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隻是同情
盡管在剛剛沈彥樓看著自己的眼神，沈默的情緒中，童瑤的腦海裏麵也出現過這樣荒誕的想法。
但是正是因為荒誕，所以在那一瞬間之後，童瑤也沒有再想。
此時聽見李姐這樣說，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怎麽反應。
李姐看著她的樣子，立即說道，“怎麽了童小姐？”
聽見她的話，童瑤這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頭搖頭。
“其實童小姐，你也不要以為先生是不喜歡你，不同意這門婚事，他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將你直接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你想想，自己的兒子突然想要和自己一直當做女兒一樣的人結婚，他怎麽可能不震驚？”
童瑤沒有說話。
而此時，沈默和沈彥樓正麵對麵的坐著。
沈默看了麵前的人許久，終於說道，“你知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麽吧？”
“父親，我很清楚。”
“為什麽？”
“我心疼她的過去，而且她現在的處境，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幫她的話，會更好。”
“你可以幫她，但是你覺得這樣的方式……”
“父親是覺得不妥嗎？你不是也很喜歡她？”沈彥樓抬起頭來，說道，“既然這樣的話，你也就可以幫忙一起照顧，不好嗎？”
“我是因為她的母親！而且你說的對，她的遭遇確實讓人心疼……但是這不是你想要和她結婚的理由啊！你也知道她在之前的感情和婚姻當中經曆了什麽，如果僅僅是靠著同情，你們是不可能裹過一輩子的，到那個時候，你想要如何？在她的傷口上麵，再撒把鹽嗎？”
沈彥樓抬起眼睛來看他，“誰說我隻有同情？我喜歡她。”
他那樣認真的樣子，讓沈默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他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父親，你覺得我的樣子，不夠認真嗎？”
沈默看了看他，突然笑。
沈彥樓的眉頭皺起，“父親。”
“我沒有什麽意思，我就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可以在你的身上，看見這樣的表情。之前我和你母親的婚姻……我一直都以為，你可能會因為我們的關係，一輩子都不願意結婚。”
沈彥樓想了一下，說道，“說實在的父親，在這之前，我曾經這樣想過。”
沈默看著他，“然後呢？”
“但是在遇見她之後，我覺得或許，她是來改變我這樣的想法的。”
沈默沒有說話了，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很久之後，他終於點頭，“好，既然你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反對，不過，你問過她了嗎？”
沈彥樓沒回答。
看著他的樣子，沈默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說道，“你不會，沒有問她願不願意跟你結婚吧？”
“我還沒問，我打算今天晚上問她。”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沈彥樓還是搖頭。
沈默有些哭笑不得。
沈彥樓想了一下，說道，“既然父親已經同意了，那我就直接去做好了，就算她現在不同意，我以後也肯定會讓她同意的。”
話說完，他朝沈默鞠了個躬，轉身就走。
童瑤還是坐在那裏沒動。
聽見聲音，她迅速抬起頭來，在對上沈彥樓的眼睛時，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迅速的，將自己的眼睛轉開。
沈彥樓看向旁邊的李姐，後者正低著頭站在那裏沒說話。
很明顯，她是說了什麽。
沈彥樓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在她的身邊坐下，“好了，吃飯吧。”
童瑤嗯了一聲，看向樓上，“沈叔叔呢？”
“他讓我們先吃。”
童瑤想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我上去看看吧。”
不等沈彥樓說什麽，她轉身就走。
沈默正在書房裏麵，手上拿著一張照片。
聽見聲音，他轉過頭來。
童瑤朝他笑了一下，“沈叔叔。”
他也笑，朝她招招手，“你看看這照片。”
童瑤走了過去。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手上抱著一個孩子，笑容溫柔。
“這是……我母親？”
童瑤幾乎立即說道。
她對母親容顏的記憶幾乎沒有，當初父母去世不久之後他們也從家裏麵搬了出來，因此她從來都沒有看過母親的照片。
甚至於，她從來都沒有去母親的墳前看過。
照片上的人算不上多麽的驚豔，但是從那微微揚起的嘴角，溫柔如水的目光中童瑤可以知道，當年的她……一定很好看。
而她懷中抱著的人，應該是童然。
沈默看了她一眼，說道，“這張照片，是當年我到了美國之後，她寄給我的。”
童瑤看著他。
