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回 酒碎迷情
“效儒!”
袁效儒抬頭看到柳君眉一呃,通紅的雙眼,蒼白的臉,“君眉,你怎麽來了?”
柳君眉快跑了兩步,“這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在這裏?盞春怎麽了?為什麽是薛家的?”
袁效儒靠在酒壇上,任由衣服浸泡在酒水裏。“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爹不知道受了薛家的什麽脅迫,就告訴我春分之後,盞春就要歸薛家了。我能怎麽辦?我袁效儒是長子,是這個家的天。我必須釀出新酒來,好讓袁家生存啊。”袁效儒紅著眼睛,又拿起一壇酒,“可這些酒,釀出來根本沒法喝。賣不出去,掙不到錢,還怎麽養活一大家子?”
袁效儒用力把酒壇砸向自己的頭,酒從頭澆落,分不清是淚還是酒。
“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告訴我?”柳君眉看到袁效儒落魄的模樣,心中十分難過。
“你那時候懷著念兒,你已經為我袁家付出了那麽多,我怎麽忍心再讓你擔這責任啊。”袁效儒紅著眼睛盯著君眉,拉住她的手,“我答應過你的,不能再讓你受苦,會保護你的,我要做到啊。”
君眉看到袁效儒這個樣子心中感慨萬千,本以為他一心隻想著袁家,沒想到他心裏記掛最多的卻是自己。柳君眉蹲下身子,將袁效儒的頭埋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抱著他,“這些天我錯怪你了,效儒。別擔心,不是還有我嗎?”
袁效儒閉上眼睛,順手又拿起一壇子酒,喝了起來。他通紅著臉,額頭上的青筋有些發紫,喃喃地說,“君眉,都怪我,沒能讓你安安心心享受。”
柳君眉冰涼的手摸向他發燙的手,脈跳快速,柳君眉心軟了,用手輕輕擦了擦他的額頭。“效儒別說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袁效儒頭轉過來,迷離地眼睛看著君眉,“酒全砸了,生意全賠了,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了。你帶著念兒離開吧。”
柳君眉抿著嘴,“我不會離開,我和念兒都陪著你呢!”說著用手輕輕拍著袁效儒,讓他平靜了下來。
傅天翔看到這一幕,心頭一酸,輕咳了一聲轉頭走出去。柳絮看著相擁的君眉和效儒,自己黯然出門。
傅天翔正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剛才袁效儒和柳君眉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印上自己的心。或許自己錯了,袁效儒一直愛的人就是君眉。或許自己向君眉的那個提問應該改成君眉最擔心誰有危險。危險時想起的人是值得依靠的,最擔心有危險的才是我愛的,有時候值得依靠的並不是最愛,因為我們都擔心自己會帶給那人危險。
柳君眉是堅強的,而袁效儒是倔強的,這樣兩個人,愛情才是這樣。
“傅公子……”柳絮輕聲呼喊。
“啊!”傅天翔答話,“什麽事?”
柳絮聽著他略帶沙啞的聲音,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了。傅天翔為了柳君眉付出了多少,她比別人都要清楚。她從心裏希望柳君眉能和傅天翔走到一起,雖然這一切太不實際。而柳絮現在隻能靜靜地。
“現在怎麽辦?”袁效儒帶著幾分醉意,“我這些天賣出的酒連成本都回不來。”
“沒事,不就是做酒嗎?我們還有時間,從頭來過。”柳君眉問,“應該還能正常維持袁家的收支吧?”
袁效儒搖頭,“酒這邊是沒希望了。看看效道那邊的吧。”
“效道那邊也有酒生意?”
“不是,是從你家那邊帶來的綢緞生意。哎,說到底,還是你柳家在幫著我家。真不知道我家怎麽能過成這樣。”
“咱回去要和爹好好說說了。找不到問題的跟,咱們這樣瞎弄也不是辦法。”
柳君眉扶著袁效儒站起來,幫他把衣服收拾整齊了,“我剛剛在對麵買了兩壇酒。嚐嚐。”
袁效儒和柳君眉從裏屋走出,看到柳絮和傅天翔有些尷尬,特別是袁效儒讓人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柳君眉把酒開啟,仔細聞著味道,“這不是咱家的盞春。”
袁效儒湊過去也聞了聞,“不是嗎,我聞著差不多啊。”
“哎,袁家的生意沒毀在你手上都不正常。”傅天翔說話,他拿手扇著香氣,“比你們盞春的味道要淡許多,發酵的時間比之前短了至少兩個時辰。”
柳君眉對傅天翔側目,以前從不知傅天翔釀酒有這樣的天賦。而袁效儒對於釀酒這一點,自己隻能自歎不如。
袁效儒舀了一碗,喝了一口,“很原來盞春的味道很相似,但我說不出來是哪一點不一樣。”
柳君眉也喝了一口,砸著嘴,“是呢。可能就是因為發酵的原因吧。天翔你試試。”
傅天翔將君眉遞給自己的酒一飲而盡。“料下得也不足,時間和溫度都欠著火候,有些像速成的盞春。真是奇怪……”
“奇怪什麽?”君眉問。
“薛霸王從不打沒準備的仗,既然敢釀盞春,就肯定是得到了方子,可既然得到方子為什麽釀的味道不對呢?”袁效儒皺著眉頭想。
“啊!”柳君眉恍然大悟。
“你知道什麽?”袁效儒和傅天翔異口同聲。兩人說完後彼此對看一眼。
“我曾經給過他們一本胡編的秘籍,就是根據自己在酒坊的經驗隨便寫的。”柳君眉如是說。
“什麽?這是你寫的?你……”袁效儒一聽是君眉寫的,立馬又不冷靜了。
“喂!聽她解釋。”傅天翔真搞不懂,為什麽一向冷靜的袁效儒隻要涉及到君眉就會變得混亂不堪。
柳君眉把自己當初為了幫助袁效墨的始末從頭說了一遍。傅天翔輕聲咒罵,“天翎這個惹禍精!”
“你說什麽?”袁效儒沒有聽到,“誰?”
“沒誰!有這心思多研究研究酒吧。”傅天翔說,“不過,君眉你還真了不起,單憑著自己的經驗就把這酒模仿的八九不離十了。”
柳君眉笑了笑,從柳絮懷裏把已經熟睡的念兒抱過來,小丫頭砸吧砸吧嘴,似乎在這個有些酒味的環境中休息格外香甜。
“哎,我爹答應薛霸王,不再釀造盞春和眉酒了,隻能重新釀造了。”
傅天翔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有賢內助。”說完這話,天翔語氣中透過幾分無奈。
他看著柳君眉正在逗著念兒玩,又看了看袁效儒。袁效儒也看到傅天翔也在看自己,他對君眉說:“君眉,你帶著念兒和柳絮先回家吧。我想和傅天翔多說兩句話。”
柳君眉點點頭,抱著孩子出去。
“說吧,想說什麽。”傅天翔說,“離君眉遠點?”
“不!謝謝你剛才的賜教。”袁效儒衷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