,沿著傷口處筋脈,一點一點的往全身蔓延開去。
亓晚書用手按住自己的傷口,試圖阻止疼痛往別處蔓延,他輕呼了一口氣,然後霎時卸去上半身的力氣,任自己就這麽靠在床邊的欄杆上。
他看著紅木製的床架頂,忽然就想起於淮音來。
呆愣半晌的小風也終於回過神來,他看著仰靠在床欄杆上的亓晚書,見人額頭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小風低頭,往亓晚書的傷處看了一眼,然後當即驚叫出聲,他指著亓晚書的腰側,斷斷續續的開口,“亓、亓管家!你、你的傷口……”
亓晚書聞聲,低頭,隻見,他用手按住的傷口處,白皙的指縫間,溢出幾縷豔紅的液體來,將包紮在傷口處的白色紗布染紅。
傷口,裂開了。
血還在流,裂開的傷口像個堵不上的破洞,鮮血如注。亓晚書看著,然後,眨了一下眼睛,但他一動不動,就好像裂開的傷口不是在他身上一樣。
一旁的小風卻是急壞了,沈青衣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回來,如果放著不管,任由它不停的流血,亓晚書怕是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在最初的驚愕之後,他幾乎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想替亓晚書把傷口堵上,但因為亓晚書本就自己按住了傷口,小風這伸手一按,就按在了亓晚書的手上。
亓晚書當即一愣,然後抬眸,和小風對上視線,小風的眼裏蓄滿了淚水,卻倔強的不肯流出來,他看著亓晚書的眼裏,滿是害怕和驚慌,卻又有一絲別的什麽,亓晚書一時分辨不出來。
他對亓晚書說:“亓、亓管家,你的傷、傷口裂開了,得馬上縫上……”不然止不了血。
亓晚書得承認,傷口很痛,痛的他幾乎動不了,連帶著整個上半身都不能動,但看見小風這幅明明慌得要死,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模樣,亓晚書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風被他的笑聲驚的呆住,他呆愣愣的看著亓晚書,猶豫著喊:“亓、亓管家……”他心裏在想:該不會是痛的腦子都不清醒了吧?
這一笑的代價,就是傷口更疼了,亓晚書暗道自作孽不可活,先輩誠不欺我也。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他看著小風,因為疼痛,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
他看著小風,朝他露出了一個蒼白卻溫柔的笑容,他說:“小風可以嗎?”
聞言,小風點了點頭,他直視著亓晚書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昨天看見師父做過,可以一試,隻是,可能會很疼。亓管家你……”
後麵的話被亓晚書堵了回去,他擺了擺手,用一種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沒事,你縫吧。”
小風“嗯”了一聲,然後鬆開按住亓晚書傷口上的手,轉身,將沈青衣留在房間裏的醫藥箱拿了過來。
所幸,需要的止血藥和紗布裏麵都有。小風鬆了口氣,他把醫藥箱放在手邊一側,將桌上的一盞燭台拿了過來,置於醫藥箱旁。
昨日沈青衣替亓晚書處理傷口的時候,小風在旁邊給他打下手,他看見沈青衣用繡花針將亓晚書被劃開的傷口,用針線像縫衣服一樣,縫了起來。
小風以前聽爺爺說過,戰場上,軍醫就是這樣給那些受傷的將士縫補傷口的。可他從未見過,昨夜是第一次。
當時隻覺得驚歎不已。
針線活,小風是會的,他和小魚兒還有爺爺在一起久了,有時候小魚兒調皮,會把衣服弄破,爺爺就會用針線把它縫補好。
後來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拿針也拿不穩,小風就開始自己學了,他縫的不算好,但也過得去,所以,此次,應該可以一試。
小風呼出一口氣,然後飛快的針把線穿好,然後右手拿著一把剪子,先將亓晚書的傷口剪開,沒了手和紗布,裂開的傷口頓時暴露在兩人眼前。
肉眼可見的一道長如食指般的刀口,猙獰的趴在亓晚書的下腹腰側,像一條醜陋的長蟲,刀口不斷的滲出血液來,可怖又驚心。
到底是第一次直麵這麽血腥的畫麵,小風有些受不住,更何況,那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想作嘔。
小風憋了一口氣,用剪刀夾起針,先將針置於燭火上炙烤,然後等冷卻後,右手抓起針線,他看著亓晚書,似下定了決心一般,說:“亓管家,我動手了。”
亓晚書點點頭,然後往旁邊抓起一塊布巾,咬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