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回 情歸效儒(一)
薛道亭大手一揮,羽箭並未落到傅天翔那邊,而是齊齊往柳君眉那裏射去。傅天翔驚叫,“君眉!”說著放下喬影就往君眉那裏跑。早有一隊人馬立在那裏,堵住去路。
“我讓你知道是去最心愛的人是什麽滋味!”
接下來羽箭瞄準傅天翔,三爺拉起天翔就往山洞裏躲,“喬影!”天翔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反身要回去救。
三爺攔住,“他已是將死之人,何苦你搭上一條性命救他?”
“他為救我而亡,我不能這樣作踐他。”天翔喊道。
忽然喬影強撐著轉身,眼睛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溫情,“天翔……別過來。有你這句話,足矣。”喬影緩緩向山洞爬去,羽箭正中胸口,喬影帶著最後一絲微笑倒地,不起。
袁效儒看到弓箭朝這邊射過來,忙拉著柳君眉向遮蔽處跑,腿上難免挨了幾下,但總算不是什麽大問題,他想起前麵不遠處就是糧倉,遂拉著柳君眉向裏麵跑去。
他打開監牢,和君眉躲了進去,大門關上的一霎,袁效儒撇著嘴笑了笑,“這下安全了。”
柳君眉看他的表情有些怪異,這才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驚叫:“你中箭了!”
袁效儒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沒事!小傷而已。”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爺,他們在裏麵!那男的受傷了!”
“好!給我守著!除我之外,誰也不能接近!官府帶人上來,這就是人質……”就聽見外麵忽然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一陣吵嚷。“快找郎中……爺,您醒醒啊!”
傅天翔呆呆坐在山洞中,看著喬影的屍體,說不出的惆悵,他看見遠處山頭上一陣騷亂,三爺說,“看樣子,藥性起來了。咱們趁亂出去!”
“對!出去,救君眉!”天翔說。
“不行!君眉那裏肯定是嚴加死守的,現在去就是死路一條。他們目前是平平安安的,再說了,女娃兒不是還有別人保護?咱們先下山,帶人上來,再做定奪。”三爺說。
“把他也帶下去吧。”天翔說。他萬萬沒有想到喬影這樣一個男子會鍾情於自己,更會拚著性命救他。自己心中五味雜陳。
三爺點點頭,趁著人們疏忽,大家一起轉移下山。
喧鬧了一天,終於靜下來了。冬日的太陽早早就已經下來了,早早來了一片黑色,遮蔽了山寨上的血雨腥風。
柳君眉小心地將插在袁效儒胳膊上的最後一根羽箭拔了出來,迅速用自己撕下來的裙角纏住止血。袁效儒咬著牙,“我這也成了關公刮骨療傷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現在可怎麽辦?關進這鬼地方。”柳君眉清潔著傷口。
“咱這叫以守待攻!”
柳君眉長出一口氣,“不知道天翔怎麽樣了。”
“他會沒事的。”袁效儒說,“咱們現在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柳君眉坐下來,靠在門上,微微歎氣,“對了,臨走的時候,你說等你回來要告訴我一件事情?什麽事?”
袁效儒愣了下,“我這不還是沒回去嗎?”
“那咱們兩個就在這裏熬時辰?等著他們攻打下來,再想對策?”柳君眉說。
袁效儒心中一動,淡淡問,“我聽天翔說,你還有個前夫?”
柳君眉點點頭,“他被薛霸王殺死了。我等了他那麽多年,就等來一顆腦袋,連全屍都不曾看到。”
“你一直在等他?”袁效儒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陣激蕩。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不知他在異鄉曾經念起我不曾。”
袁效儒聽到這裏,多想告訴自己他也這樣想著她,無時無刻地想著。忽然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柳君眉正輕聲笑著。
“怎麽了?”袁效儒問。
“你和他還有些像,尤其是背影。好幾次我都有錯覺,覺得他還活著。”柳君眉腦海中畫出袁效儒的模樣,“他更年輕些,也更好看些。不過你們的性格不一樣,效儒不愛說話,做事單純不考慮別的。不像你,謹慎地很。”君眉隻覺得自己好累,真希望一切馬上結束。
袁效儒點點頭,“你看得準,或許,或許你還能……”他覺得肩膀一沉,側臉望過去,君眉倒在他的肩膀,已經安然睡去。袁效儒微微笑著,輕輕摟著她。盤算著下一步步驟。
薛道亭躺在床頭,臉色慘白,“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紗布。”
“爺,你先別起來,什麽事情您說,我去安排。”
“哼!真是笑話。自己的弟弟不跟著自己,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薛道亭說話中氣已經不足。“走,跟我去糧倉!”
“您這身體……”
薛霸王眼睛一瞪,“我身體怎麽了?老子死不了!走!”
薛霸王坐著轎子來到糧倉,“柳君眉、算命的,你薛爺爺來看你們了!”
柳君眉看向袁效儒,不知道該說什麽。袁效儒擺擺手,示意不說話。
“你們是死是活?給爺答應一聲。”薛霸王接著說,“咳咳,柳君眉,傅天翔已經被我抓住了!你說我是送你個全屍呢,還是像你上一個男人一樣呢?”
柳君眉眼睛瞪大,眼淚差點流下來,袁效儒卻緊緊握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
見裏麵沒了動靜,眾人都傻眼了,袁效道問,“這糧倉裏不會沒人吧?”
“不會的我親眼見他們跑進來的。”一個小廝說,“我們在這裏守著,連蒼蠅都沒有飛進去一隻。”
“放屁!老子的山寨不是也是你們說的?什麽人都沒進來?那傅天翔怎麽帶人進來的?”薛霸王喊道,“快!給我開門。”
柳君眉驚恐地看著袁效儒,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隻見他一隻手摸在臉頰上,微微笑著。君眉覺得這個笑臉好熟悉,那種冰冷中透出的溫暖,像極了他……
大門打開的瞬間,薛道亭、袁效道、柳君眉全部呆立在那裏。片刻後,袁效道尖叫著跑走,“見鬼啦!”
“不可能,不可能……”薛道亭不住地搖頭,他伸著手指向袁效儒,“你……你不是死了嗎?”
那張久不見天日的臉,因為沒有日光的照曬,蒼白可怖。“你還記得我?”袁效儒恢複了原來的聲音,他向前走了一步,薛道亭害怕地往後退。
“我早就是死人了,今天來像你索命!”袁效儒大聲喝道。
薛道亭瞪大了眼睛,身上傳來陣陣涼氣,難道自己真的壽命已盡?忽然一個小廝喊道,“爺,不好了!前門被官兵包圍了。”薛道亭頭腦一片混亂,還在為袁效儒的突然出現而驚恐不已。他也不知道怎樣急速走出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