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回 雙親皆故
袁效儒站在酒樓門前,糾結了半天,但還是走上去。看到房間內一個男人立在那裏。
“這位朋友,你可知道我家有白事在身,這種場所並不適宜前來。不如換個茶社一敘。”袁效儒說。
那人轉過身來,“這是我的地盤,放心,沒人敢找上來的。”
袁效儒愣了一下,這不是在向陽山上和自己交鋒,且救過君眉的那個男子,叫,叫喬影。
“找我何事?”袁效儒問。
“我知道你著急,沒心情和我客套。那我就直接說了,我知道薛道亭會怎麽做!”
“他還想怎樣?”袁效儒不知道薛道亭為何要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抓你見官,讓你袁家家破人亡。”
袁效儒冷笑,“我父親已經過世,母親在病榻上還不知怎樣,我袁家已然家破人亡,不知道他還要怎樣?”
“綁你見官!”
“笑話,這天下又不是袁家的天下,他說了就算?”
“袁公子,你不知道薛家的背景?”喬影問。
袁效儒一下不說話了,他怎麽不知道,薛道亭一直和官府做的生意,這太原府說是他薛家的天下也不為過。
“薛道亭為人狠毒,絕對不會對你留情麵的,你袁家說不定會雞犬不留。”喬影說。
“你就是來告訴我這件事情的?那不好意思,我早已知道了。沒別的是,袁某現行一步。”
“哎,你想讓柳兒跟著你過苦日子?你想讓你的女兒尚未成年就流落在煙花巷?還是想看著你弟弟們一個個浪跡天際?”
“那你有何高見?”
“隻有一招,如果你想要有翻盤的機會。告訴你,你隻有比薛道亭更恨!”
袁效儒心裏一動,坐下來,“靜聽高見。”
喬影笑了一下,細細地給袁效儒分析了起來,“這第一步就是……”
袁效儒又恢複了他寡言少語的性格,一步步聽著喬影這樣的安排,直至深夜。袁效儒問,“這樣對君眉和蘭兒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公平?”喬影說,“你要是知道葉蘭兒做了什麽事情,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蘭兒做過什麽?”袁效儒問。
“這你就要自己問她了。我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外人。”
“既然是外人,為何要幫我?”袁效儒問。
喬影大笑,“哈哈,袁效儒我說我處於好心,你肯定不信。這場劫難,你是逃不掉的,但是你其他人還有生的機會。我隻有一點,你現在那雙杯店也沒有什麽銷路,你走這段時間,雙杯店的大頭是我,我隻管給你買,你給我做。到時候,我利潤抽大頭。”
“那我回來呢?”袁效儒問。
“兄台,你不會不報仇了吧?甘心讓薛家占著你辛辛苦苦打下的盞春?”
袁效儒搖頭。
“所以,到時候,盞春還是你袁家的,雙杯店則改姓喬,不知道這筆買賣你是做也不做?”
“反正我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不如放手一搏了。”袁效儒說,“可我放心不下她啊。我這一走,她……”
“袁兄,你是聰明人。這樣看你心中孰輕孰重了。英雄都是既愛江山又愛美人的,但江山若和美人不能得兼時,該舍棄誰,你應該知道的吧?”
袁效儒這次回來之後,沒有回靈堂,而是走回書房。柳君眉哭了半日之後,被柳絮叫回家中,袁母麵色慘黃,手控製不住地抖動,口裏不住喊:“君眉,君眉。”
“娘,我在呢。”
“我怕是不行了……”
“您瞎說什麽,這是昨天受了風寒。就好了。”柳君眉握著她的手說。
袁母搖搖頭,“我就去看老爺了。”她摸著君眉手中的扳指,“帶著!袁家的以後就要你操持了。再給我袁家添個兒子,我……咳咳……”
袁母氣若遊絲,君眉隻覺得她的手越來越冰涼,柳君眉想起自己呆在嚴慈堂後麵的日日夜夜,雖袁母曾家法過自己,但對自己仍然格外照顧。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君眉……小產……娘沒照顧好你……”袁母心中仍然覺得愧對君眉。
“娘,別說了!”柳君眉擦了一把眼淚,湊到袁母耳邊,“娘,其實我那龍鳳胎都活著呢,叫承思,怕遭人暗算,送出去了。”
袁母眼睛一亮,“當真?”
柳君眉點頭。
“我有孫子了,有孫子了……”袁母帶笑,呼出最後一口氣,心滿意足的離開。
眾丫頭哭天搶地,柳君眉垂首,拿著手絹擦著眼角。袁效儒聽到哭聲跑來,“怎麽了?”
“娘,她……走了!”
柳君眉坐在走廊的盡頭,不住地哭。她突然間有些慶幸沒有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個離開的場麵,與袁母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也是朝夕相處過,當她手中的溫度漸漸變涼,她感覺到生命就這樣流逝了,自己如何用力也不拽不回來。那種無助,那種悲涼,溢於言表。
君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在自己還未成年就已經離開的母親,那時的她不懂得悲傷,如今看到袁母,感同身受。
袁效儒走過來,看著君眉癱坐在地上,捶地而泣。他走上前摟著君眉,君眉一下哭出聲來。他帶著哭腔說,“娘走的時候帶著微笑,肯定沒有悲傷。君眉你要保重自己,如今袁家上下能撐住的就隻剩你我了。隻剩下你了。”
柳君眉點點頭,這時候,自己千萬不能掉鏈子,一定要堅持下去。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袁效儒隻好又開始籌備袁母的喪事。
薛家似乎也知道了袁家雙親都已經沒有的消息,袁本中頭七那天,並沒有來上門要人,隻是派人差送了禮錢,袁效儒盡數扔去。傅天翔送了兩大花圈過來,看柳君眉一身縞素,眼睛紅腫,又虛弱了不少。傅天翔歎氣,剛要離開。卻被人叫住。
“傅兄!謝謝你能前來。”袁效儒拜謝。
“應該的。袁兄節哀順變。”傅天翔說。
“今日晚飯時分,我回去府上拜訪,還望能單獨一見。”
傅天翔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袁效儒再一拜謝。
柳君眉在遠處看著這兩個人,舉止奇怪。這一場接二連三的變故,把那個重壓浮躁的袁效儒又變成了那個沉穩的男人。現在他要負擔的太多了。隻是不知道,那薛道亭會給袁家怎樣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