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遊楓林時不應
第七十章 夜遊楓林時不應
穆親王死後,其子繼位,稱慶臨帝,便是先帝了。
慶臨帝在位的第五年,祁安帝在鍾南山上因病逝世,慶臨帝仁厚,派人前往鍾南山上,將祁安帝的屍骨遷回了京都長謠,供於護國寺內。
聽到這裏,餘懷因不免有些唏噓,皇陵為皇家陵墓,向來隻葬曆代帝後,或是後宮中德行為帝王認可的妃嬪。
但是像祁安帝這種,雖然仍然保有帝王之名,但其實早已經沒了帝王之實,而且,他的不理朝政,差一點使得西乾陷入死境。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確已經沒有資格被葬入皇陵,而護國寺為西乾國寺,受萬民香火供奉,祁安帝的屍身供於此處,也不算折辱他。
慶臨帝如此作為,倒也合情合理。念及此,餘懷因點了點頭,對這位隻存在於記憶中、還是別人記憶的慶臨帝有了幾分好感。
代越已經登基八年,也就是說說,這位慶臨帝,已經去世了八年,餘懷因本人是不曾見過這位慶臨帝的,但於淮音見過。
不止見過,君臣二人,還頗有淵源。
於淮音十七歲中前三甲,殿試之時,是慶臨帝本人出的題,於淮音這個榜眼,也是慶臨帝欽點。甚至在三年後,禮部尚書致仕,禮部一時無人,也是慶臨帝把他從翰林院挖出來的。
麒麟山上,於淮音識破楚映笑的計劃,帶著慶臨帝逃出包圍圈,後來,慶臨帝病逝,於淮音也在他身邊……
要說這君臣二人的關係,一時之間,怕真是說不清楚。
亓晚書對這些過往似乎很是了解,說起來的時候,頭頭是道,餘懷因聽著聽著,時間線對的上的,便自發的把腦子裏的記憶也引了過去。
“……祁安帝死後,他的獨子也就此不知去向,據說是……”亓晚書原本還想繼續說,說到一半,忽然見旁邊的餘懷因沒在聽了,他低垂著眼眸,像是在思考什麽。
亓晚書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方才眼裏聚集的那一絲陰鬱之情,忽的就散了,他幹脆也不繼續說了,轉而問餘懷因:“相爺在想什麽呢?”
餘懷因的思緒被打斷,他“啊”了一聲,還沒徹底回過神來,有些不不知所以,他一轉頭,正對上亓晚書的眼睛,見他以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著自己,想是看了有一會兒了。
那一刻,餘懷因忽然就有一種,上課開小差被當堂老師抓包的感覺。
他掩唇假咳兩聲,別開臉去,不看亓晚書,“嗯……那個,沒事,就是剛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話音未落,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一個東西。
像是流星在夜空中一劃即過,甚至速度還要更快,快的讓人以為是錯覺,可餘懷因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他能確定,那不是錯覺。
而且,直覺告訴他,那很重要。可之後,不管餘懷因再怎麽努力的去回憶剛才那一瞬間,他也找不到那一閃而過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他皺了皺眉。
亓晚書不知道他為什麽說話說了一半就忽然不說了,停了,見他皺眉,還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有些著急,忙近身上前,問他:“相爺可是哪裏不舒服?”
聽見他的聲音,餘懷因忽然轉過頭來,表情嚴肅,他看著亓晚書,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般,他問:“晚書,你今年幾歲來著?”
聞言,亓晚書心裏頓時咯噔一聲,臉上那副向來溫和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的眼裏先是錯愕,慌亂,然後是緊張,擔憂。
他看著餘懷因,聲音裏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關切的問:“相爺,您……真的沒事嗎?”
餘懷因眨眨眼,闔眸再睜開,眨眼間,那銳利無比的眼神,已經消失不見,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看著亓晚書,眼裏幾分疑惑,他問道:“怎麽忽然這麽問?我看起來像是有事?”
亓晚書上下打量他幾眼,見他的確沒有說謊的樣子,心下越發疑惑,莫非剛才是自己看錯了?但是,不可能啊。
他心中困惑不已,麵上卻不顯半分,他朝餘懷因搖了搖頭,說:“並非是那個意思,隻是,我看相爺今日與平日裏,很不一樣,所以……”
後麵的話,亓晚書適可而止的停下了,沒再繼續往下說。他隨後笑了笑,為這句沒說完的話,作了結尾。
亓晚書笑起來很是好看,是那種,就算兩人暫時不合,但隻要看一眼他的笑,就沒辦法不理他了,笑容幹幹淨淨的,讓人光是看著,心情就會莫名的變得很好。
餘懷因本就沒生他的氣,現下更是心軟成了一團,於是他也跟著笑了笑,對亓晚書解釋道:“也沒什麽不一樣吧,可能是今日想的事情有些多。晚書不必在意。”
這句話是實話,從皇宮出來後,他的確想的有點多,已是的三人,失蹤的王定海,哪一個都讓他感到頭大。
剛才和亓晚書一起走了走,倒是輕鬆了不少,但亓晚書說的那些前朝秘聞,又勾起了他的興趣,不自覺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亓晚書笑:“那可不行,相爺是亓厭的衣食父母,您要是因病倒下了,我這相府管家的名頭,可不是要成這長謠城裏的笑話了。”
兩人這便算是把話說開了,餘懷因笑著搖了搖頭,對亓晚書所說,隻當笑話聽了,他抬腳繼續往前走,邊走邊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