沈默的眼睛落在那一張照片上，童瑤可以看出，這一張照片裏麵，對他來說，肯定蘊含著很多的意義，還有過往。
“我讓她跟我走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的，我說我可以包容和她和別人的孩子，但是，她不願意。”
“她是真的很愛你的父親，你應該不知道，你母親其實出身於大家族，和你父親結婚的時候，你父親的事業剛剛起步，你母親跟著他吃了不少的苦。她那樣的人，應該是被人捧在手掌心上的寵著的，但是你的母親不願意。”
童瑤看著照片上的人，“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她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著的人，最後卻會對著她開槍。”
沈默閉上眼睛，“其實在那個時候，我是想要回去的，但是那個時候我也已經結婚，彥樓也已經幾歲大，他母親用性命要求我不能回去，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我那個時候應該會在你們的身邊，你們兄妹兩個也不至於如此的……無助。”
童瑤回想起那段時間，她都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印象裏麵隻有童然，是他扶著自己扛過了那段日子，所以不管後來發生什麽事情，童瑤始終都沒有怨恨過他，也一直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哥哥。
注意到童瑤的情緒，沈默立即說道，“你看我，人一旦老了，就總是喜歡想著過去，其實這些事情對你來說，應該是不想要回憶的吧？”
童瑤沒有說話。
沈默繼續說道，“其實我說這些不是為了什麽，就是想要說，其實你和你母親一樣，在我的眼睛裏麵，都是應該被人放在手心上寵著的，但是你之前發生的事情……”
童瑤笑了一下，將他的話打斷，“菜快涼了，我們去吃飯吧！”
“彥樓已經和我說過了，這孩子從小我就沒有多關係，所以可能……性格會有那麽一點偏激，一開始給你的印象也不太好，但是他也和我一眼，在認定了一件事情之後就不會改變，所以如果……”
“沈叔叔。”童瑤將他的話打斷，“我不想要結婚了。”
沈默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童瑤垂下眼睛，“我不知道副總對我是這樣的心思，從今天開始我會注意和小心，他是沈叔叔的孩子，對於我來說，就好像是另一個哥哥一樣，而且我覺得，他適合更加好的人。”
童瑤的臉上是一片認真。
沈默看了她很久之後，終於點點頭，“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但是彥樓那邊……”
“我會和他說清楚的，謝謝你，沈叔叔。”
聽見童瑤的這句話，沈默隻笑了一下，說道，“怎麽，你是不是以為，在知道了彥樓的心思之後，我一定要你嫁給他？”
童瑤隻是笑。
……
從沈家離開之後，是沈彥樓送童瑤回去的。
車上，童瑤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沈彥樓開著車，兩人之間都是一言不發。
開出一段距離之後，沈彥樓這才說道，“父親一個人在房子裏麵住也挺無聊的，所以我想……”
“我也這樣覺得，畢竟你們是父子，所以我想如果你願意回去陪著他的話，他應該會聽開心的。”
童瑤的話，讓沈彥樓的表情有些僵硬。
但是很快的，他說道，“你呢？”
童瑤看向窗外，“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但是副總，我現在不想要去考慮這些事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可以讓我看重，讓我願意去期待的話，就是我的孩子，除了我的孩子之外，我不想要談其他的事情。”
童瑤的話不重，卻也足以說明自己的決心。
沈彥樓看了她很久，然後，他笑了起來，說道，“看來已經有人把我想要說的話說了。”
“副總應該知道的，你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人。”
“這是不是女人最喜歡的拒絕男人的一句話？”
童瑤低頭笑了一下，看向他，“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句實話，而且副總，僅僅靠著同情和心疼，是不足以過一輩子的。”
“不是同……”
“就算不完全是，但是這樣的感情，又可以持續多久呢？我和陸家，和顧家的糾纏，可能會一輩子，而好像副總這樣的人，不合適。”
沈彥樓的眉頭皺起，“為什麽說不合適？”
“因為副總喜歡的，應該是簡單的，單純的，可以一心在你身邊的，這是你從父母親感情裏麵看見的欠缺的，所以你會想要在自己的身上彌補回來，所以你需要的，是一個愛你的，對你好的女人，而我，不是。”
沈彥樓看了看她，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那樣有些不明所以的笑容讓童瑤的眉頭微微向上挑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也笑。
沈彥樓深吸口氣，說道，“其實現在看來，你也還是和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一樣，一點也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