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部隊

  北宋靖康二年（1127）的靖康之難是整個宋朝乃至於整個中原王朝的奇恥大辱，欽徽二帝被擄走，後宮女子被掠去為奴為娼，中原王朝尊嚴掃地。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一雪前恥就成了南宋王朝的一大目標，但受限於自身實力，這一目標遲遲不能達成，直到南宋端平元年（1234），金朝滅亡，此時南宋王朝的一塊心病才算是去除。可就在這時，一個叫張天綱的戰俘卻冒天下之大不韙，說出了讓南宋君臣都氣憤不已但卻無可奈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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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滅亡金朝，南宋此時實力一定很強吧？其實不然，宋蒙聯盟能滅亡金朝主要是靠蒙古大軍南下攻打，其次就是金朝自南下汴梁後國力衰弱，南宋朝廷當然也起了作用，但主因並不是他們。金朝本來有再度興起的希望，自金哀宗即位後，情勢漸漸好轉，他鼓勵百姓大力發展農業生產，並與南宋、西夏修好，建立直屬中央的忠孝軍，積極任用完顏陳和尚等抗蒙名將。


  這些政策確實是有效的，金正大五年（1228）金軍在大昌原擊潰蒙古軍，收複了不少土地，讓金朝有了起死回生的希望。但很快，大正七年（1230）即位不久的元太宗窩闊台汗三路伐金。麵對來勢洶洶的蒙古大軍，金哀宗幾乎是用盡了全部辦法，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什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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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三峰山遭遇戰爆發，金朝的一大批抗蒙名將戰死，金軍精銳潰敗。蒙軍圍攻汴京，以高壓逼迫金哀宗求和，但金哀宗不僅沒有這樣做，反而殺了蒙古的使者。蒙古看如此情況，毫不留情繼續攻打，金天興三年（1234），也就是南宋端平元年，金朝滅亡，金哀宗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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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朝滅亡的消息立刻傳到了南宋王城臨安，整個朝廷為之一喜，立刻安排人手去押送金朝滅亡後剩下的俘虜和物資。不久後大隊人馬歸來，一輛輛囚車和朝廷一道道詔令切實告訴人們，金朝真的滅亡了。百姓們歡呼不止，終於揚眉吐氣，但也有人發現了在囚車中有個俘虜是穿著金朝官服的漢人，於是便開始咒罵這個背棄祖宗的叛徒。這位“叛徒”就是張天綱，金朝最後的漢人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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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綱，字正卿，霸州益津人，是在金朝生活的漢人，所以比起南宋，金朝才算是他真正的國家。而且金朝自熙宗改製以後，就逐步棄用了契丹製，全盤采用漢製，所以金朝早已不是原先的遊牧民族部落，而是一個真正的封建王朝。


  張天綱為至寧元年詞賦進士，有文采，史書記載他“性寬厚端直，論議醇正，造次不少變”。他自進入金朝官場後便盡心盡力，竭力輔佐金哀宗，哀宗也很倚重他，幾次提拔，在官奴之亂後他便成了金朝的參知政事，地位等同於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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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綱一直接受的是儒家文化的影響，忠君愛國是刻在骨子裏的，所以哪怕是金朝大勢已去，哀宗逃到蔡州，他也依然伴隨左右。蔡州有妖人烏古論先生，他說自己能安撫軍心且不用耗費錢糧，遭受蒙古重大打擊的哀宗不加分辨立刻就相信了，張天綱知道此事後極力勸諫，一番慷慨激昂的分辯後哀宗才醒悟，這件事就此作罷。事後哀宗還感歎：“向非張天綱，幾為此賊所誑。”


  這樣的張天綱顯然是不會輕易向南宋朝廷屈服的，所以自始至終他都非常鎮定自若，不肯妥協。到臨安後，知府薛瓊質問他：“有何麵目到此？”天綱淡然說：“國之興亡，何代無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薛瓊一時間是又羞又惱，但也無話可說，所以隻得將他押下。第二天薛瓊將此事上奏給宋理宗，理宗召來張天綱，問他難道就真的不怕死嗎？張天綱回答“大丈夫患死之不中節爾，何畏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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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綱甚至主動求死，想以死明誌，但理宗不允。後來有司令讓戰俘在供狀畫押時，張天綱也因為供狀上將哀宗寫為虜主而不從，並且豪言道：“殺即殺，焉用狀為！”哪怕是嚴刑拷打也不能使他屈服，“故主”二字是他堅持寫在供狀上的。


  南宋君臣對他毫無辦法，且理宗一直要求臣子要忠心，張天綱簡直是“忠”這一字的最好體現，所以哪怕作為皇帝，他也不會輕易對張天綱動手，至少明麵上不能。最後此事不了了之，張天綱沒有認下“虜主”這一稱謂，他的氣節令人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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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綱寧死不屈，作為中原正統的南宋王朝不能接受，但也會因他的氣節而歎服。忠君愛國這一點，哪怕是長期接受正統儒家文化教育的臣子都做不到，張天綱生活在金朝卻有此覺悟。後來《金史》中也高度讚揚了他，“金亡矣，仲德、天綱諸臣不變所守，豈愧古義士哉！”